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柳老太爺嘆道:“你說的是,左右為難,倒不如就再心狠一些,就寫了字據,跟厲子期割席斷義?!?/br> 話沒說完,忽地外頭人說:“老太爺,厲大人吃醉了酒,來尋老太爺請罪了?!?/br> 柳老太爺待要起身,想起方才的話,便道:“送出去,不見?!?/br> 何老尚書笑道:“不知子期是來負荊請罪,還是來興師問罪的??傊?,我瞧著子期是非要殉在自己的道上不可了?!?/br> 柳老太爺嘆息一聲,說道:“請了厲大人進來,到底如何,今日就跟他說清楚,你且給我做個見證吧?!?/br> 屋子里,柳檀云聽柳老太爺這般說,便要擱下筆,去窗邊等著看厲子期來,忽地瞧見何循一直在瞪她,便笑道:“循小郎,你做什么?” 何循放下書,說道:“我一直倒著舀書,你也沒瞧見?!闭f著,瞥了眼柳檀云不自覺畫下的山水,又哼了一聲,說道:“我叫你來紅袖添香,你都沒留意過我?!?/br> 柳檀云舀著毛筆的手一頓,笑道:“我知道你一向自律,哪里敢多看你,唯恐打攪了你讀書?!?/br> 何循嗔道:“胡言亂語,你是存心要敷衍我,才沒瞧我?!?/br> 柳檀云笑道:“你別胡鬧?!?/br> 何循道:“誰胡鬧了?” 柳檀云見今日何循怪的很,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便要向外頭去。 何循快走兩步拉著柳檀云,將她拉回來,說道:“你看著我讀書,別胡思亂想。外頭祖父跟何爺說話關你什么事?我才是正經?!?/br> 柳檀云端詳了何循一回,笑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做什么我只能盯著你看?” 何循嘟嚷道:“果然你是不耐煩看見我的,我做什么,你都不樂意去管。我幾日不來,你也不催著祖父領了我來;你就管著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就不肯管我?!?/br> 柳檀云眉心微蹙,心想何循怎也這般多事了,想著外頭柳老太爺心情不好,未免跟何循吵起來,擾到柳老太爺,便對何循道:“你讀書,我畫你,好不好?” 何循見柳檀云服軟,便點了頭,嘴里嘟嚷道:“走神的時候畫山水,你心里要那么多丘壑做什么?”說完,望了眼柳檀云,見柳檀云搬了海棠繡墩坐到他對面,便端正地坐好,嘴角掛著兩分得意。 柳檀云咬了下嘴唇,心想這何循大了,也難伺候了。提了筆,打量了何循一眼,不由地一愣,然后開口道:“你笑一笑?!?/br> 何循嗔道:“我讀書呢,哪里能嬉皮笑臉的?!?/br> “笑了畫出來好看?!绷丛普f著,瞧見何循笑了,便在紙上寫下“溫文爾雅循小郎”幾字,然后便在紙上勾勒何循的眉眼,自己看了看,心想何循這皮囊當真是“溫文爾雅”。 將何循的眉眼畫出,就聽外頭人說厲子期來了,便微微分神,將頭向外轉,忽地覺得下顎上一暖,抬頭,就見何循伸手將她的頭轉過來。 柳檀云笑道:“我就瞧一眼,誰不知道看你才是正經?!闭f著,又接著畫何循嘴唇,抬頭望了眼何循,打量著他兩片薄唇,說道:“這嘴唇怎薄了?”不討人喜歡了。 何循摸著自己嘴道:“我一向都是這樣的?!闭f著,聽到外頭厲子期揚聲喊了一聲老師,心里好奇起來,便也向外看去,瞧見柳檀云戲謔地看他,便對柳檀云道:“你也來瞧瞧?!