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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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賾瞇了瞇眼睛,衍出怒意,警告道:“你倘若自毀容顏,又或者自殘,傷的是你的親友。你若在臉上劃一刀,我便在他們臉上劃三刀,你若是傷了一只胳膊,我就斷了他們兩只胳膊?!?/br> 他一邊說,一邊逼近,秦舒叫他逼靠在屏風上,呼吸可聞:“可是這朵花已經叫別人賞過了,你也全然不介意嗎?你不是很在乎人倫嗎?如國公府園子里三奶奶那般身不由己,便要送去家廟。似我這般,竟然還要強留在身邊?你這樣的虛偽,不愧同大老爺一脈相傳,是真正的親生父子?!?/br> 秦舒說著,站直了身子,貼在陸賾身上,溫暖濕潤的唇仿佛不經意擦過陸賾的嘴角,耳垂,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她一只手,從外衫伸進去,隔著一層薄薄的中衣,也并不做別的,只像一條魚兒一樣從上游到下。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仿佛兒時盛夏的午后,脫了鞋跳在碧水湖里,那些紅色金色的鯉魚都圍過來,渾身都癢癢的。 陸賾僵在哪里,仿佛連耳后都是一陣蘇蘇麻麻,便聽得她靠在自己耳邊,說出的話像刀子一樣:“大老爺最喜歡我這樣,說我的手就像湖里的游魚兒,大爺是不是有同樣的感受?你們是父子,大抵是心靈相通的罷?” 陸賾聽得這句話,猛然睜開眼睛,握住秦舒的手:“你果然放肆?!?/br> 秦舒偏過頭,嘴角掛著冷冷的淺笑:“喔,大爺不喜歡我這樣,還是不喜歡我提大老爺?” 說著她舉起自己一只手:“可是這只手,既服侍過大爺,的確也服侍過大老爺,總是忍不住比較呢?” 陸賾額頭冒起青筋,推開秦舒,咬牙道:“以后不許再提大老爺,也不許再叫我大爺?!?/br> 秦舒后退兩步,整了整衣袖,笑:“我叫慣了,只怕一時改不得。以后在大爺面前,我就做個啞巴好了,免得蠢笨如我,又不知說出什么話惹怒了大爺?!?/br> 陸賾聽了這話,怒極了,揮起手掌,還未落下,便聽得秦舒冷哼:“大爺這是要打我?大老爺可不這樣,縱然氣極了,也只叫下人打板子,不會親自動手?!?/br> 陸賾如何不知道她是故意說這些話,來氣自己的,她叫自己強虜而來,心里自然憤恨,只怕短時間是消解不了的。 他自幼便老成穩重,做官多年,養氣功夫見長,等閑也不生氣,偏偏這丫頭,一字一句都往他心口上戳,偏偏打又打不得,說又說不過。 陸賾轉過身子,心里暗嘆,圣人講的果然不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他背對著秦舒道:“你也不必故意說這些來氣我,安心跟了我,總歸有你自在日子。你也不要想著提了大老爺,我就會放你。我未得償所愿,你又豈能得償所愿?” 說罷,便出了屋子,往隔壁旁間歇息去了。 陸賾算起來有足足兩日未睡覺,叫秦舒鬧了一通,氣得頭疼,喝了安神的湯藥,這才勉強睡著。斷斷續續做了些亂夢,直到黃昏時分才醒過來。 陸賾起了身,見隔壁聽著甚是吵鬧,唯恐是秦舒不肯罷休,在砸東西生氣,招手叫了丁謂來:“你去瞧瞧,她在隔壁做什么?” 丁謂額頭上不知道叫什么砸了一下,青紫青紫的,陸賾瞧了,奇怪:“你頭上怎么了?” 丁謂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憑兒姑娘說自己脖子疼,吩咐丫鬟,叫我拿傷藥進去給她。