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臺階上那名家丁被她一腳就踢了下去,哭泣的眾人頓時全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了她。 “看什么看!”莊柔繼續講道,“這里是京門府,不是街口的菜市場,以為整個京城就你們安陽伯府最大,還想聚眾威脅朝廷不成!你們這是造反,到時候不止你們的安陽伯得吃不了兜著走,你們這些人也將全部流放!” 她的氣勢太強,雖然手上還掛著枷鎖,卻只用眼神就把門口坐著哭喪的人給嚇得閉了嘴。 “你們當京門府的人是吃素的?一個小小的安陽伯就能把京門府堵掉,那是覺得你們是百姓,所以各位捕爺才不動粗?!鼻f柔抬腿就做出個要踢人的動作,嚇得那邊的人連滾帶爬的散開來。 她這才兇狠的白了眼罵道:“京門府大哥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們這是瞧不起他們,覺得京門府只配給你們安陽伯府提鞋是不是!” 京門府的人本來是不想動了,畢竟上頭都沒發話,這又是安陽伯府的人誰管誰倒霉??杀磺f柔這么一說,大家的面子上便過不去了,怎么能讓人這么嘲笑。 于是,便有人上前說道:“不準在大門口喧嘩,全部都離開。想等就去路邊,不然全部抓進大牢!” “我們可是安陽伯府的人,是來申冤的!”有人不服氣,占著有點后臺不把應捕放在眼中,站出來試圖以權壓人。 真是些刁民! 京門府的應捕心中一陣惱火,怪不得安陽伯的兒子會被人打死了,下人都能養成這樣,更別說是兒子了! 莊柔在一旁瞅著,知道這些應捕不愿意太插手這事,于是她二話不說沖上去,一腳就把說話之人踢翻,兇神惡煞得罵道:“滾,哪來的刁民,也敢在這里放肆!” 這時,從旁邊沖來一女子,指著她便尖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打死了小伯爺!”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還沒判你就敢定我的罪,你要是敢亂說話,那我就送你去陪你家小伯爺了?!鼻f柔目露兇光的冷笑道,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女人就是昨天被打之人。 那女子只覺得腿一軟,后背直發冷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莊柔的臉平時瞧著都很和氣,但眼睛一瞇起來頓時就殺機四現,帶著股狠意,好像隨時會撲上來,咬斷對方的脖子。 安陽伯府的人膽戰心驚的看著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女人能夠這么兇,但現在又不敢做別的事,這個女人可是把小伯爺活活打死了! 京門府前堂停放著傅厚發的尸體,時不時還有哭泣聲傳來,府尹大人陳清風覺得腹中有些空虛難受,這大清早就被喊過來可還沒吃東西。 他瞅了一眼青著臉的安陽伯,覺得對方應該清醒一點,最少應該禮節上問問自己要不要先去吃早餐??! 等會審起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吃得上呢。 而在后堂,莊學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在這里,他旁邊坐著個輕輕搖扇,眼角微挑看著他的年青男子。 “學文兄,你meimei馬上就要過堂了,你還真是不急啊?!蹦凶有Φ?。 莊學文正在沉思著什么,聽他一說便抬頭說道:“陳兄,令尊還沒吃早飯,不如請他到后堂吃了再上去?!?/br> 陳瓏愣了一下,頓時便搖頭笑道:“你啊,真會走偏門?!?/br> “來人,去把我爹請來,就說我心口又有些發痛。再去備上吃食,要不燙口的?!彼丈忍ь^便沖門口喊道,馬上有人應了聲,就跑去前堂了。 第9章 別太亂來 不一會兒,陳清風就急沖沖的跑來了,他這個獨兒子可是全家的心頭rou,又從小都有心痛的毛病,半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他著急的跑到門口,推門便問道:“瓏兒,你怎么樣了,我馬上就派人去請吳大夫!” “父親,這粥我已經讓人給你放涼了,馬上便可以入口?!标惌囎谝巫?,溫雅的笑道,“先吃了再上堂,反正人還沒來,你身體不好,餓久了可不行?!?/br> 陳清風愣在門口,上下打量著兒子確認沒事后,才沒好氣得說道:“你要嚇死為父??!” “父親,快吃,人都死了再審的快也不會活過來。