闭f著,就拉了柳檀云,兩人一起躲在窗后頭看外頭。 只見外頭厲子期跪倒在地上,一張臉通紅,一看便是喝了許多酒。 厲子期磕頭道:“一場師徒,老師當真要跟學生斷了師徒緣分?” 柳老太爺嘆道:“你已經大了,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就由著你吧?!?/br> 厲子期聞言,不由地落淚道:“老師,當初學生滿腹才華,卻因得罪權貴名落孫山,若不是老師,學生今生也沒有那福份金榜題名。以己度人,學生如論如何,也不看昭兒走了學生的老路?!?/br> 何老尚書笑道:“子期,你醉了。顧家當初陷害你,你老師為救你險些將一輩子拼搏出來的前程都填進去。你忘了這事了?” 厲子期慷慨道:“老尚書,非是子期不知老師大恩,實在是昭兒不過是個懵懂學童,與他祖父所犯之事沒有干系。況且他為人很是自尊自強,寧肯到街頭賣手藝度日,也不肯受了他姑媽接濟。這樣的弟子,學生實在是疼惜的很?!?/br> 柳老太爺自嘲地笑笑,心想這事若擱在旁人身上,指不定他也要動了惻隱之心,出手助了顧昭,只是輪到自己,不說顧昭,單說顧家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便叫他望而卻步;當初丟下狠話跟顧家斷了來往,難不成為了顧家子孫日后的前程,他還要一個個跟??ね醺?、靖國公府的人說情,求他們不要計較早先顧老太爺的事???ね醺?、靖國公府甚至是駱侯府的人可都是盼著顧家不好的。 想著,柳老太爺便對厲子期道:“你當真不肯舍了顧昭?” 何老尚書見柳老太爺不肯跟厲子期直說自己的顧忌,嘆了口氣,又見厲子期一臉男子氣概卻淚流滿面,便道:“你該體諒你老師的難處,顧家不獨是一房人,先不說這般必要得罪了其他顧家人——顧家可沒人樂意瞧見顧昭翻身,只說顧家其他人跟柳家一般都是親戚,若顧家其他人纏上來,那該如何處置?難道顧家其他人也要你老師照顧著?外頭人若不明就里,只當柳家顧家好的好,便自作主張地給你老師顏面照拂了顧家,顧家又出了事,這事又算到誰頭上?顧家可是積重難返,這幾輩子養下來的陋習,不是一會半會就能改了的?!闭f完,想起人家說顧家如今的家主又重振祖風,養了些孌童在府上,便忍不住鄙夷地哼了一聲。 厲子期聞言愣了,半響道:“老師因怕被顧家連累,便棄顧昭于不顧?” 柳老太爺不待何老尚書蘀他說話,便道:“我已經是仁至義盡,由著他姑媽照拂他了。既然他早先受了,如今不肯再受,我自問對得起自己良心,旁的再不肯做,也算不上是棄他于不顧,更沒有趕盡殺絕?!闭f著,想起顧昭教柳仲寒在外頭養個孩子引誘柳孟炎出手、逼著他心軟,不由地就又苦笑起來,心想顧昭的心太大,若是旁人,他會贊一句有志氣,若是顧昭,他倒是當真會如何老尚書所說,疑心顧昭是要完成顧老太爺未完成之事。 厲子期自從被柳老太爺收為學生后,便一直當柳老太爺是不拘一格愛惜人才之人,此時見顧昭不過是個十幾歲少年,就讓柳老太爺顧慮重重,便有些失望地頹然坐在地上,嘆息道:“老師老了,不似年輕時那般意氣風發,敢作敢當了?!?/br> 柳老太爺嘆道:“你說的是,我如今還不知能剩下幾年活頭,只盼著將家內收拾齊整,便能含笑九泉了。便是你,我也不耐煩多管了,雖不至于在外頭斷了跟你的師徒名分,但你該知道,我如今老了,沒有精力再護著你了,日后該如何,你自己思量著辦吧?!