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書迷正在閱讀:文sao、夢幻天朝、歸岸(1v1H青梅竹馬)、將軍傾城(gl.古言.1v1純百合)、女總裁的貼身男星、有只老虎會怕貓、嗑CP嗑到賠上自己、穿書后我和反派談了戀愛、星辰不及你、穿來的影帝是忠犬
他連看都未看,皺眉:“你是我自幼看著長大的,還是個小姑娘罷了,那不過是靜海師傅的一句戲言罷了。等你再大一些,我自然替你尋一位好夫婿?!?/br> 蘇綰綰聽得這話,哀怨道:“小姑娘?呵呵,大人難道不知道,您昔日恩師的小女兒,如今艷名遠播,入幕之賓多矣?!?/br> 陸賾頗為掃興,站起來:“若你要嫁人,我替你尋個夫婿,倘若不愿意嫁人,在宋家終老也行。只是入我的府邸,那是萬萬不行的?!?/br> 蘇綰綰見他要走,顧不得了,踉蹌著追出來,眼含清淚:“為什么?大人是嫌棄我身子不干凈了?” 陸賾搖搖頭:“你莫要胡思亂想?!?/br> 蘇綰綰后退一步,苦笑:“我知道,是因為我是大人恩師的女兒,是不是?抄家滅族,沒入教坊,大人肯替我周旋,把我改名換姓從教坊司中救出來,那是因為先父的恩情,是不是?” 陸賾拂開她的手,并不回答,大步離開。上了馬車,丁謂在旁邊稟告:“爺,那戶姓周的人家已經去過了,并未見憑兒姑娘。只是同四周的人打聽過了,周家的確是有兩位姑娘,一位是守寡的女兒,一位是收留的逃難來的姑娘。這家人的確受過憑兒姑娘的恩惠,只那是很多年前,憑兒姑娘便沒有來投靠?!?/br> 陸賾后仰靠在馬車壁上,揉了揉眉心:“那守寡的女兒年歲幾何?逃難的姑娘年歲又幾何?” 丁謂倒吸一口冷氣,又想起那婆子支支吾吾的模樣,道:“屬下疏忽了,立刻去打聽?!?/br> 陸賾回了行轅,才沐浴過了,就見丁謂回來了:“爺,向四周的鄰居打聽過了,后來又去縣衙查了戶籍,這家的寡婦女兒是三個月前才回來的,年歲自述是二十五歲,只拿鄰居說了瞧著不過十七八的模樣,說話也不是本地口音。我說了幾句南京官話,那鄰居便道,那寡婦女兒便是這樣的口音?!?/br> 陸賾頓時沉了臉色:“怎么不帶人回來?” 丁謂回稟:“說一家人除了留下一個老婦人看門,都往杭州萬松書院去了,那里有溫陵先生講學?!?/br> 陸賾哼一聲:“必定是這丫頭。你留了人在這兒看著那家人,我坐船回杭州等著?!?/br> 丁謂領命,走到門口,又叫陸賾叫?。骸按娏怂?,不要驚擾了,悄悄盯著報與我就是。另飛鴿傳書給江小候,叫各處派出去的人都撤回來,不必再往別處走訪了?!?/br> 說罷,便等不及,當下叫人預備船只,往杭州方向而去。 且說秦舒這頭,因為擔心晚上不太平,只白天趕路,晚上住店,一連走了八、九日,這才到了杭州城。 進城大道時候已經將近黃昏了,趕車的車夫連聲道:“咱們運氣好,要是晚了,城門關了,可得在馬車上將就一宿了?!?/br> 秦舒他們三個人一連八、九日都蝸居在這小小的馬車之上,腰酸背痛不說,連飯也沒有好好吃過。 進了杭州城,便選了一所干凈寬敞的客棧,幾個人好好的沐浴過,用過飯,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秦舒不知道,她這里剛剛一進城,便有人報了消息入總督府。 丁謂進去的時候,陸賾正在接見寧波、臺州的守將,他候在一旁大半個時辰,見人出去了,這才上前道:“爺,憑兒姑娘黃昏時入城,一行一共四人,現在大同客棧?!?/br> 丁謂低著頭大半晌,不見陸賾吩咐,試問道:“爺,要不要我帶人接憑兒姑娘回來?” 陸賾屈指輕叩書案,嗤笑:“她可不比你們,瞧不上這府里,接回來做什么?” 丁謂叫這話將住,心里腹誹道:既然不叫接回府里來,做什么像梳子一樣把國公府各處梳理一遍?但凡與那憑兒姑娘有幾分關系的,通通都查個干凈,最遠連云南都派人去了。 