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著睡覺就是不好，口水流了一枕頭，濕濕的，超級不舒服。

    更要命的是腿抽筋，疼的直咬牙，實在是沒辦法才喊“媽，媽，我腿抽筋了”

    趙玉梅就坐在床邊上打瞌睡，一聽閨女說腿疼，趕緊的把手伸進被窩里，給周凡輕輕捏腿并揉著腿肚子。

    “平時都是穿的太少凍得，我還穿著秋褲呢，你看看腿細的，跟我的胳膊差不多粗了，讓你多吃點，就是不聽話，胖點有啥不好的，起碼身子骨硬實”

    三十幾度還穿秋褲，不怕捂出痱子嗎？胖成豬那樣也叫硬實嗎？不是有句話說的，有錢難買老來瘦嗎？人一胖，各種疾病會悄無聲息的襲來，還是瘦的好。

    揉捏了一會腿，周凡不再喊疼了，不過又說“媽，我想翻個身，快把我的胸壓沒了，本來就不大，我可不想變成盈盈，平的跟熨斗燙的差不多”

    趙玉梅捂嘴笑了，抬手輕輕在周凡屁股上拍了一下，幫忙把周凡給翻了過來。

    “看看平了沒？”

    周凡伸手摸了摸，笑著說道“平了，徹底成了飛機場了，以后不用穿胸罩了”

    “你這孩子，就瞎說，那換誰躺下也成平的”

    看著老媽的比劃，周凡的眼睛笑成月牙狀，這是這兩天以來最喜歡的時刻，沒有洪羽，沒有其他人，心里徹底放下戒備。

    “媽，我叔去哪里了？”周凡左右看看，沒看見他人。

    “回家收拾東西，他說今天晚上回家住，明天早上再來輸水”

    不行，平躺著背部很痛，尤其是針眼部位，翻動一下，側躺床上還好。

    液還有一大瓶，周凡被尿憋壞了，苦著臉說“媽，我要尿褲子了”

    “學他仨嗎？這要是拿出去晾去，還不得給人笑死”趙玉梅托著周凡的后背，把她給扶了起來，又把拖鞋放在床底下，摘下輸液袋。

    “先憋著，坐一會再去，別摔倒了”

    “還憋，再憋我的膀胱要撐破了”連鞋也沒穿，直接快步走向衛生間，趙玉梅忙舉著輸液袋跟上并說“慢點，再鼓了針”

    吊瓶到了周凡手里，趙玉梅幫忙給周凡脫褲子，看到她小腹上的紋身圖案又是一陣說道“說說你，沒事擱自個身上瞎畫，我今天算是看見了，那個姓駱的，還有那幾個小流氓頭，身上才有紋身，咱又不是女流氓，紋這一個那一個的，讓人家看見會咋想你？”

    排空肚子里的一切，舒服太多了，撈褲子的同時，周凡看看自己的小腹說“我把我兒子女兒的簡稱紋在身上，他們仨就是從這里被抱出來的，留著紀念不好嗎？媽，要不您也紋個，我是從您肚子里出來的，把我的名字紋您肚子上”

    趙玉梅頭伸著看了一眼馬桶，并沒有血，她也就放了不少心，沖了馬桶，攙扶著周凡出來，直接拒絕周凡的提議。

    站在陽臺邊上，看著外面的大雨嘩嘩下著，從高處看遠處的人跟車輛，視覺帶來了不小的沖突，只能看見雨傘在走動，汽車像甲殼蟲在雨里疾馳，濺起一片的水。

    “這雨要是下咱們那里就好了，省的灌水往地里跑了”趙玉梅感慨道，踮著腳尖，陪周凡站著一起看雨。

    “凡吶！那個姓洪的咋回事？咋就走了呢？媽還想問問他跟你到底是怎么個情況？還是繼續下去？還是散伙，好歹給個說道”

    還提他干嘛？跟他要什么說道？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人，離婚他要孩子的撫養權，不給他撫養權他就不離婚，還跟別的女人舉行了婚禮，標準的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自己腦門上的綠帽子，那是頂了好幾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摘下來扔了？還要跟他牽扯不清到什么時候？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命不好，人家想生孩子生不出來，自己是不想把孩子生下來，可偏偏生了仨孩子，不生孩子就跟他沒了牽扯，這有了孩子，他就不會放手了，當然了，除非他另外有女人幫他生孩子。

