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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夫人使不得在線閱讀 - 第383章 古怪的信

第383章 古怪的信

    在擺脫了長生殿的跟蹤后,林煦與季望舒奉命緊隨其后,費了番功夫,跟著那兩個長生殿乙等殺手漸漸接近了阮方霆所在。

    這間宅院似乎是阮方霆置辦下來的藏身之處,在外人看來,或許只是一座商賈居住的院落,里頭的下人卻都是身懷武功的殺手。

    只是眼下,阮方霆似乎不在這座宅院中,他們只得攀上屋頂,謹慎監視。

    “依公子和教主所言,那個朝矜的下落只有阮方霆知曉,看來只有先找到阮方霆,才能摸清此人行蹤?!奔就嬗^望著四周的動靜,片刻不敢松懈,回頭卻見林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拍了他一下,“哥,你這幾日怎么了,從正月里便時?;瓴皇厣?,發生什么事了?”

    她猶記得除夕那一日,他二更天才回到府中,她在后頭喊他他也不應,整個人像是受了什么驚嚇,關上門沒一會兒就把燈熄了。

    她去向教主詢問,教主也不知他那晚去了哪,不過看樣子,這魂兒八成是飛出去了。

    “沒事……”林煦別開視線,面色如常,卻不知為何,耳根開始漸漸泛紅。

    她狐疑地皺了皺眉,卻也沒再問下去。

    林煦觀望著另一邊,今日她不提還好,一提他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晚在河邊,岳溪明仰著頭笑吟吟地望著他的樣子。

    這個小郡主,他一直當她是個丫頭片子,忍耐著她驕縱的小性子,還時常嚇唬嚇唬她,從前倒是覺得沒什么,但這層窗戶紙猝不及防地被她捅穿之后,他卻忽然開始細想自己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話,幾乎扯明了。

    他也不曉得她怎么就有這么大的膽子,對著一個男子毫不忌諱地道明自己的心思,倒是他,將她送回將軍府后,幾乎是落荒而逃,一夜都輾轉難眠,最后不得不點上安神香,才得以睡去。

    可真會給他找麻煩啊……

    他煩擾了一整個正月,都沒再去見過她,說不清是為什么,就是覺得煩躁得很,又無處發泄,這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他從未有過,一時間只能暫且避開她,才能靜下心來。

    昨日,岳將影來公主府拜訪,說是覲見長公主,那眼神兒卻跟長在阿舒身上一般,教主和公子都要看不下去了,而長公主對此,似乎也漸漸了然,讓他倆好好說幾句話。

    也不知那小子說了什么,直接挨了阿舒好一頓揍,就差再讓他斷一條腿了。

    阿舒的心在哪,他心知肚明,想必那小子也猜得出來,同一個已死的人爭,實在是難。

    但阿舒對他應當也是心存愧疚的,若是從前的她,多半會毫不遲疑地利用這個將軍府世子,報此血海深仇。

    然如今,她卻是不肯了。

    她曾經對他說過,岳將影此人,看似莽撞又嘴欠,但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兒。

    別看他對教主兇巴巴的,上回她與他一同在街上聽到有幾個人背后說教主壞話,她的奪魂還沒出手呢,他人已經沖上去將那幾個結結實實地揍了一頓。

    他若是真心對一個人,便會掏心掏肺地對那人好,無論嘴上說得多難聽,都無妨他背后如何護著。

    這樣一個男子,應當去配一個真心對他的女子,而不是她這樣利用他欺騙他的人。

    她不忍心了。

    他這個做哥哥的,只希望她好好的,孟思涼死后,他便一直擔心她走不出來,岳將影或許是她的良人,能讓她報了仇之后,還能有個指望的良人,但她若是不愿意,他也不會勉強。

    一個人不可能忘記自己曾經深愛過的那個人,那種感情或是隨著歲月的磋磨漸漸淡去,又或是歷久彌新,愈發深厚,說到底,就像一個賭局。

    用往后漫長時光,漸漸釋然,漸漸放下,是一件極為不易的事。

    但他希望阿舒能走出來。

    無論多久,都行。

    昨日,岳將影臨走前,也來找了他一回,只問了一句話。

    除夕那晚,他和岳溪明究竟發生了什么。

    從他口中,他終于得知了這個正月岳溪明究竟是如何度過的。

    說是魂不守舍,似乎有些過了,茶飯不思,也不至于,只是她總是會呆呆地坐在窗下,又是一坐便是半日,四下無人的時候,綠芽有時會發現,她時常莫名其妙地紅了眼,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但旁人問起,卻又什么都不說。

    不過幾乎每一日,她都會問一遍——林煦來過沒。

    聽到這,他的心忽然一緊。

    他沒有去將軍府,而是奉命與阿舒一同尋查毒鬼的下落,但終歸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就在這時,季望舒忽然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看向此時從門外走進來的那個黑衣人。

    那人披著斗篷,佝僂著背,像個年邁的老者,步伐卻是穩健的。

    在長生殿中,除了阮方霆,便極少見到如此打扮的人了,且就武功來看,似乎并不高,頂多也就是個乙等。

    他們心中生疑,便暗暗跟著他走進了東邊的一間屋子,小心地懸于屋檐下,戳破窗紙,瞧了瞧里頭的動靜。

    那人走進屋中后,便直起了身子,頓時高大了不少,壓根不是什么老者。

    脫下斗篷后,便露出了一掌略顯蒼白的面容,原本周正的眉眼,也因這份蒼白而顯出令人心頭發寒的陰詭與病態,眼窩發紅,形容瘦弱,好似一碰就會倒的骨架子。

    窗外的林煦和季望舒皆吃了一驚。

    雖然與畫像上判若兩人,但依據知煙的所言,此人的確是毒鬼朝矜。

    他竟然就藏身在楚京城中……

    驚愕之際,屋檐下的梁子突然搖晃了一下,屋中之人頓時警覺。

    “誰!”

