⑷2WɡS.てом 16.成婚
時光是公平的,良辰因日新而珍貴,災厄因月移而消平。時光又像一只無形的手,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會推著你向前走。 二月初九,如期而至。 日暮時分,迎親儀仗入宮,自承天門一路往含元殿鸞臺行進。 腳下紅綢七色花,頂上緞帶連喜燈,蜿蜒數十里的富麗,卻不敵將軍金戈鐵馬,朱袍婚服迎風飄袂,曳一道灼灼其華。 鸞臺前,將軍下馬拜見主上,聆天子訓,受百官祝禱,爾后換乘輜車前往毓秀宮接親。 民間百姓婚儀尚且繁復,皇室大婚尤甚,此番不僅繁文縟節,且尊卑有別。將軍系臣,公主為君,準駙馬進了毓秀宮乃以臣下之禮拜迎公主登車。 即便靖瑄來前已習過禮數,親迎這日,禮官始終跟在身旁悄聲提點。待一趟規程下來,新婚夫婦登上輜車,只瞧得夜幕間星光點點。 儀仗浩浩蕩蕩出宮門,入城門,前往公主府的街道簇擁著等待觀禮的百姓,人頭攢動,為公主大婚增添熱鬧,甲士不得不分隊于兩側開路。 (請支持正版作者圍脖@如意po) 輜車后綴著長長隊伍,車旁亦跟了近親內侍,人人著吉服,踏喜靴,所經之路無不是爆竹煙火齊鳴,夜空絢爛得猶如天庭仙境。 耳邊花火聲不停,輜車旁的祝妙菱不禁抬眼,澄澈的眼瞳隨即被煙花映得流光溢彩。 五彩斑斕,美得令人流連忘返。 銀鐵面具間的明眸,微不可察的亮了一下,衣袖下骨節分明的雙手緊攥成拳。 她在人群中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車上看她。 迎親的輜車,本應載著有情人。她何嘗不想,身旁坐的是她的小姑娘…… 車外喧囂沸騰,禮官不知又是第幾回暗暗往車內看了一眼,果不然的莊重肅穆?;蛟S公主駙馬過于克己復禮,二人一路無話,連曖昧的神色也不曾有過。 出宮約莫二個時辰,輜車穩穩當當抵達公主府。 新婦入新房,新郎還須堂前宴客。 百官多于宮中由天子請宴,入得公主府的賓客便是靖瑄多年的手足與部下。于是,新人甫踏進大門,早已在內等候的眾人一擁而上,紛紛道賀: “末將恭賀公主駙馬喜結連理,珠聯璧合?!?/br> “恭喜靖將軍與公主新婚燕爾,百年好合!” “哎哎哎,二哥,最緊要是早生貴子,生幾個大胖小子!” 武人性情豪邁,嗓門也粗放,祝妙菱扶公主入內時都能聽見猶似近至耳邊的賀喜聲。 聲聲刺耳。 自毓秀宮始,她便伴在公主身旁,眼見靖瑄入殿,那身專為婚儀而制的武將朱袍,耀眼而刺目。她看著她莊正恭謹,迎接公主,看她交拜天地,看她殿前宣誓,看她,看她…… 終于半日光景,將軍變駙馬。 何能這般殘忍。 要她全程參與,見證自己的心上人與他人締結,還得跟著禮數道出違心的吉祥話…… “蘭堇,過來搭把手?!?/br> 少女黯然神傷間,不知何時已跟入喜房。而說話的正是打小于公主身邊伺候的婢子,慧鶯。 原是房門一掩,公主徑直走向銅鏡,平展著雙臂令慧鶯寬衣。 皇室鳳冠霞帔窮極奢華,也極為繁冗,一件件祝妙菱根本叫不出名堂的衣物配飾相互嵌套,穿時須由五名婢子服侍,褪除時倒要容易許多。 祝妙菱悄悄抹了抹淚眼,卻很不合宜的想道,時辰尚早,新郎官還未入房飲合巹酒,公主便要……就寢了?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來?!被埴L一面解霞帔,一面皺眉催促。 讓人這一喝,腦中什么思緒都斷了,祝妙菱霎時清醒,趕忙上前。 她未曾服侍過主子寬衣,只得邊看著慧鶯手上的動作,現學現賣。 好歹是女子衣飾,不算難懂,她雖笨拙了些,慢了些,所幸沒出錯。 房內金帛漆器,紅綃絳衾,入眼皆是喜慶,又靜得悄然,僅衣物拆解的輕簌,讓人連呼吸都跟著謹慎。 解去護肩擱至一旁,祝妙菱再回身時,無意間瞥到銅鏡,視線直觸鏡面映出的公主顏容。 鏡中女子面若桃李,雖不及靖瑄美如謫仙,卻也是美目盼兮,瑰姿艷逸,僅一眼就足夠動人心弦。 如此女貌……與女貌的一對璧人,已能想象得到,摘下面具的靖瑄與公主站到一處時,養眼又登對。 心間那條名為酸楚的藤蔓,又開始滋長繚繞。少女稽首低垂,不敢抬高一分,茜麗裙擺晃晃撞進眼底,映一抹別樣的紅。 婢子們一連解去公主身上泰半束縛。趙妍已是舉得手酸,且鳳冠厚重,便抬手先卸珠釵耳墜。 直至脫去外袍,她看向祝妙菱,嚼起意味不明的淺笑,令道:“蘭堇先下去吧,今夜不必再過來?!?/br> 對方一句話說得輕巧,“今夜”二字聽在祝妙菱耳里卻宛若平地一聲雷,轟得人的心倏地縮緊,喉間發澀。 “諾?!彼龁÷曒p應,心慌意亂。 今夜,新人的洞房花燭。 月光柔和照下,廊間一抹落寞身影,步履蹣跚,淚眼里光影交織。 她想收回初夜那句“你換個人……”的話。 可不可以,只要她一個就夠。肆②ωɡs.C哦м(42wg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