不料,我一進去,憑兒姑娘本來在用飯,當下就砸了桌子上的瓷瓶過來,說我不是好人,挑唆爺虜了她回來?!?/br> 陸賾皺眉:“她用飯了?” 丁謂點點頭:“爺睡下沒多久,憑兒姑娘便說自己餓了,要用飯,別的到沒有什么,只一整條清蒸的河魚叫吃了大半。聽丫鬟講,憑兒姑娘看了會兒書,覺得無聊,現在叫了幾個丫頭在屋子里打葉子牌?!?/br> 陸賾見此,出了門外,站在外間瞧了瞧,果然見屋子里一派說笑聲。 丁謂問:“爺要進去嗎?憑兒姑娘葉子牌打得不好,輸了好多,又說自己出來得匆忙,沒有帶銀子,便把屋子里擺放的那些瓷器都給了那些丫頭?!?/br> 陸賾是閩浙總督,這又是官船,下頭的人奉承,家具擺設無一不精,便是那些瓷器,也全都是宣元、正德年間的官窯名品,隨隨便便一個拿出去只怕得上千兩銀子。 丁謂腹誹:這憑兒姑娘倒是大方,打個葉子牌,就送出去十好幾個。 陸賾搖搖頭,她這個樣子哪里是消氣的模樣,只怕自己進去也討不了什么好的,他透過窗戶,見秦舒笑得開心,吩咐丁謂:“你送一百兩銀子進去給她?!?/br> 秦舒是氣憤遠遠大于傷心,她哭過了一回,便叫了丫頭端飯進來。吃過一條極鮮美的河魚,心情便好了大半。她心里素質一向不錯,說那些話不過半試探半泄憤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死要活。 倘若真的要死,那也應該是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而不是現在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已經熟悉適應了古代生活的今天,千古艱難唯一死,對于秦舒而言,她實在是一個怕死的人。 她看了半日書,無聊之極,門口有人把守著,不許她出去。拔步床的格子里有一副描金的葉子牌,她當下叫了人進來,組局打起葉子牌來。 賭博果然叫人忘記一切,秦舒正漸入佳境,丁謂便端了托盤進來:“憑兒姑娘,這是一百兩銀子,爺叫我送進來給你?!?/br> 秦舒拿著手里的牌,興致全無,當下扔了牌,道:“我累了,你們忙去吧?!?/br> 這里的丫頭本就是官船上的,不是陸家自己的丫頭,并不認得秦舒是誰,只看她對著主子的貼身護衛也那樣不客氣,這時候冷了臉,都不敢待在屋子里,紛紛出門來。 秦舒怏怏坐了半晌,一個丫頭端了藥進來:“姑娘,這是祛除濕氣的藥,您喝了吧?!?/br> 秦舒抬手去端藥碗,見那藥顏色清亮,與尋常不同,喝了一口,并不十分難喝,便一口灌了下去。 大抵是因為心情激蕩,又驚又怒的原因,這藥的效果并不好,這天晚上秦舒發起高熱來,她口渴得厲害,喊了丫鬟端茶來。 丫鬟碰到她的手,熱得嚇人:“姑娘是發熱了嗎?” 秦舒渾身沒力氣,躺在枕頭上,過得一會兒連那枕頭都熱起來:“你再去倒杯水給我,敷了冷毛巾來給我?!?/br> 丫鬟并不敢隱瞞,出來稟告了丁謂,丁謂又去回了陸賾。 陸賾道:“回來的時候,晚上又是淋雨又是吹風,開了方子給她也不肯喝,病癥豈有不發出來的道理?”當下穿了衣裳,過得隔間來,果然見秦舒閉著眼睛,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 陸賾伸手去摸額頭,見果然燙極了,又伸手去把脈,末了開出一張方子出來:“立刻抓了藥,煎來?!?/br> 又擰了冷帕子敷在秦舒額頭上,免不得說她:“叫你喝藥,你偏使氣不喝。倘若早喝了,哪有這些事情?” 秦舒轉過身子,背對著他,甕聲甕氣道:“我好好呆在南京,怎么會受風寒?