    二人立刻翻上屋頂,速速離去。

    朝矜推開窗,外頭卻是空無一人,聞聲趕來的殺手們也并無發現,最后只得不了了之,但府中守備卻是更為森嚴了。

    逃出那座宅院的季望舒和林煦,確信無人跟蹤后,才在巷子里停了下來。

    “看來人找到了?!绷朱愕?。

    季望舒點了點頭:“這就稟報公子和教主?!?/br>
    二人回到公主府,將所聞所見告知與季望舒和蘭舟。

    “居然就藏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顧如許也不曾料到會如此。

    “此人十分警覺,稍有動靜便會引來長生殿殺手,我等不敢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绷朱愕?。

    蘭舟點了點頭:“他在長生殿藏了這么多年,平日里連殿中殺手都不知他的去向,可見一斑。驚動了他,很可能也會驚動阮方霆,若是讓其有所防備起來,反倒不好下手了。你二人繼續盯著那座宅院吧,想法子將人引出來,避開長生殿的人將其擒住?!?/br>
    “是?!?/br>
    “是,公子?!?/br>
    二人領命出去了。

    顧如許見他眉頭緊鎖,便問:“這個朝矜若真是殺害先帝的兇手,你當如何?”

    蘭舟若有所思地望著庭院中的紅梅:“不過是個江湖草莽,就算是孟先生的師叔,也不是個能登得上臺面的東西,要想謀害我父皇,他又憑何?朝矜在這一局中,不過是一枚棋子,就連阮方霆也只是一枚棋子,真正的元兇,你我都清楚是誰?!?/br>
    她冷冷一笑:“一場死局,卻要讓你我二人走出一條生路來,除了拆了她的左膀右臂,將這盤棋徹底攪渾,似乎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如此,無論是先帝還是我爹,怕是都覺得我們在胡來吧?”

    “胡來也好,循序漸進,只會落得個萬劫不復的下場。既然如此,何不搏一把?”蘭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幾日都在看那封信,可有瞧出什么端倪來?”

    顧如許眉頭緊鎖,將信拿出來:“我能確信的是這封信每一張紙上的筆跡,都是我爹親手寫下的,但剩下的怒圖文字,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br>
    蘭舟看了看那幾張紙,陷入了沉思:“你難道不覺得這一張紙上,一半怒圖文字一半漢字的寫法有些古怪嗎?”

    她點點頭:“我起初在想是不是為了更方便處置來往的書信,且不易被人察覺才如此做,但總覺得有些蹊蹺?!?/br>
    她拿起信又仔細看了看。

    之前雨雪連天,屋中昏暗,她便時常點著燈看信,但今日的雪剛停,窗外出了太陽,她便借著陽光再看了一回。

    陽光幾乎穿透了那張紙,連墨跡都淡了許多,她忽然察覺到了什么,將其舉高,喚蘭舟來看。

    “你瞧瞧,這張紙上的墨跡,是不是有幾個字略有偏移?”她又連換了幾張紙,發現不僅是怒圖字,就連她爹的筆跡,也似有偏移之象,瞧著就像是又一層極為淺淡的影子,映在了紙張之中。

    紙張之中……

    她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將信拿回屋內,命人取來一碗清水和薄刀片。

    “怎么?”蘭舟不解。

    “且等等,我要確認一下?!彼碱^緊鎖,待水和刀片取來,便立刻挽起袖子,將刀片沾上水,輕輕在紙上來回推開,不碰到字跡,潤濕之后,又用扇子扇干,反復幾次,便能用刀片刮起一層極為輕薄的紙,揭起后,尚有字跡印在其上。

    “這……”

    她將這層紙放在一邊:繼續如法炮制,揭到第三層時,竟能將顧昀寫的那一半筆跡完整地揭了下來,細看之下,只有半張紙。而剩下的,便是怒圖字了。

    “果然如此……”她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中原多用宣紙,我爹喜歡用三層宣,力透紙背,故而即便只揭一層,也能清晰地看到字跡。而這種紙,因邊關干燥且多大風,來往之時用的紙需要堅固耐用才便于攜帶,故而比宣紙要再厚兩層。這兩封信恐怕就是在揭去幾層之后,再用我爹之前寫過的信,相互粘合偽造出來的?!?/br>
    前幾日邊關傳來的消息中,說因成本昂貴,這種紙在七年前,邊城的官府便已經不再做了,只有一些小作坊會私下賣到關外,只有豐饒部族的皇室才有資格使用。

    難怪當時她爹爹會被認定與怒圖皇族私下來往。

    蘭舟倒是沒料到還有這等做法:“如此縝密的嫁禍,著實歹毒?!?/br>
    她將紙張一層一層地揭開,果然到中間那部分,顧昀的字跡便與怒圖字徹底分開了。

    “這封信,可能是我爹原本要寫給我哪一位叔伯的,卻被人截了下來,字里行間沒有稱謂,故而也無人知曉究竟是因誰而寫,自然而然會聯想到通敵叛國。我的叔伯堂兄們都死在了陽關外,根本無從對證,這樣一來,顧家就百口莫辯了?!?/br>
    她終于理清了這其中的關連,原來當年那莫須有的罪名,都是有人步步為營,能想出這等計劃,非一日能成,必定籌謀已久,才會令人防不勝防。

    “陽關或許還有顧家當年的舊部,還有當年的五大門派,若能說服他們出來作證,楊山谷之事或可沉冤昭雪,這場死局,也終將出現一線生機?!碧m舟道。

    顧如許點點頭:“難辦是難辦了些,但我試著想想法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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