    從他媽跟他的一切舉動看的出來，他跟別的女的沒有孩子，還是他媽跟他合伙裝的？畢竟他媽跟他都是人精，自己對他的事也不了解，叔叔也沒有說太多。

    “累死媽了，你還是躺下吧！我這沒穿過高跟鞋，試了一下，真累人”

    周凡把目光放在老媽腳上，見她踮著腳，自己就立刻往下縮了縮身子，彎曲著膝蓋，慢慢往床邊走，直到坐床上，才放松下來。

    “個高好看，也怪累人的”

    重新躺床上，看著床頭柜上的果籃，里面有紅蘋果還有火龍果以及其他水果，看著挺誘人，可是不想吃。

    “這也沒個鐘，也不知道幾點了，你餓不？”

    搖頭，周凡舔了舔嘴唇說“我想喝水，可我又怕上廁所，這也沒有蒲公英，還是算了吧！”

    趙玉梅給周凡蓋好腿跟肚子，拿了玻璃杯倒了一杯水，放一旁放著，拿了一個紅蘋果，進衛生間洗了好久才出來。

    “這也沒個刀啥的，醫生說讓你少吃，勤吃，要不你咬幾口，過會再咬幾口”

    也好，周凡要接蘋果，趙玉梅突然說“我拿著你咬，你手沒洗”

    蘋果咬了一口，外面看著很好看，可里面是軟的，除了有點甜之外，其他沒味，根本沒老媽在超市買的洛川蘋果好吃。

    “好看不好吃，沒水分，我還是喝水吧！”

    趙玉梅看了看蘋果，在上面咬了一口，皺著眉頭說“咋沒味呢？這光好看有啥用，凈忽悠人”

    或許是輸液的緣故，周凡感覺不到餓，可怕自己老媽餓著，早上的菜跟粥，洪羽媽讓人全部收走了，不然放樓下微波爐加熱一下，也能對付一頓飯。

    “你叔說有人給咱送飯過來，等液輸完了，跟著人一起回他那里，他不過來了”

    就睡了一覺，人都走了，叔叔著急回家收拾收拾，世軒可能是去忙他爸的事了，送飯可能是洪羽的任務，可現在實在不想見他。

    娘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周凡閉上眼睛，又睡了一會，可能是餓了，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閃了兩下眼睛，把眼睛睜開了。

    制服，大蓋帽，身邊還有一婦女，把小餐桌擺滿了。

    起身看了一眼，立刻坐起來，揉揉眼睛驚訝地喊道“石叔，張阿姨，你們怎么來了？”

    石正彪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發黃的牙，拿著不銹鋼飯盒說“你叔打電話給我，說你住院了，回家給你整理房間，就來不及給你跟你媽送飯，讓我給你做好吃的，我哪會??！只能你張阿姨做了”

    張阿姨有點發福了，不過比過去氣色好太多了，頭發燙了，脖子也還戴著金項鏈，手上也戴著金戒指，笑起來還是像從前一樣，喜歡用手擋著嘴。

    液幾乎輸的差不多了，還有最后一點，真的餓了，周凡的按下床頭護士鈴，想下去跟他們一起吃飯，不搞特殊對待。

    “媽，這是石叔，石叔是交警，這是他愛人，我出車禍住院的時候，她沒少照顧我”周凡興高采烈的說著，焦急等待護士過來把管子給拔了。

    “謝謝你們了，小凡是苦命的孩子，是我們對不起她，讓孩子吃了很多苦，虧得有你們幫忙，我們才能見到她”趙玉梅激動的緊緊握著石正彪夫妻的手，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

    護士進來，看到這煽情的一幕，拔了管子，急忙離開了，周凡下床趿拉著拖鞋，湊了上去說“媽，別哭了，我快餓死了”

    一聽閨女餓了，趙玉梅連忙松開石正彪夫妻的手，擦干眼淚，拿勺子給周凡說“慢慢吃，少吃一點，不能吃多，胃受不了”