只是他不敢這么說,知道自家爺要面子,免不得說些搭臺階的話:“爺,今兒我在城門口瞧見憑兒姑娘,見她瘦了許多,她本就大病一場,想來是在外面過得極不好。倘若此時見爺肯去接她,必定感念爺的恩德?!?/br> 陸賾冷笑兩聲:“她是個孤寒性子,能這么想才真是怪事?!?/br> 丁謂說出那么一番話兒來,已然是用盡力氣了,懶得再勸,候在一邊,過得會兒見陸賾摔了個杯子過來:“你杵在這兒做什么?替她講話倒是會說,現在倒是啞巴了?” 丁謂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幸好外頭楊師爺進來回話,見地上潑了茶杯,打圓場道:“世子,海上的訪客送了書信來了?!?/br> 這是正事,陸賾揮揮手,叫丁謂出去。 丁謂滿腦子問號,也不敢走遠,只在廊下等著,心想:為著憑兒姑娘的事,自己不知受了多少池魚之殃。爺在別的事情賞罰分明,怎么在這件事上總是遷怒?哎,怪就怪自己倒霉,怎么派了活跟著爺回南京? 書房里頭一直商議到半夜,才見楊師爺出來,他六十多了,是典型的江南文人,恃才傲物,生平的志向便是驅除倭寇,便入了陸賾的幕府,如今老了,性子也平和許多,見丁謂還站著,撫須笑:“丁護衛,剛才你回了什么事,叫大人發了大脾氣?” 這種女眷內帷之事,丁謂哪里敢大嘴巴到處去說,搖搖頭:“總歸是是我的差事沒辦好?!?/br> 楊師爺卻搖頭:“你不說,我來猜猜如何?我嘛,是個不務正業的讀書人,有幾分相面的本事。我瞧著,這是跟世子的姻緣有關?!?/br> 他這話說出口,丁謂便露出驚訝的神情。丁謂忽然反應過來:“楊先生,你詐我?” 楊師爺卻搖頭,笑:“非也,非也,我還斷言此姻緣是世子的正姻緣?!?/br> 正姻緣?那豈不是說憑兒姑娘日后會是爺的正夫人?丁謂搖搖頭,這怎么可能,憑兒姑娘雖然長得美,但是那樣的身份,又是婢女出身,怎么可能嫁給爺做嫡夫人呢? 爺的夫人日后是國公府一品誥命,怎么肯叫一個婢女出身的去受一品誥命呢? 楊師爺笑笑,合上扇子敲了敲丁謂的頭:“我說的準不會錯,要是錯了,上我哪里領好酒去?!?/br> 丁謂揉揉腦袋,見楊師爺走遠了,這才反應過來,什么叫他說得準不會錯,要是爺以后娶了別人,也不代表不會娶憑兒姑娘,只要憑兒姑娘活得夠長,一日不嫁旁人,那楊師爺豈不是不能說錯兒? 想來半晌,才明白自己被誆騙了,齜牙道:“這讀書人就是陰招多?!?/br> 陸賾這里坐了半晌,拿了邸報來瞧,卻半個字都瞧不進去,索性扔到一邊,正想開門出去,見自己身上衣裳太扎眼,便往衣柜里挑了一件鴨青色的直裰,尋了一根尋常的布腰帶,仿若尋常仕子的打扮。 出得門來便聽見丁謂說什么讀書人陰招就是多,陰惻惻道:“你剛才說什么?” 丁謂自然不敢再說一遍,抬頭見陸賾這樣的打扮,臉頰肌rou不自覺跳動,露出一個怪怪的表情:“屬下剛才在同楊先生閑話?!?/br> 陸賾下顎點點前面,道:“帶路?!?/br> 這個帶路,自然是指的是去大同客棧的路。原以為爺今夜是肯定不回去了,沒想到只是等晚點兒去罷了。 第40章 何夫人 東府樂魂銷金地 出總督府的時候, 已經是亥時末。這個時候已經宵禁了,除了巡邏的軍士,街面上冷冷清清并無一人。 到了大同客棧前, 倒是沒有緊閉大門, 留了個老頭坐在虛掩的大門口看門。那老頭似乎認識丁謂,見著他來, 打了個千笑嘻嘻問好:“官爺,那三個人依舊睡著呢, 沒走?!?/br> 丁謂嗯了一聲, 對陸賾道:“爺, 憑兒姑娘在二樓最后一間房?!?/br> 到了這里, 便不用旁人帶路了,他徑直上了二樓, 步子有些急,官靴蹬在木樓梯上,惹得住店的人粗聲粗氣的抱怨:“大晚上的, 誰???還睡不睡覺?” 陸賾走到最后一間,微微用力推了推門, 并推不動, 他繞到另外一邊, 窗戶倒是沒有鎖好, 一掀開, 便跳了出去。 