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做生意，”程硯說，“我想買口棺材?！?/br>
    池霧動了動脖子：“行?！彼嘏P室里，很快又出來，帶著個破本子，“先付款，再談其他?！?/br>
    程硯在口袋里翻了翻：“你說的是這個？”

    他從一階天梯出來時，手心里就握著七枚金幣，上面什么都沒畫，純金幣。

    “你打聽那么多，就沒有打聽過我店里的規矩？”

    程硯：“你的店門口只有一堆要和你睡覺的男人?！?/br>
    池霧：“長得好看是麻煩了些?！?/br>
    他放下本子，盤腿靠在沙發上，懶懶地坐著：“你想要買棺材，得拿東西來換?！?/br>
    “你說的東西是什么？”

    池霧：“所有在天梯里能有用的東西，比如——你的那把刀?！?/br>
    “那把刀我落在天梯里了，”程硯說，“出來以后它就不在我身邊?！彼麛傞_手掌，“或許錢對你來說，也有點用?！?/br>
    池霧看他兩眼，起身，突然就蹲到墻角去。

    程硯見他小小一個窩在那兒，手臂一動一動，也不知在干什么，起身來看。

    ……竟然是在認真地數牛奶瓶。

    大約是太多空瓶，池霧數完站起來，從他手上取出五枚金幣。

    但立刻被寬厚手掌包住手指。

    “你這是坐地起價？”程硯問。

    程硯的手掌很熱，池霧用力抽出手指：“不買就走?！?/br>
    第20章

    “這可能是你最后一單生意了，”程硯將金幣一個個摞起來，“不考慮一下嗎？”

    他低頭湊到池霧眼前，幾乎要數清池霧卷翹纖長的睫毛：“你在一階天梯是免疫的，即使不通關也不會死，可能也不害怕被人殺死，但是現在——”

    “你通關了?！?/br>
    半晌，池霧冷冷掀起眼皮：“那又如何？”

    “你能開棺材店，是因為你可以在第三世界里永恒地存在，無論進多少次天梯，只要你自己不通關，就永遠可以留在這個世界里，所以你可以為那些死去的人料理后事。但現在，你的下一次天梯，是二階天梯，”程硯問，“讓我猜猜，你還有沒有免疫天梯傷害的能力？”

    在程硯有理有據推論的時候，一只手按在他臉上，用力推了推。

    “離我遠點?！?/br>
    突然吃癟的程硯：“……”

    池霧回到沙發坐下，握了筆到手里：“說吧，名字，木牌還是石碑，想葬在哪兒，然后給我兩個金幣?！?/br>
    “青紅，木牌，隨便葬在哪兒，”程硯捏著兩塊金幣，在雜亂的茶幾上尋找可以落下的地方，最后還是放在池霧的筆記本上，“我想你應該能找我一些?！?/br>
    池霧二話不說收了錢：“不能?！彼⑺⑺⒃诠P記本上記下，“你說得對，這也許是我能賺的最后一筆錢，不多騙些不夠跑路?！?/br>
    他合上本子：“行了，你可以走了?！?/br>
    程硯卻不想走，往桌上再放了一塊金幣：“我想知道天梯的規則，所有?！?/br>
    “a區隨便找個天橋底下，你能聽個三天三夜的?！背仂F雖然這么說，還是將錢收進了口袋。

    “從b區再回去a區太遠了?！?/br>
    做生意切記先給錢再收貨，池霧直了直腰，宛如一個拋棄顧客的jian商，不管程硯：“那你先坐著，我還沒吃飯?！?/br>
    程硯歪歪頭，示意他自便，反正自己呆在這里不走。

    池霧慢吞吞抱著一堆食材走進廚房，程硯等了兩分鐘，站到了廚房門口。

    “我想喝口水?！?/br>
    下午的陽光濃烈，像奢華宮殿里的金色燈光，給整個房間鍍了一層馨香的溫度。

    池霧手指捏著綠色黃瓜，骨節不算修長，大約受身高制約，手指也沒有長成纖長的類型，但又細又白，真如削蔥根般好看。

    程硯抬起手掌，記得幾分鐘前在自己手心里的指節。

    很軟，骨頭都像是軟的，嫩的要命。

    但短短的又有點可愛。

    池霧切菜很慢，每切一刀，手指就要小心地往前挪一點兒，才敢下第二刀。

    “你這飯要做到什么時候？”程硯在他身后問。

    “急什么?！背仂F淡淡道。

    程硯曲起食指往邊上的木架敲了敲：“或許我來會快一些?！?/br>
    池霧沒理他，扭頭給電飯煲按下開關，又回來繼續把半根黃瓜切完。

    “我發現你這人吃硬不吃軟?！背坛幠筮^他手腕，三兩下將刀從他虎口卸下來，在池霧追著要搶的時候，他伸直了手肘，舉過頭頂。

    池霧望了眼，確認是自己沒辦法達到的高度：“……”

    他從口袋里掏出金幣：“你走吧?！?/br>
    “我做的飯稍微比你好吃一點?！背坛帉⑺麛D開，接過剩下的半根黃瓜，食指中指無名指齊齊碼在上方，右手壓著菜刀，刷刷幾下就斜切出一排黃瓜片。

    池霧并不抗拒免費勞動力，只是現下心情不太好，心里也不太想看見程硯。

    但莫名的，他也沒有要將程硯趕出去的想法。

    “你剛才是準備做什么？”程硯問。

    “拍黃瓜?！背仂F說，“再給我弄個雞蛋湯?！?/br>
    程硯

    ：“你還點起菜來了是怎么回事？”他在邊上找了找，看見透明玻璃壺，“能喝嗎，里面的水?！?/br>
    “能?！?/br>
    程硯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鍋碗瓢盆里翻半天，也沒找到水杯，最后干脆拿了個池霧臉那么大的碗，往水龍頭上稍微沖了沖，就倒水進去喝光一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