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了，鳥兒在枝頭把歌唱，白楊樹已經發出了綠油油的嫩芽，田間地頭人們也都忙碌起來了。

    “媽，我爸什么時候回來？人家的水稻種子都種了下去，咱們家的還什么都沒動”周凡坐在小板凳上，洗著仨孩子的衣服問。

    “后天就回來了，你爸跟你馬大爺還有你五叔去了內蒙那邊，看看呼延老妹一家，又給你養父母去燒了點紙錢啥的，順便帶了幾只好品種的奶羊回來，等他們回來再弄也行，有機器好整”

    又幫趙玉梅的洗腳盆里添了些熱水，讓它的腳充分浸泡在水里。

    “等一會用裂手油擦好，再用保鮮膜包起來，一連幾天腳后跟就不裂了”

    一雙腳后跟上裂了好多道口子，有幾個都在往外滲血，走路都是踮著腳尖走路，看的周凡心疼不已。

    “媽，我姥姥要吃什么玩意？”

    “榆錢，一串一串的，樹一般都老高了，我們這一片還真沒有，我尋思著讓你看看你上班的路上有沒有，實在沒有那就算了”

    自己就是見到榆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自己不認識，沒見過長什么樣。

    “能吃嗎？不會有毒吧！萬一吃了上了醫院那可就不好了”

    “有啥毒！那我們以前也吃過，老輩人都這樣念舊人，舊事，吃過去吃過的東西，等你爸回來了，讓他找找去”

    沒毒就行，有些東西可不能瞎吃，萬一有毒怎么辦？

    洗完衣服，放到一旁，拿了干毛巾搭在肩膀上，拿著小板凳坐在趙玉梅的面前。

    “我給您擦腳，您得給我小費”周凡跟趙玉梅開起了玩笑。

    “一塊錢行不？”

    自己的服務態度不好嗎？就給一塊錢，太摳門了。

    “一毛也給擦，誰讓您是我媽呢！沒您沒我，更沒有仨孩子”

    一雙幾乎已經扭曲變形的腳，指甲蓋還很長，旁邊上的指甲剪派上了用場。

    趙玉梅心里琢磨著周凡剛剛話，自己不是她的親生母親，是她的姨，跟她的母親是雙胞胎姐妹。

    周凡抵頭剪指甲問“媽，我剛出生的時候是什么樣？跟仨孩子出生時像嗎？”

    趙玉梅回想以前，自己并沒有親眼所見周凡出生的情景，也是孩子出生好幾天了， 在jiejie出殯那天見到的她。

    “像，都像小老頭，皺巴巴的都沒有長開”

    周凡扁嘴，自己和孩子們怎么被比喻成了小老頭，有那么丑嗎？

    “姥姥，小韓老師說明天要帶小蝌蚪”

    還沒有睡呢？都干嘛呢？仨孩子聚集到周凡跟趙玉梅的身邊，星星更是粘人，直接坐到趙玉梅的腿上，睡意全無的感覺。

    “蝌蚪嗎？沒長腿的蛤蟆嗎？”

    “嗯”

    都十來點了，這會到哪里弄蝌蚪去？怎么不早點說？

    “還有蝸牛，小韓老師說還要帶蝸?！?/br>
    蝌蚪，蝸牛，怎么不要蚯蚓呢？這是什么幼兒園嗎？瞎搞什么玩意？

    “媽，你哄他們睡覺，我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

    周凡說完，把指甲剪放到一旁，站了起來，拿了外套，就要出去。

    “這黑燈瞎火的，你上哪里找蝌蚪去？明天再去也行！”

    一雙高幫防滑雨鞋，穿在腳上，到了門口又轉回來，看看板凳上姥姥的紅色唐裝盤扣棉襖，把自己的外套放下后，拿了老人的衣服穿在身上了，開門出去了。

    蛇皮口袋一個，又拿了一個塑料小盆，頭上帶了一個方便攜帶的電燈，推出自己的破自行車出了門，并把大門給鎖上了，鑰匙放在門口的一個磚頭下面。

    黑漆漆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還挺嚇人的。

    沿著自己曾經走過的路，路面坑坑洼洼的，不過現在自己真的需要走這條路，因為它沿著小河。

    蘆葦也長了出來，已經有半米高了，葉子長長的，可以包粽子用。

    河邊不止自己，還有別人，和自己一樣也帶著頭燈，在河邊走著。

    停下自行車，靠在樹上，并把頭燈給關上了，蹲下來仔細聽，聽哪里有青蛙在叫，或許哪里有青蛙叫。哪里就有小蝌蚪吧！

    這黑燈瞎火的大半夜不睡覺，難道也跟自己一樣給孩子來捉蝌蚪的？這年頭當當父母不容易，半夜三更都要出來。

    燈光越來越近了，來的是個男人，嘴里還抽著煙，手里拿著東西，沿著河邊走走停停的，好像是放魚簍子的。

    “呱呱……”