那安陽伯吃不下東西,也不能拖著我們一起挨餓,便讓他等一會?!标惌囆α诵?。 看著桌上的rou粥和兩份小點,都是自己平時愛吃的,陳清風想了想便坐下來,拿起熱毛巾擦拭過手就吃了起來。 莊學文就坐在陳瓏旁邊,只是微笑著瞧著他,半句話也沒有說。 等陳清風吃飽喝足了,便聽到外面有人稟報道:“大人,人已經帶到了,安陽伯在公堂上已經鬧起來了?!?/br> “好,我馬上就來?!标惽屣L站了起來,側頭看著莊學文說,“這可是殺人案,如果不招的話少不了要動板子,對方又是安陽伯,我想手下留情也不行?!?/br> “若真是你meimei做的,那就讓她從實招來,少受點皮rou之苦?!?/br> 莊學文站起身拱手謝道:“多謝大人,想必蔭德郡王已經知道此事,只要能拖延些時間便好?!?/br> “小郡王”陳清風哼了聲,“你們啊,一個個都不省心?!闭f完他便走了出去,前面可是鬧得厲害了。 屋中又只剩下了莊學文兩人,陳瓏慢悠悠的問道:“學文兄,如果令妹真的殺了人,你要如何辦呀?” “送她出去,換個地方住住?!鼻f學文輕描淡寫的說。 陳瓏一點也不驚訝的說:“你還真是依舊目無王法,不過就令妹那性子,真是她殺的我也不奇怪?!?/br> “不是?!鼻f學文很肯定的說道。 “為何?” 莊學文嘴角一翹看著陳瓏說:“真是她殺的話,不會死得這么干凈,最少也得血rou橫飛才是?!?/br> 陳瓏瞇著眼睛瞧了他半晌,拿著扇子輕敲了下桌子,“一會如果要動刑,我就再裝病一回,但我在客滿樓的債你要免了?!?/br> “這可不行,不過我能安排幾個冤大頭給你,贏個幾萬兩沒問題。公孫家的那幾位小爺早已經和我約好,我便全送給你?!鼻f學文淡淡的說道。 一聽是公孫家,陳瓏便用扇子拍了拍手笑道:“行,我保證小郡王在進門前,一定會很不高興?!?/br> 莊學文微微一笑謝道:“那多謝陳兄了?!?/br> 陳瓏擺擺手讓他別這么客氣,又接著說道:“小郡王雖然和傳聞中一樣狂妄自大,但大長公主可不是泛泛之輩,你別太去弄他?;始胰瞬桓吲d起來,可不和你講什么道理?!?/br> “我不會自找麻煩,但我也一樣從來沒講過道理?!鼻f學文端起茶喝了口,便抬眼說,“我要聽堂?!?/br> “真麻煩?!标惌嚥磺樵傅恼酒鹕韥?,領著他走到簾幕后面,推開立在那的書柜,一個小門洞便出現在其中,兩人走進去后又把柜子推了回去。 里面是個漆黑的房間,一墻之隔便是京門府的大堂。兩人沒掌燈,就這么站在墻邊,透過墻上的小洞往外面看。 莊柔一進大堂就被安陽伯給拉扯住,還想動手打她,但都被吏役們抱住。 而莊柔晃眼一看就見有人坐在了大堂上,她抬手就給坐在上方的人行了個禮,“卑職見過大人,大清早就讓大人空腹坐在這里等卑職,實在是惶恐?!?/br> “你可知罪?!标惽屣L一看,莊學文的這個meimei還真是厲害,進了京門府半絲也不怕。不像有些男人,上了堂就腿都嚇軟了,看起來還真像是個會殺人的。 “不知大人說的是什么事,卑職不太懂?!鼻f柔按規矩跪下后,一臉茫然的問道。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你全家給我兒子償命!”安陽伯剛被吏役邊勸邊拉的坐到椅子上,現在一聽頓時就跳了起來,沖過來又要抓打她。眾差人一看趕快又過來拉他,但安陽伯正處在極怒之中,眾人沒能擋得住,讓他奔了過去。 莊柔看都沒看,起身便是一腳,直接就把安陽伯給踢回到椅子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對捂著肚子,張大嘴只能流著口水,痛得話都說不出來的他說:“安陽伯,我想你也知道,這里不是你家后宅,而是堂堂京門府的大堂。請您尊重一下京門府的各位大人,京城并不是你家只手遮天,請有理說理,有冤叫冤。別和菜市里為了搶把一文錢的蔥,吵架打鬧的婆子一樣無禮?!?/br> “對,像現在安靜些就好,不然你讓府尹大人如何做人,處罰你又傷了和氣,不處理的話那不是要被其它官員和公差暗地里笑話沒有威嚴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還以為府尹大人辦事不力,連整頓公堂都做不到,影響別人的前途啊?!?/br> 安陽伯捂著肚子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咽了。但是從來沒人打過他,這一腳踢得太過厲害,他現在雖然好點了,可還是痛得難受說不出話來。 莊柔又向陳清風拱了拱手,恭敬的回道:“大人,咆哮公堂的人已經沒有了,還請大人繼續說一說案情?!?