窗戶邊的春榻上躺著個打呼的丫頭, 陸賾皺眉, 伸手朝脖頸下微微一點,那聲音便戛然而止。 繞過春榻,往里幾步, 便見床幃并未放下,一女子橫臥,月光下可見身段玲瓏。秦舒有踢被子的習慣,此刻被子已經叫她踢下床了。 十月份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只見她伸手往旁邊摸了摸,并沒有摸到被子,屈膝縮成一團。 陸賾站在床前,瞧著這女子姣姣面容,曲線玲瓏,比三個月前更添三分嫵媚,更加勾人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地上把被子撿起來,扔在秦舒身上。 秦舒一連趕路七、八日,本就累極了,睡得沉,一時身上冷,不知道是誰替她蓋了被子,還只當是夏荷,帶著睡意哼了一聲:“夏荷,你去睡吧?!?/br> 陸賾聽得這聲嬌哼,終是忍不住,揮手撫落幔帳,他一雙手溫和干燥,從衣領伸進去握住豐盈。 秦舒還以為是夏荷,伸手去抓,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夏荷,別鬧了。你要是餓了,就拿錢出去買吃的,且讓我再睡一會兒?!?/br> 她一雙手去推壓在身上的人,摸到精壯厚實的胸膛,當下驚醒過來,見床上一個黑影,并瞧不見面容。 秦舒只當是哪里來的采花賊,只怕他要自己性命,心里慌張,做出鎮定的樣子來,聲音卻瑟瑟發抖:“你是誰?倘若要銀子,枕頭下包袱里有,你拿去就是。我兄弟就睡在旁邊屋子里,樓下也有伙計,只要我喊一聲,你就走不了了?!?/br> 陸賾起了興致,伸出兩指點了點,秦舒便立刻渾身酥麻酥麻,毫無力氣,動彈不得,他笑:“我是過路的梁上君子,本只為求財,奈何姑娘豐姿美容,勾人心魄。我只求姑娘一夕之歡,決不取半分紋銀,姑娘可能一嘗小人的心愿?” 秦舒心里暗嘆一聲糟糕,果然是采花賊,她道:“不瞞壯士,奴家本就是做皮rou生意的,壯士這樣的好漢,不要銀子,生意也做得。只是我是年老色衰,得了花柳病才叫樓里的mama打發走人的。一夕之歡并沒有什么,只怕叫壯士染上這樣的不治之癥,便是奴家的罪過了?!?/br> 陸賾聽了,雖知這丫頭一貫胡亂編排騙人,但聽她說自己得了花柳病,仍忍不住黑臉:“一貫胡言亂語,這樣咒自己?” 這樣帶著訓斥的聲音,天底下便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同秦舒講話,她如何聽不出來,一時又驚又怒,問:“陸賾,是不是你?” 天底下這樣直呼他名諱的寥寥無幾,便是壁見陛下的時候,內閣首輔也稱呼他的字“宣遠”,陸賾倒也不否認,沉著臉道:“果然是越加放肆了,直呼起你家爺的名諱來?!?/br> 秦舒腦子里嗡嗡作響,身體忍不住冷顫:“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陸賾笑笑,去撫秦舒的臉頰,有清淚劃過,那聲音比平常要溫和些,在秦舒聽來如夜梟一般刺耳:“小丫頭,你也太小瞧一位兩省總督的權勢了?!?/br> 秦舒聲音發抖:“你是兩省總督,天底下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何苦來逼迫我?” 陸賾手往下,游移到精致的鎖骨,頓時引得秦舒一陣戰栗,他滿意的哼了一聲:“丫頭,我想要你,你就得高高興興的應承我,這個道理你要懂。往日給你的體面太多,以至于你忘了自己的身份?!?/br> 說著他輕輕剝開衣衫,威脅道:“你最好不要喊叫,否則把春榻上的那位姑娘叫醒了。我倒沒什么,為了你的清譽,只好她灌啞藥了?!?/br> 陸賾伏身去尋秦舒的香唇,未得片刻嘴角便一陣刺痛,血腥之氣彌漫了整個咽喉。 