    點頭像小雞啄米，石正彪把一個不銹鋼碗遞給周凡，里面有菠菜瘦rou粥，紅紅綠綠的看著很誘人。

    “放了你愛吃的胡蘿卜，還有蒸西藍花，牛rou湯來不及做，明天再吃”

    太合胃口了，不咸不淡剛剛好，蒸西藍花糯糯的，上面還蓋著一個蛋皮，就像給西藍花帶了一定小帽子，其他不用管了，有這兩樣足夠了。

    “慢點吃，保溫桶里還有”石正彪用勺子，舀了一些豆腐放到周凡碗里，笑著看著她吃。

    “這孩子一點沒變，還是跟個孩子似的，就是吃不胖，吃的也不少”

    張阿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看她做的另外幾個菜，色相俱全，聞著味也不錯，石叔也算是找到一個體貼的人，小康在部隊也能放心了。

    “石叔，小康最近回來過嗎？”周凡吃著，咕噥不清的問道。

    “沒有，上次說什么有任務，等八月份才有假期，等他回來了，我打電話通知你”

    小康當兵已經有幾年了，在部隊混的不錯，留了隊，打算在部隊發展，以后可能不怎么回來了，倒是有點想他嬉皮笑臉的樣，以及以前過去的日子，有搗蛋，也有搞笑。

    吃了一些東西，胃里舒服多了，簡單收拾了一下，周凡跟著他們下了電梯，石正彪的‘專車’停在外面，還是那輛破車，普桑捷達。

    再看遠處，一個人拉著一個人，走的很快淋在雨里，身上的衣服濕透了，緊貼在身上，找虐呢？白癡??！下雨打傘呀！

    一把大傘遞到周凡面前，撐開雨傘，周凡緊摟著自己老媽，石正彪跟張阿姨兩人合打一把雨傘，互相對看了一眼，然后沖進了雨里。

    雨噼里啪啦打在雨傘上，少量的雨水打在周凡身上，感覺有點涼，把雨傘往老媽那邊推了推，怕淋濕了她，誰知道老媽卻把雨傘往周凡這邊使勁推說道“你不能淋濕了，媽沒事”

    上了車，四個人的衣服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濕，石正彪拿過面紙遞給周凡說“快點擦擦，本來就是病號，再凍感冒，你叔可要心疼死”

    沒那么嚴重吧！叔叔哪有他說的那么‘憔悴’，那么大的車禍叔叔不也挺過來了，一小感冒更加沒事了。

    車剛剛發動，前面突然竄出一個人，車一個急剎車，所有人都猛的往前一趴。

    “有病呀！找死嗎？”石正彪氣呼呼的罵道。

    大雨傾盆擋在車前面，這是找死的節奏？還是有??？還是碰瓷的？

    當外面的人敲車窗玻璃的時候，周凡才看清，外面淋雨的人是洪羽，淋得跟落湯雞似的，臉上的雨水順著臉頰往下流，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

    “石叔，你等會”

    下了車，撐開雨傘，看著他說“你有病??！下這么大的雨，你沒傘嗎？”

    “我想給你解釋清楚，我是跟人舉行婚禮了，可我也不想那樣的，我只是想讓周放把你帶出來，我愛的是你，她只是一個棋子，我們什么關系都沒有”

    順著洪羽的手指的方向，可以看見站在玻璃門處的一個濕噠噠的女人，她長頭發披散著，看不清樣貌。

    說出來誰信？自己是不信，也不愿意再跟他們糾纏不清，他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跟自己沒有任何瓜葛。

    抓著洪羽的手，周凡把雨傘塞給了他，一句話都沒說，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并重重關上了車門。

    “石叔，走吧！”周凡平靜的說道。

    “凡吶！這雨下得老大了，不會有事吧！”趙玉梅看著外面擔心的問道。

    “小凡，真就這么完了嗎？不再考慮考慮？”石正彪也問道。

    周凡搖了搖頭，任由車外面的洪羽敲玻璃，周凡就是不看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濕了，涼涼的，或許是雨打在身上，清醒的很，自己現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對他徹底放下，再也不糾纏了。

    車發動了，自始至終周凡都沒有回頭看淋在大雨里的洪羽，洪羽目瞪口呆的站在雨里，雨傘順著風飄走了，心也跟著周凡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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