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商議
花鑲派人暗地里盯了張文書幾天,聽說城里頭那些有些個身家地位的,在他被撤職之后都表現得很冷淡,沒有一個為之不平的,這才放下心來。 上任之后就馬不停蹄地忙了著許多天,眼下才清靜下來,這天花鑲就一直窩在縣衙里歇息,除了看看郝秀才拿不準的文書,便只是看話本兒。 話本兒還是她從京城來的時候稍的,是他們書坊招的作者們寫的新刊集,可能因為有他們幾個之前寫的那些故事本子為范例,這些新刊集里面的,也都是突破了舊框架的故事。 不怪說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這本新刊集中,就有一個類似后世網絡文學中快穿文的小說,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個歷史中存在的真實人物,到底還顯出頗受正規文學限制的痕跡。 花鑲正看得津津有味,孔山出現在門口,壓低著聲音喊道:“大人,那余秀才來了,想來拜見您?!?/br> 等著在這邊站穩腳跟就打算收拾這余秀才,花鑲一聽說他求見,本是不大想見的,遲疑片刻,還是放下書道:“先請他去客廳坐著?!?/br> 花鑲既然打算見見,就沒有想著晾他,很快穿上外衣走了過去,她剛到客廳門口,坐在下首座位上的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就起身見禮。 “見過大人”,余秀才看起來很隨意,沒等免禮就站直身體,笑道:“早聽說咱們番茗縣新來了一位年輕有為的大人,今日一見,果真傳言不虛?!?/br> 花鑲點了點頭,隨意道:“坐吧”,在主位上坐了才道:“本官也早就聽說余秀才背景了得,今日一見,也果真不虛?!?/br> 余秀才露出幾分難看的臉色,卻并沒有收斂的趨勢,話語里的熱情也淡去不少:“學生僥幸,娶了一個好娘子,岳父大人又頗為照顧,這才在番茗有一二分臉面?!?/br> 花鑲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能把吃軟飯當做榮耀事說的,笑了笑:“不過,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這幾日,我也看了咱們番茗,說起來還算是能跟熱鬧沾點邊,想必你那酒樓茶樓的業績應是不錯?!?/br> 余秀才聽到這話,頓時不屑起來,原來是想從他這里摳錢啊,也不看看人家徐老大人,在番茗為官三十年都不曾收下面人一文錢的孝敬。 雖然不屑,余秀才還是笑著道:“總歸比不上府城,一月也就賺那么幾兩銀子罷了。學生別的能力沒有,請大人吃免費席面的能力還是有的?!?/br> 花鑲都不知道這人是太傲還是太傻,亦或者是裝傻,她那話,是想要他東西的意思? 且這還是個老摳,即便這么誤會了,也只舍得舍出幾桌席面出來。 “前日倒的確是嘗了嘗那兩間酒樓的飯菜,不過勉強能吃而已”,花鑲說道,“本官這里的廚娘做的,也比酒樓里的強一些?!?/br> 余秀才只呵呵一笑。 花鑲繼續道:“你覺得酒樓生意好不好做,本官也想賺些外快?!?/br> 余秀才臉色一變,說道:“說好做也好做,但其實也很不好做”,整個縣城就這么點兒客人,兩個酒樓已經有些了多了,再插進來一個,他那里定要損失不少,“只是大人,朝廷有規定,為官者不得經商,您這樣,不是現成的把柄等著人拿?” 花鑲笑道:“聽說大凡官員,都是做個背后的東家,讓別人出面經營,什么也不用管,每月只收一二成紅利變好了?!?/br> 余秀才咬牙道:“若是這樣,學生也愿盡一份心力,大人就不必再費心了?!?/br> “我看你們繳稅的份額,盈利極少啊”,花鑲說著搖了搖頭,“每個月幾兩銀子,本官也不是那等沒見過錢的人?!?/br> 余秀才:……真無恥。 就差點氣得掀桌子。 “如果有能力,你那里繳足稅款,于本官倒是更好的事情?!被ㄨ傆致朴七@么說道。 她也不想跟這余秀才弄得不死不休的,只要他能補繳以往拖欠的稅款,以后還是能帶著他一起發展的。 余秀才面上笑著:“小人哪有那拖欠稅款的膽兒”,心里卻在叫囂:“小小的一個縣令,跟我打起官腔來沒完了,等著,定要讓你漲漲見識?!?/br> 余秀才沒急著回去府城找靠山,依舊在縣城里留了三四天,于是第二天起,花鑲這里就頻繁有商人、富紳過來告密:余秀才聯合他們抵制她。 