秦舒仰著頭,一陣笑,嘴角流出鮮血:“你要我,我就得應承你,真是無恥。你以為你是什么人,你勾一勾手指,我就得像狗一樣爬過去嗎?” 陸賾吞下血唾沫,火氣大盛:“你是逃妾,按照律法,我便是打死你也不為過?!?/br> 秦舒恨恨道:“我早就放了身契,本是清白良家。是你像強盜一樣把我擄走,叫你逼良為娼?!?/br> 陸賾耐心全無,當下從床上站起來,打開門喚:“丁謂?!?/br> 丁謂本來在樓下躲得遠遠的,見此蹬蹬蹬上了二樓,見陸賾臉色不善,便曉得這是又碰壁了,不敢多瞧,低著頭道:“爺,有什么吩咐?” 陸賾道:“叫轎子來?!闭f罷,轉身裹了床單,把秦舒打橫抱起來,道:“你要是不想叫你那幾個同行的人,去大牢里報道,就安靜些?!?/br> 走到外頭來,動靜驚醒了睡得淺的房客,見陸賾兇神惡煞的模樣并不敢問,只竊竊私語。 秦舒叫他抱著,發絲凌亂,內衫已經脫盡,只裹了一層牡丹花床單,那牡丹花正盛開在起伏的胸脯之上,越見蘼蕪之態。她望著陸賾冷硬的下顎,心里不知怎么的,越來越鎮定,仿佛一種認命般的宿命感漸漸涌了上來。 陸賾覺察到這目光,回望過去,見她緩緩道:“陸賾,我恨你?!?/br> 這個世上有很多人恨他,處置查辦的文官武將,被拒了親事的漢王,還有一些清流御史彈劾他,那些人在庭下咒罵,恨不得生啖其rou,陸賾聽了只覺得好笑,半個字也不會放在心上,恨我又如何? 可聽見秦舒說恨他,陸賾不自覺停住腳步,見她月光下盈盈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心里說不上生氣也說不上別的,只覺得忽然空落落起來。 他撇過頭,警告道:“禍從口出,如不想連累旁人,你最好知趣一些,一個玩意兒罷了,也配說恨不恨?” 陸賾抱了秦舒,門口已經備好了四乘小轎,見他出來,丁謂忙打開轎簾子,問:“爺,回府嗎?” 陸賾卻搖搖頭,吩咐:“去西冷書寓?!?/br> 丁謂聽了心里一驚,又見陸賾正在氣頭上,并不敢相勸。 西冷書寓位于杭州東邊,文人仕宦稱之為——東府樂魂銷金地,是杭州城一等一的紅粉佳麗之處。 西冷書寓從外面瞧去,不過一所普普通通的民居,青墻灰瓦,連牌匾也無,只檐下掛了兩盞金碧輝煌的琉璃燈籠,足配人送的“銷金”二字。 丁謂跟著爺來過幾次,只不過是接待那海上來的姓王的,他叩了叩門環,片刻便有一位少婦過來開門。 她梳婦人發髻,穿著雪青的白綾襖,襦裙,最多三十來歲,瞧著倒像是大戶人家少奶奶的模樣。只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并不會深夜獨自迎門,她露出個淺笑,不見半分輕佻,反而叫人覺得端莊有禮:“丁爺?!?/br> 丁謂指了指轎子:“何夫人,里面是位姑娘,收拾個干凈的院子出來?!?/br> 何夫人點點頭,并不多問:“隨我來?!?/br> 秦舒坐在轎子里,靠著轎壁,閉著眼睛,連半聲絲竹聲都不曾聽見。想來這園子頗大,進了門,不知過了多久,就見人掀開轎簾,陸賾抱了她出去。 何夫站在一旁,忽然見里面抱了個女子出來,再定眼一瞧,竟然是新任總督大人,心下暗暗吃了一驚。 秦舒叫他放在床上,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支撐住身子,緩緩地坐起來,見地下一整幅串珠玉蘭金銀地毯,她微微偏過頭,不去瞧陸賾,便見雕花玲瓏的軒窗,窗戶邊一尊青銅香爐里正燃著幽幽檀香,好一個既雅致又富貴的所在。 秦舒嗤笑一聲,抬頭望著陸賾:“怎么,總督大人強、暴民女,也要選一個勾欄瓦舍之地應景嗎?” 陸賾走過來捏住她的下顎,道:“無知無畏,天生反骨的東西,你且在這里磨磨你的性子,什么時候磨好了,就什么時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