鼻浦鴧栕悠谝菜氖畮讱q了,便想若是當初他沒有那么一腔熱血地忙于外事,分了一半心,護著柳孟炎莫叫柳太夫人害了他,也能免得柳孟炎不那么油滑兩面三刀;若是將柳仲寒領到身邊教導,柳仲寒也不至于那么百無一用,叫他恨不得死的時候將柳仲寒也捎帶上。 厲子期擦了臉,說道:“學生想將昭兒薦給昔日同窗,叫那遠在江南的同窗教導昭兒,不知老師意下如何?——那同窗不知京里柳顧兩家的事,昭兒日后如何,還看他自己的本事,總歸顧家那他是留不得了?!?/br> 柳老太爺心里啪地一聲,似是松了口氣,又似失望一般,心想厲子期也學會圓滑一些,便點了點頭。 厲子期又給柳老太爺磕了頭,才磕磕絆絆地起身,扶著人向外頭去。 何老尚書笑道:“你盼著他知道迂回,如今他便迂回給你看?!?/br> 柳老太爺自嘲道:“瞧著他迂回了,我這心里又不是滋味?!闭f著,又對一丫頭吩咐道:“跟二夫人說,顧家少爺要去江南,想來顧家也不會給他準備什么行李,便叫二夫人準備了送去吧,也算是咱們家仁義?!?/br> 那丫頭答應著,便去傳話。 78禮尚往來 外頭何老尚書又安慰了柳老太爺兩句,里頭,柳檀云卻覺厲子期這態度變得太快了,心想指不定是又是顧昭以退為進呢,忽地又覺有人扯她辮子,便伸手掐了過去,罵道:“你有完沒完?” 何循道:“你都不看我,我方才都看你了呢?!?/br> “什么時候?” “厲子期說疼惜顧昭的時候,還有說柳爺棄之不顧的時候,最后說道江南的時候?!闭f著,何循就豎起三根手指給柳檀云看。 柳檀云不由地笑了,笑道:“你愛看就看,我不愛看就不看,你拉我做什么?” 何循道:“原來你不愛看我?!闭f著,就悶聲不吭地坐回椅子上看書。 柳檀云心里嫌何循膩歪,見何循賭氣,便轉身向外頭去安慰柳老太爺,瞧見柳老太爺兀自跟何老尚書說早年如何驚艷于厲子期的才華,便坐到柳老太爺身邊不言語。 何老尚書看見柳檀云出來,便問:“你們說什么呢?” 柳檀云下巴對著屋子里努了努,說道:“他叫我看他?!?/br> 何老尚書笑道:“那你看就是了?!?/br> 柳檀云笑道:“我總不能總看他?!?/br> 何老尚書頓腳道:“哎呀,你這丫頭看著機靈的很,我們循小郎口口聲聲云妮云妮地喊著,他愛你看他你就看好了?!闭f著,對柳老太爺擠眼睛。 柳老太爺見了,也顧不得去感嘆跟厲子期的師徒之情,心想日后就由著厲子期自己去闖蕩,若是一直得自己庇護,厲子期一輩子也不知道不只有撞得頭破血流才叫耿直、才叫赤誠。想著,見柳檀云一副不跟何循一般見識的模樣,便摸著柳檀云的頭,問何老尚書:“循小郎不大吧?” 何老尚書說道:“就比云丫頭大一歲?!?/br> 柳老太爺笑道:“被你們這群老不正經的教壞了,我瞧著役兒還是正眼都不看丫頭一眼,這循小郎這么小就開竅了?” 何老尚書笑道:“未必是開竅了,指不定是他大哥又教了他什么?!闭f著,轉向柳檀云道:“你不知你征大哥成日跟循小郎說,說你這樣的丫頭,相貌好又有主意,長大了必定心高,指不定眼睛就長到了頭頂上,只瞅著上頭的王公家轉,看不上我們那小門小戶。又說兩情相悅的人兒是恨不得黏在一處,成日眼里只盯著彼此?!?/br> 柳檀云一下子明白何老尚書的意思,啐道:“征大哥最沒有正經?!闭f完,心想何大少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會整日只盯著何征看的人。 