怎么會發高熱?” 陸賾叫她噎住,便不再說話,拿了一瓶藥酒來,倒了幾滴在手掌心:“你脖子上那處已經淤青了,我替你揉一揉,不然你明天早上,又要叫痛?!?/br> 秦舒覺得太熱了,掀開被子,哼一聲:“這也是你打的?!?/br> 這聲音平時聽起來自然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偏偏她此刻病了,又渾身無力,這冷哼聲叫陸賾聽來,便仿若撒嬌一般,他笑笑,往床榻上坐近一些,拂開那垂下的青絲,往那脖頸處,不輕不重的揉起來。 這手冰涼冰涼的,力度又剛剛好,秦舒腦子暈乎乎,懷疑他是真的正經學過醫術的。 第24章 胭脂口 支持正版 這手冰涼冰涼的,力度又剛剛好,秦舒腦子暈乎乎,懷疑他是真的正經學過醫術的。 過得會兒,熬好的藥叫丫鬟端了來,陸賾把秦舒扶起來坐著:“喝了藥再睡?!?/br> 秦舒看那藥黑糊糊的一大碗,鄒眉頭,心里的話脫口而出:“難不成越難喝的藥,越有效果?” 陸賾拿了湯匙,喂給秦舒:“喝吧,叫下面人給你熬了冰糖蓮子湯,你喝過藥,再喝一碗就是了?!?/br> 秦舒無法,張開嘴喝了幾匙,又覺得這么喝嘴巴不知道要苦多久,索性端了碗來,一口氣喝下了,偏那藥是才剛剛熬好的,一口喝下便是很燙的。 陸賾見她被燙得齜牙咧嘴,也只覺得十分可愛,拿了茶水給她漱口,笑:“先漱漱口,等冰糖蓮子湯冷一冷再喝,可好?” 秦舒嗯了一聲,便倒頭睡去,心里微哂:這樣小意溫柔,大抵是覺得征服一個琵琶別抱的女人很有趣吧!只可惜,這個時代男人,特別是國公府園子里出來的男人,是什么樣子的,秦舒一清二楚。 秦舒喝了藥,終是沒有喝那碗冰糖蓮子湯,一覺沉沉的睡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外頭明亮的光線透過層層的帷幕,有風從窗戶縫透過來,吹動深深淺淺的天青色帷帳,仿佛湖水的漣漪。 脖頸處還是疼,但是比昨日已經好多了,已經能夠微微轉動了,秦舒抻起身子,轉過頭,就瞧見陸賾躺在一邊,與自己不過一臂之隔,她想起身,不料一縷頭發叫他壓住。 他睡覺的樣子很恬靜,姿勢端正,正著身子平躺,雙手垂在兩邊。 秦舒嘆了口氣,正預備忍著疼把頭發扯出來,就見陸賾睜開眼睛,眼眸里一片清明,想來是早就已經醒了,不過閉目養神而已。 秦舒指了指,道:“你壓住我頭發了?” 陸賾坐起來,披了袍子站在床下,望著秦舒道:“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嘆了多少聲氣嗎?” 秦舒默了默,抬頭直視著陸賾的眼睛:“古人胸中壘塊,以酒澆之??晌疑圆粣酆染?,唯有嘆氣疏之。倘若你連嘆氣聲也覺得刺耳,恐怕我是活不了多久的了?!?/br> 陸賾瞧了她半晌,臉上并無多余的表情,末了只有兩個字:“很好?!北惴餍涠?。 秦舒倒在床榻上,過得一會兒,兩個丫頭進來,掛起帷帳:“快到午時了,姑娘可要洗漱,大人傳了膳食,吩咐叫姑娘一同去?!?/br> 昨晚發了高熱,這時候還是夏天,天氣炎熱,秦舒渾身黏糊糊的:“你去告訴他,我要沐浴,陪不了他用飯,麻煩你幫我提了熱水進來?!?/br> 這是一艘豪華的官船,所備所用,無一不精,便是凈室,也用玉石修筑成了湯室,熱水從銅鑄仙鶴中緩緩流下,侍女見秦舒站在岸邊猶豫,便道:“姑娘放心,此前日日清洗,是絕對干凈的?!?/br> 又伸手,要去替秦舒寬衣,秦舒搖搖頭:“我自己來就是了,我沐浴,不習慣旁人侍候,你們兩個去外面歇息吧?!?/br> 兩個侍女對望一眼,雙雙福身行禮:“是,奴婢就候在外面,姑娘如有吩咐,喚一聲即可?!?