花鑲聽到后,又好笑又無語,對那些不同流合污的人做了些獎勵,經商的就根據他們的行業給些小指導,家中地多又有地位的,就把以后的甘蔗種苗許出去幾十畝。 于是這第一撥人離開后,第二波、第三波就十分密集地過來了。 后面來的這些,純粹是得到風聲,過來看還有沒有好處得,即便沒有好處,也能跟這位新縣令拉近一些關系吧。 在這些人心中,很有可能這位花大人,也會像是之前的徐大人一樣,在他們這片兒一待就是二三十年,那要是跟頂頭的天不對付,以后恐怕辦什么都不順。 花鑲對這些識時務的人是很喜歡的,當下一一給好處,得讓他們知道,跟著她走,才有好日子過。 其中就有兩家是經營小飯館的,花鑲特地手寫了兩份各十道家常小菜的單子交給這兩家,并鼓勵說只要老老實實做買賣、納稅,以后有便利,最先就給他們。 于是這兩家小飯館的主人高高興興捧著菜單走了,幾天之后,推出新菜,竟然就打出了口碑。 花鑲卻在是捧著往年納稅的賬本發愁,其中像這兩家小飯館這般的,平均一月納稅在一兩銀子以上,就都是納稅大戶了。 窮啊,太窮了。 即便偷稅漏稅的余秀才,花鑲替他大致算了一筆賬,那沒繳上來的份額,也不過是一二百兩銀子罷了。 為了這么點銀子死扛,只能說這位余秀才眼光有限,不知道要把蛋糕做大,只知道在有限的蛋糕種分搶最大的。 余秀才這邊拉不到同盟,反而被背叛傷得不輕,在番茗待了四五天,就坐車回府城去了。 花鑲完全不擔心余秀才的后臺,某同知,能給自己使什么絆子,畢竟有顧徽給的那兩封信,知府大人必會站在她這邊的。 朝中有人好做官,可能就是這種感覺吧。 因再過一個月就是縣中水田收獲的日子,花鑲把在工部已經做出的脫皮機畫出圖紙來,然后交給縣中幾個木匠,便提著那兩家飯館為感謝而送到衙門來的兩桶水產,騎馬去隔壁縣找蘇栩。 有馬行路就快,兩縣相隔一百余里,花鑲騎馬走大半天就到了。 她到時,紅彤彤的夕陽下,蘇栩正指揮著差役修建縣衙。 花鑲遠遠感嘆道:“蘇大人,都這么多天了,怎么還沒把縣衙修好?” “鑲弟”,蘇栩聽到這聲音,頓時驚喜地轉過頭跑了過來,接過花鑲手里的韁繩,打量著她道:“瘦了不少。我還說忙完這些雜事就去番茗看看你呢?!?/br> “番茗比較有秩序,我差不多都摸一遍了,縣里的兩家飯館送了些兩桶海鮮,都是新鮮個兒大的鮑魚、蛤蜊、大扇貝、龍蝦,我便想著拿過來,和你一起吃”,花鑲說著話,跟著蘇栩走到還散落著稻草沙石的縣衙院兒內。 來到后院外,蘇栩把馬栓在柱子上,解下兩邊的寬竹水桶,笑道:“一路上水都顛沒了,得趕快處理好?!?/br> 花鑲心想來之前給它們添了不少靈泉水,再顛一上午也沒事的,她對蘇栩道:“你先去處理,我給小貪喂點草料再飲點水就去做,這些好東西千萬不要讓別人碰?!?/br> “知道了”,蘇栩好笑。摸了摸馬兒的鬃毛,問道:“剛你說,你這馬兒叫什么?小貪?哪個貪?” “還有一匹叫小婪”,花鑲看著直耍鼻子的小貪,笑道:“你不知道,這兩個特別能吃,真是貪婪二馬組?!?/br> 蘇栩搖頭,“那你這名字起得也太直接了”,說著已經走遠。 不多時,一個差役抱著草料提著桶水走了過來,放下后見禮道:“花大人,這是我家大人讓送來的。您去歇著,小的來照顧這馬兒?!?/br> 花鑲對這個差役還有印象,伸手到水桶中攪了攪,放了些靈泉水進去,交代道:“小林是吧,這點草料還不夠它吃,待會兒再給他添這份草料的一半?!?/br> 差役完全沒想到當日只有一面之緣的花大人還記得自己,當下笑得更加殷勤:“您放心,小的一定把它伺候好了?!?/br> …… 花鑲做了一份紅燜鮑魚、一份蒜蓉蒸扇貝、一份兒墨魚丸子醬湯丸子,看到那桶的底部還有些小章魚,她就想起以前常吃的一種小吃,章魚小丸子。 當下便跟蘇栩形容了下章魚小丸子鍋的樣式,另也提到了煎蛋鍋。 蘇栩等她說話,直接吩咐廚娘去街上的鐵匠鋪子,讓做兩份這樣的鍋來。 “這里的人都不舍得用鐵器,鐵匠鋪子活兒少,估計明天就能把鍋做出來”,蘇栩跟花鑲道:“你在這兒住一晚,明天鍋做好了再回?!?/br> 花鑲本來就打算住一晚的,便點了點頭。 到吃晚飯時,蘇栩還拿出來一壺蜂蜜酒,和花鑲邊喝邊吃,倒是到達這被貶之地后最暢快的一頓飯。 說著說著,花鑲就拿出特地用包裹包著的那一沓水泥規劃的a4紙。 蘇栩接過來,先說了一句:“這紙挺不錯的,上面寫的什么?” 花鑲笑著賣關子:“你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