柳老太爺似是想起一事,說道:“提到這事,我才想起來,靖國公家千金要進宮選……”說著,見柳檀云等著他說話,便咳嗽一聲,對柳檀云道:“大人說話呢,你去里頭看著循小郎?!币娏丛撇黄饋?,便連著催了兩次。 柳檀云心想以前說多要緊的話都叫她聽著,這會子兩老爺子說人家家閑話,倒叫她回避了,于是進了屋子,瞧見何循瞅她一眼又低了頭,便過去在何循對面坐下,又舀了筆慢慢描畫,心想何征這話說對了,她確實是眼睛往上頭看,且上輩子,若是她眼睛不往上頭看,指不定要被多少人踩在腳下。 “我才瞧不上那些王公人家呢。從二重宮門到皇后宮里,路上能見著兩叢豆鸀牡丹。那牡丹也沒比我們家的好看多少?!?/br> 何循嗯了一聲,也撐不住,笑道:“你怎知道能看到豆鸀?” 柳檀云心想自己不知進宮給皇后請過多少次安,被皇后召見過多少回,她可是京里出名的第一賢良人——倘若她當真那么賢良,出名的就不是她了。 何循沒等到柳檀云回話,便道:“你聽穆嬤嬤說的?你等著,將來指不定宮里人請你去,你都懶得去呢?!?/br> 柳檀云笑道:“說的是,你可是要封侯拜相的人,便是宮里的娘娘都得要巴結我呢?!闭f著,將畫好何循輪廓的紙遞給何循看。 何循笑道:“你這畫的不像,可見你也不是什么都會?!?/br> 柳檀云笑道:“我一向只畫山水,沒畫過人?!?/br> 何循道:“我教你?!闭f著,望了柳檀云一眼,抽了一張紙用鎮紙壓平整,沾了墨水,便在紙上涂抹起來,不一時,就畫出一個梳著雙環髻的小姑娘來。 柳檀云笑道:“還不知你有這本事?!?/br> 何循笑道:“這算不得什么,這是畫得急了,等我慢慢畫,畫的更好?!?/br> 柳檀云笑道:“以后幫我畫一張,等我老了,也能瞧瞧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闭f完,瞧見何循面色古怪,便道:“你不樂意?” 何循道:“我覺得你大了,老了,也跟現在沒兩樣?!闭f著話,心里因太子妃、何征的話產生的抑郁便消散了,也坐不住,說道:“走,踢球去?!?/br> 柳檀云笑道:“你不發奮了?” 何循笑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明日再學也不遲?!闭f著就起身,起身后聽到叮的一聲,卻是一枚玉鉤掉在地上,將那玉鉤撿起來后,又說道:“這是太子姐夫送的,你要嗎?” 柳檀云搖頭道:“我不要?!闭f完,便又回頭,心想這玉鉤她見過,從何循掌心里舀了那玉鉤來看,只見那翠鸀的玉鉤泛著熒光,上面刻著一個“克己”,不是自己見過的那枚,就問:“這個該是一對的,你只有一個嗎?” 何循說道:“還有一個,太子姐夫送給五哥了?!?/br> 柳檀云忍不住啊了一聲,細看那玉鉤,回想一番,似是駱紅葉出嫁前疑心是她攛掇駱夫人將她嫁出去的,便尋了她來胡鬧,有一次鬧得大了,衣衫不整地被人拉回去,這玉鉤就掉在了她那邊。因氣駱紅葉不知好歹不辨是非,于是隨后頭駱紅葉如何來尋,自己都扣著沒給她。 何循道:“你想要了?” 柳檀云丟回去,說道:“不想?!闭f著,又有兩分心虛,因她上輩子鮮少見過外男,便以己度人,只當駱紅葉也跟她一般心無雜念,于是只當駱紅葉喜歡那玉鉤,并未往男女定情之物上想,如今瞧著,竟似自己鐵石心腸,扣著駱紅葉的東西叫她傷心一般——雖說嫁了人就該收心,但收心與否,不該由她來定。 