/br> 秦舒脫了衣裳,泡在熱湯之中,水汽彌漫,她心里不自覺的想:官船上這樣奢華的玉石建造的湯室,不知道足夠多少戶平民百姓活一輩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舒的意識開始模糊。 寬闊明亮的棋室,穿著白襯衣的少年望著秦舒道:“你年紀比我小,學圍棋又才三年,你執黑子如何?” 秦舒正望著窗外發黃的楓葉發呆,聽得這話回頭來,見是一個極秀氣清雋的少年。 她那個時候每天放學都被她老爹逼著去學圍棋,心里老大不愿意,微微哂笑,諷刺道:“我執黑,你再貼七目半如何?” 少年愣了愣,隨即從棋盒里抓出幾枚棋子,握在手心:“是我冒犯了,抱歉,猜先吧?!?/br> 彼時的秦舒因為一個職業棋手說她有天賦,便每日被她父親送去在棋室,她在這日之前一點兒也不喜歡圍棋,覺得那是枯燥的計算,毫無樂趣可言。 那日,不知道為什么,秦舒那局棋下得很慢,每一步都想了很久,最后那少年擺出兩粒棋子:“我輸了,四分之一目?!?/br> 秦舒那時候才十二歲,學著那些名家的風范,站起來,微微鞠躬:“承讓?!?/br> 那日之后,秦舒突然對圍棋萌發出極大的熱情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是為什么,只知道同他下棋,是一件既放松又快樂的事情。 秦舒曉得這不是真的,她呆呆的,抱怨:“你怎么還是十幾歲的樣子?” 那少年笑笑,沒有回答,指了指棋盤,問:“現在怎么不下棋了?” 秦舒低著頭,淚水一滴一滴,滴在棋盤上:“你知道的,我本來就不愛下棋的?!?/br> 那少年還是笑,仿佛此刻才知道:“這樣么?那我讓你執黑,再反貼七目半,好嗎?” 秦舒緩緩點頭:“好?!?/br> 兩個侍女在外間等候了許久,聽見里面漸漸沒了聲音,正想進去瞧瞧,就見陸賾推門進來,問:“姑娘呢?” 侍女如實道:“姑娘說自己沐浴不習慣人侍候,叫我們出來。不過,姑娘,已經在里面待快一個時辰了?!?/br> 陸賾皺眉:“糊涂,她本就在病中,身邊豈能沒人?” 兩個侍女惶恐地跪下:“大人恕罪,下次不敢了?!?/br> 陸賾走進去敲門,喚了幾聲都沒有人答應,推了推門也推不開,兩個侍女臉色大變:“出來的時候并沒有栓門?!?/br> 陸賾抬腿,破門而入,就見水霧彌漫之中,秦舒慢慢得滑向水底。 陸賾大駭,顧不得什么,大步淌入湯池之中,抓著秦舒的胳膊,一把撈起來,怒道:“你當真要尋死?” 秦舒睜開眼睛,棋室云子都消失了,面前的是陸賾那張盛怒的臉,淡淡道:“我沒想死,不過,死了也是一樁好事?!?/br> 陸賾并不說氣話,只冷冷道:“你死了,你父母兄弟雖不會死,卻也活不好。你此刻死了便是死了,全然什么都沒有了。倘若活著,又倘若過得三五年,我厭倦了你,自然放了你?!?/br> 秦舒望著他眼睛,并不說話,陸賾恨她鉆牛角尖,當下抱了她起來放在床榻之上,冷冷地站在一旁,叫下人服侍她穿戴好,道:“我對你太過寬縱,叫你生出這個念頭來?!?/br> 秦舒渾身好無力氣,抬眼懶懶問:“你要如何?” 陸賾道:“服侍自己的夫婿,本就是本分?!闭f著他揮手:“拉這兩個丫頭下去杖責二十,以后你的身邊每時每刻都要人在身邊侍候?!?/br> 那兩個丫頭頓時嚇得跪在地上:“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命,我們不敢了,不敢了……”只說了這兩句話,就被人堵了嘴巴,困了雙手,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