    有了聲音，還很近，蘆葦叢里的傳出來的。

    “今晚不怎么多，瞎忙活一晚上”

    娘的，不是放魚簍子的，原來是抓青蛙的。

    半夜不睡覺出來抓青蛙，弄不好還要罰款，有可能還要拘留，吃公家飯。

    還不怎么多，肩膀上背著個蛇皮口袋，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青蛙，明天被殘忍的人類殺害，并端上餐桌。

    什么恐龍又高又大，還不都是滅亡了！人才是頂級食物鏈主宰者，什么玩意都吃。

    自己來干來了？孩子們明天要帶蝌蚪跟蝸牛去幼兒園，自己蹲在樹后面看不法分子逮青蛙 ，太無語了。

    按了電燈開關，從樹后面站起來，蹲的腿都麻了，腳底都感覺有東西在刺腳一般。

    “有蛇??！”

    冰冰涼涼的東西突然搭在周凡的臉上，隨著燈光的照射下看見一條跟孩子手腕般粗細差不多的一條花蛇，挺著蛇腦袋，“嘶嘶”吐著信子。

    忘了，蛇是冷血動物，此刻的溫度已經沒有白天那么高了，蛇的行動也沒有白天那么活躍了。

    揪住蛇尾，用力扯了下來，讓蛇頭朝下甩了甩，耷拉在地上，用腳猛踩一下，然后用腳使勁在地上捻了捻。

    等級食物鏈的人，明天要吃蛇rou了，椒鹽，蛇羹，都很不錯。

    拎起來蛇用頭上燈照亮看了一眼，還沒有死，還在扭動身子，蛇頭已經出血了，還堅強的順著的胳膊往上纏。

    沒工具，怎么斷頭呢？出來沒想到這一點，沒曾想自己會倒霉遇到蛇。

    只能嘴上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緊緊揪住蛇頭，朝著蛇的脖子處狠狠咬了下去，冰冰涼涼的東西，還有泥土味，滋味真的不太好。

    頭上的電燈漸漸不怎么亮了，能照亮很小的一塊地方，再等一會，就徹底不亮了。

    別介呀！蝌蚪還沒有弄到手，它可不能罷工不干了。

    嘴里咬著蛇，一只手放下蛇腦袋，摘掉電燈，連續按了幾下都沒有反應。

    漆黑一片，只有自己跟還有不遠處一個人，他還在慢慢接近自己，眼看就要碰面了。

    借一下他的電燈用也可以，弄到蝌蚪跟蝸牛就回家就回家睡覺。

    蛇已經不在動彈了，把蛇拎在手上，站站好對著對面來的人說“大哥，借個燈用一下，我的不亮了”

    也不知道對方聽到了沒有，周凡往前走了走，擦著嘴角處的血跡，還有nongnong的血腥味在嘴里。

    “鬼，鬼呀！”

    男人大叫一聲，扔下肩膀上的蛇皮口袋，頭也不回的撒腿就跑了。

    “有鬼嗎？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見呢？”

    看看周圍，就自己一個人，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他怎么看見的？

    “大哥，你的口袋還在這，還要不要了？”

    拎著地上的蛇皮口袋，快步緊追不舍，希望能追上那人，還給他半夜不睡覺的辛苦付出換來的勞動。

    “不要追我，我沒干什么壞事，冤有頭債有主，你該找誰找誰去，千萬不要找上我”

    還自言自語，瘋了嗎？還往樹林深處跑，那里面可都是墳頭，大大小小的加起來差不多有幾十個，高低不平，很容易摔倒。

    跑的人沒有摔跤，自己倒是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摔倒在一塊墓碑前面，還差點撞到頭。

    “媽呀！有沒有搞錯？不就借個電燈用一下嗎？跑什么玩意，痛死我了”

    不管了，瞎折騰個把小時，還摔了一個大跟頭，看樣子今天晚上是什么收獲都沒有了。

    也不是，自己手上還緊握著那個人的蛇皮口袋，里面有東西，不算白忙活一場。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擾你們休息的，我馬上離開這里，明天給你們賠不是，燒紙錢”

    自己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可此刻的心情的確有點緊張，有點害怕，自己也曾經歷過這樣的事，還掉進坑里，摔暈過去過。

    幽幽的藍光，在不遠處閃爍著，是磷，也是老人口中的‘鬼火’。

    干燥的季節，又是墳場，晚上一個人來這里，真的讓人汗毛亂豎，背后發涼。

    閃人了，周凡拎著蛇皮口袋，抹黑回到自己的座駕旁，摸著旁邊的那條死蛇，系在腰間，單手推自行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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