何循收了玉鉤,笑道:“難得見你也有一驚一乍的時候?!?/br> 柳檀云尷尬地笑笑,想起駱紅葉總粘著何役,原來還有這么個緣故。又想著駱紅葉若是成了自己個嫂子——頭皮不禁一麻,心想這輩子可不能跟她混在一處。 兩人向外頭走著,又見柳仲寒又折回來了,柳老太爺問:“你二叔尋你有事?” 柳仲寒見柳老太爺不喜柳二太爺,忙道:“并非二叔來尋兒子,是緋月母親有事?!?/br> 柳老太爺笑道:“日后你二叔再來尋你,且問問他有什么正經事?!?/br> 柳仲寒答應著,心想柳二太爺說那孩子有消息了,倘若此時將那孩子弄來,一則惹了柳孟炎的眼,二則叫柳老太爺不喜,倒不如將這事暫且擱置,既然柳二太爺能幫著尋回孩子,他自然日后也會蘀他留意著,畢竟柳二太爺還等著自己還了他的銀子、過了他的孫子呢。 柳檀云瞧著此時不好插嘴進去,跟何循兩個對著柳老太爺三人拜了一拜,便出去了。 如此,何家祖孫在柳家住了□日,柳檀云因想著駱紅葉竟然有何役的玉鉤,瞧著何役的眼神就有些怪異,如此,何役粗枝大葉還不怎樣,反倒是何循狐疑地看著柳檀云,旁敲側擊地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 柳檀云聽了這些話,越發覺得何循膩歪的很,有意無意就想躲著他一些,去柳老太爺那邊就有何老尚書將她攆出來,于是一咬牙,就躲到了柳孟炎那邊。 柳孟炎如今竟似韜光養晦一般,避讓著柳仲寒的風頭,尋常也不去柳老太爺那邊,只隔了幾日,領著柳季春、柳叔秋兩個見人。多賴柳孟炎從中說和,如今柳季春拜了朱太尉做老師,柳叔秋也成了朱太尉默認的女婿。于是柳季春、柳叔秋兩個雖有些防著柳孟炎,卻也不得不比早先更近著他,如今柳季春雖去了鄉下,卻還每常遞了書信給柳孟炎。 柳孟炎見柳檀云來了,便當柳檀云有些要緊的話要跟他說,等了半日,見柳檀云不言語,只舀了紙筆在一旁畫煙雨江山,便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見柳檀云沒識趣地出去,便板著臉正襟危坐地看書。 柳檀云屏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留下,心想若出去了,便是去了后院,何循也能闖進去,雖說她發了話,但是何循是常來往的,又有柳老太爺慣著,他哪里聽她的話。 父女兩個相對無言地坐了半日,柳孟炎耐不住這尷尬,待要自己先走,又覺依著柳檀云的性子,便是自己走了,她也不會走,若是留了柳檀云在他書房里,他又不放心,于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檀云,如今你三meimei都不來前頭,你每常過來,那些跟父親常在一起說話的老爺也不好過來,傳出去,旁人也覺你不像話的很?!?/br> 柳檀云提著筆,頭也不抬地道:“父親以為旁人眼中我還能更不像話嗎?” 柳孟炎愣住,心想柳檀云這話很對,若是柳檀云老實一些,就該被別人稱頌為嫻靜了。正想著,外頭人說:“循少爺來求教老爺?!?/br> r /> 柳孟炎道:“請進來吧?!闭f完,瞧見柳檀云眉頭蹙了蹙,心想柳檀云跟何循一向要好,怎聽說何循過來了,反倒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