門鎖打開，程硯先顧燃一步進去，直沖池霧睡覺的臥室。

    池霧仍然坐在床邊，雙目紅腫，沒有神采，像被人抽取了魂魄，只剩下空殼。

    “池霧？”顧燃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池霧機械地扭過頭，看著自己眼前的顧燃，又看向在一旁臉色更差的程硯，有些迷茫地開口：“我見到他了?！?/br>
    “你見到誰了？”顧燃只反應了一秒，“你是說你看見了他？在世界鏡里嗎？”

    池霧“嗯”了一聲，低下頭掐了掐自己拇指的月牙，把眼淚困在酸澀的眼眶中。

    “他……”顧燃有些顧忌，看程硯一眼，最后揉了揉池霧的腦袋，“不然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晚上來樓上吃飯?！?/br>
    池霧似是清醒過來，很快抓住他的手臂：“我要去三階天梯?！?/br>
    “你才從二階天梯出來，”顧燃按住他的肩，“這么著急去三階天梯干嘛？”

    程硯不想再做旁觀者，彎腰扳過池霧雙肩，用了些力氣將他摁在床上：“你要去三階天梯我和你一起去，但現在你先睡覺?！?/br>
    顧燃也點頭，給他扯上被子：“他說的對，你先給我老老實實睡覺?！?/br>
    池霧還想起身，奈何肩頭的壓制力不是自己能抵抗的，最后只能躺在床上看著他倆。

    “睡?！鳖櫲颊f，“你就算要去三階天梯，也得晚上吃完飯再說，聞泊可是答應我晚上會過來的，你萬一涼在三階天梯里，我倆在一起豈不是連個見證人都沒有了?！?/br>
    池霧吸了口氣，良久，安靜地點頭，側過身用習慣的睡姿卷起自己。

    “那我先上樓，聞泊喜歡吃的米糕都還沒做完?！鳖櫲颊f。

    池霧抿抿唇：“你買到大米了？”

    “……沒有，那是我特意給聞泊留的?！彼f，“所以你晚上只能吃面?！?/br>
    池霧嘟了嘟嘴，不說話了。

    顧燃輕輕一笑，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發現屋里還有一個人沒動，又盯著他：“你不出去？”

    “你先走?！?/br>
    顧燃：“……你留在池霧這里干什么？”

    程硯看著他，失去耐心，顧燃和他對瞪了一會兒，怎么都瞪不走程硯，只好同池霧說：“自己在家小心點兒啊?！?/br>
    顧燃走了，程硯便坐在床邊，屋子里霎時安靜下來，池霧翻了個身，也睡不著，只是看著天花板。

    “哭了？”程硯問他。

    池霧不說話，就看著天花板發呆。

    沒有得到回答，程硯只好起身將池霧的毛巾弄濕，遞到他手邊：“擦擦臉?！?/br>
    池霧接過放在眼睛上，遲遲不拿下來。

    他的鼻尖泛著駝紅，嘴唇卻干巴巴的，程硯問他：“你想喝水嗎？”

    “你回去吧，我自己呆會兒?！背仂F說。

    “晚上還要我做飯？”

    池霧搖頭：“去樓上吃?！?/br>
    程硯想著：“那我去哪里吃飯？”

    “我家廚房你自己用吧，”池霧說，“你要是不介意上樓吃也可以?！?/br>
    程硯當即：“我不介意，但你朋友介意不介意?！?/br>
    “他不介意，”池霧閉上眼，“晚上聞泊會來，他什么都不介意?！?/br>
    “聞泊是誰？”程硯問。

    “他喜歡的人?！背仂F說。

    作者有話要說：秀娥日記：始終相信自己不是一只狗。

    第35章

    池霧睡了很久,程硯本來想走，但忽然就猶豫了，拉了把椅子走在池霧邊上,盯著他的睡顏看。

    池霧睡著了就很乖,長睫毛覆在眼下,弧度延伸，勾著剛才哭過發紅的眼尾。

    程硯覺得他像瓷娃娃，干凈又可愛。

    等池霧呼吸均勻,明顯睡熟以后,程硯輕推了推他的膝蓋，讓他不要蜷成一只小蝦。

    池霧就像一個內包的字母c，這種姿勢已經脫離了正常的側睡姿勢,讓程硯想起世界鏡里那個池霧。

    那個池霧，一定是這樣睡覺的。

    弄好了池霧,又盯著他看了會兒,他才找到陽臺角落里的金紙和竹籃,幫池霧折一些金元寶。

    一直到日暮西斜，程硯折了兩籃子,池霧才幽幽轉醒。

    “嗯？”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看清楚程硯，“你怎么還在這里??？”

    他的嗓音很沙啞,像是重感冒，程硯上半身向他傾斜：“喝水嗎？”

    池霧腦袋清醒稍許,點了點頭。

    喝光兩杯水,池霧覺得好很多，坐直了問：“你沒走嗎？”

    “嗯?！背坛幙此膩y七八糟的頭發，嘴角動了動,“有點想念你在天梯里被燒了頭發的樣子?！?/br>
    池霧用手抓了抓，覺得頭發確實很長了，干脆從床上爬起來，到處搜了搜，從一個裝滿亂七八糟東西的盒子里找到黑色皮筋，手攏著發尾扎出一個小揪揪。

    程硯跟在他后面，覺得他好像又回到正常的狀態。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么？”

    “……”程硯沉思了兩秒，問，“你覺得我是人嗎？”

    池霧疑惑：“不然呢，你是一條狗嗎？”

    泰迪預備役程硯：“……”誰說不是呢。

    “你到底有什么事？”池霧問，“不然一直在我這兒呆著做什么?！?/br>
    程硯沉了沉心：“你說世界鏡里看到的是自己前世?！?/br>
    提及世界鏡，池霧的神色黯然許多，他只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