/br> 這強行綁架還真是玩得順手,陳清風皺了皺眉頭,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樂得看吵鬧的安陽伯能安靜些,便一拍驚堂木喝道:“莊柔,本官問你,傅厚發可是你打死的!” “大人,我昨天是職責所在,抓他遇到了反抗,才出手制服他,怎么可能故意打死他,我和他又不認識?!鼻f柔理直氣壯的說道。 陳清風說道:“他犯什么罪了?” “當街殺人,所以我才出手的,沒想到他養著護院,四個人沖上來就想殺我。如果遇到危險我就逃走,不把歹徒捉拿歸案,怎么還配當一名應捕人?!鼻f柔嚴肅的說道。 安陽伯現在只想弄死莊柔,就算全家都弄死,也不能緩解他的喪子之痛! 他陰冷的盯著莊柔,就算是小郡王過來,也不會再讓這女人跑了。 本來安陽伯指認莊柔是兇手,如果是尋常人家,這件事便這么判就好了??申惽屣L現在不能這樣做,莊學文雖然在國子監能說得上話,可以給自己的兒子提供不少便利,但這并不是讓他猶豫的原因。 最大的問題便是圣意,皇上突然弄個皇榜出來要招女應捕,最后也就只招了一人。面上的意思是嫌其它的太丑陋影響形象,所以只要了這個。但卻偏偏交給了小郡王,這里面的事就有些問題了,像昨日在大理寺他就親自過問了這事。 小郡王鬧著要當縣令,現在被分到了豆湖縣,那可不是個一般的地方,全部都是權貴的別院。眾人都知,雖然朝上瞧起來很和睦,其實大權主要還是在重臣手中,先皇駕崩的實在是太早。 眾人都猜測小郡王到了豆湖縣,也許就是皇上派過去的,為的就是抓大臣們的把柄。在京城里面為官,不多考慮一點可是容易掉腦蛋的。 也不管這其中有沒有問題,陳清風都不愿意冒險得罪小郡王,昨日的事他可是聽說了,安陽伯跑到小郡王的別院去討說法,最后被氣跑了。 為官就算不能為民作主,也不能給皇家添麻煩呀。 于是,他決定要好好的審審這案子,能弄個水落石出的話,事實放在哪也得罪不了任何一方。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但昨天的事已經解決,傅厚發并沒有當街殺人,只是個誤會。今天他突然暴斃,你就算是公差如果打死人,也要殺人償命,安陽伯府有人證,證明你昨日兇殘的毆打死者,你還有什么話說?!?/br> 莊柔說道:“那我要見證人?!?/br> 安陽伯此時坐不住了,陳清風今天問案半點威風也沒有,態度如此的話,讓他覺得是有人從中作梗,這是想要糊稀泥。 他猛得就站了起來,指著莊柔罵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人就是你殺的!你家人還犯了包庇罪,全家都要下牢獄!” “安陽伯,請稍安勿躁。本官這不是已經在審問了嗎?不要著急,令公子的冤情本官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标惽屣L安慰道,最討厭的就是審這種案子了,總有人要出來指手劃腳。 莊柔挑眉看著安陽伯說:“你把人證叫出來,我到要看看,為何要說人是我殺的?!?/br> “你死一萬次,我也不會解恨!”安陽伯惡狠狠的說道。 陳清風暗暗的白了兩人一眼,拍了下驚堂木,“把證人帶上來!” 帶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名被打的小妾郭月蘭,她跪下后掩面不敢看莊柔,瞧著就覺得后背發涼,只是弱弱得說道:“郭氏見過大人?!?/br> “本官問你,昨日你都看見了什么?”陳清風例行公事的開了口。 郭月蘭已經被教過,沒有提自己被踢到馬下的事,直接說到了兇器上,“昨日,奴婢看到她拿著一根鐵棍,使勁的打我家小伯爺。當時就血rou橫飛,真是慘不忍睹” 聽到這話,側堂簾子后面便傳來了婦人們悲泣之聲,傅厚發的母親和妻兒都坐在那后面,聽聞此事便痛哭起來。 莊柔側頭看了一眼,這哭聲真是悲戚至極,她便轉回頭問道:“用鐵棍的哪頭打的,你可看見了?” 郭月蘭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哪頭?” “粗的還是細的?”莊柔問道。 這好像沒教過,但郭月蘭仔細回憶了一下,便一口咬定,“粗的那邊?!?/br> 莊柔便對陳清風拱手說道:“大人,請上證物?!?/br> 第10章 怪癖 物證除了傅厚發的尸體,便只有從莊柔家中找到的東西了,全被應捕們找出來帶到了公堂上。 看著被整齊擺放在桌上的兇器,陳清風一臉的詫異,猛得一拍驚堂木,指著它們喝道:“莊柔!你竟然有這么多兇器,還不快速速招來!” “大人,這些都是捉拿犯人必備之物,卑職不懂要招什么?”莊柔莫名其妙的問道。 “還敢狡辯?!标惽屣L指著那大包鐵塊和多把小刀,連此等兇器都有了,哪個應捕會帶著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