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文書
第二天一早花鑲早飯都沒吃就去了縣學,讓教諭給推薦了兩個靈活機變、品性正直的學子,隨即就將這兩人帶回縣衙,把去海邊村那邊教人唱本子的任務給交代了下。 整個戲本子,花鑲只用了三個旋律模式,好記又好學。 本來還覺得不好意思唱的兩個學子,在聽到縣太爺把其中三個旋律的代表句唱出之后,心里除了佩服還是佩服,再開口也很自然了。 畢竟都是讀書人,只用一刻鐘,這兩人就記下了三個旋律模式的唱法。 花鑲請他們在縣衙吃了飯,飯后,讓孔山套上車,和喬樹一起,再配上幾個捕快,陪著薛、張兩個學子一起去海邊村。 兩天后,花鑲叫差役去街上買了一頭烤乳豬、雞鴨鵝等,又請了兩個縣中富紳,一起往海邊村去了。 祭祀這一天,海邊十幾個村子的人都聚集在位于中間的小海村,等花鑲一到,本來就很熱鬧的氛圍更如沸騰的開水一般。 既然是祭神戲,花鑲寫的戲本子里自然有海神。 主要情節就是一個漁家小伙兒五郎的meimei在海邊玩耍時忘了時間,被漲起地海浪卷走,五郎為了尋回meimei,架著小板船去了大海的遠方,憑借著自己對海上天氣的了解,在經過一陣迷霧后到達一座有荒山。 荒山上有個神形狼狽的老人。 五郎心地善良,就把打上來的海魚處理好送給老人,突然老人跟他感嘆說:“如果你們以前也是用做好的海域來祭祀,我也不用在這兒受一百年的天罰了?!?/br> 原來這個老人就是海神。 然后借海神之口說出他之所以會在荒山居住,都是因為海邊的凡人總往海底投人,有兩次祂沒及時找到被投下來的人,于是那些被淹死的人命全被天宮中的命運之筆記到了他的頭上。 海上的荒山,就是海神被懲罰的監牢。 五郎聽到海神的這些話,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又聽老人說了許多神界之事,才明白神仙也是有規矩要遵守的,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必須保護從無作惡之人的人命。 需要活人祭祀的,都是一些邪神、野神。 如果他們向正經神仙祭祀時,傷害的人命太多,這個神仙到最后連神仙都可能做不成的。 五郎聽完了,對海神表示,回去后一定會給村民們宣布神諭,后來又發現,他的meimei早就被海底的蝦兵蟹將救去了海下神宮。 反正在花鑲看來就是一本正經的胡扯,奇遇、異境再借重要人物之口穿插一些有用的出海知識,最后大團圓結局。 說俗,是真的俗,但卻收到了連花鑲都沒有想到的熱烈反響。 這個戲足足演了一天,最后收場時,好些百姓跪下來向著海的方向行禮,還有不少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捂著嘴慟哭。 幫著看守現場秩序的一個差役回來時,眼睛也是紅紅的。 花鑲問他怎么了,這個年紀不大的差役感慨道:“大人,好幾個老婦人聽到戲本子里說好些被祭祀的人都死了的時候都在哭,她們就是早些年有女兒被一個竹筏載著祭祀的?!?/br> 花鑲聞言,都不敢問被活生生送到海里的小女孩有多少。 因為戲本子反響太好,應周圍百姓的要求,花鑲同意明天再加演一天。 從此以后,海邊這些村子的祭祀日子就定在了十五十六這兩天。 把海邊村這些十暫時處理好了,花鑲才回去縣衙,這時候,她早兩天用靈泉水浸潤的一片濕泥塘中,掩下去的那兩棵細甘蔗的節處已經發出一簇簇的綠苗。 于是趁著早晨太陽還未出來的時候,花鑲叫喬樹、孔山一起幫忙,平整出一片松軟的土地,將小小的甘蔗苗按照一定間距栽種下來。 最后一看,兩株甘蔗發出來的幼苗,足足栽了兩分地。 看著在微風中的葉苗,孔山好奇道:“大人,這東西跟竹竿子也差不多,種出來能好吃嗎?” 花鑲笑道:“以后你們也都精心照顧著,旱了澆水澇了排水,再按照我寫的施肥表施肥,想必要比在野外長得粗壯?!?/br> 且禹州這邊氣候適宜,兩個多月就能完成一個周期的生長,等著第一批出來,她再在城外租十幾畝荒地,開墾、施肥后再發苗種一個周期,有靈泉水的幫助,差不多就能把甘蔗的性能穩定下來了。 喬樹、孔山都不知道自家大人的金手指,反正是盲目相信著大人,聽到這話,都干勁兒十足地表示,之后一定把這些小苗當做祖宗一般照顧。 早飯花鑲是和喬樹、孔山以及昨晚當值的差役、捕快一起吃的。 廚娘已經學會不少新鮮食物的做法,這早飯做的越來越像樣,醬香餅做得美味,眾人只拿醬香餅就著粥就能心滿意足地喝上兩大碗。 更何況還有一些腌的酸酸甜甜的醬瓜。 吃到這個醬瓜,花鑲就想起黃瓜來,黃瓜在大夏也稱胡瓜,早便在中原地區普及了,反而是禹州這邊,黃瓜十分不常見。 當初過來上任時,花鑲也沒帶那些適合在禹州生長的種子,此時便打算過幾天去找蘇栩,正好把要種子這個事請栩哥去辦。 早飯剛過,一個差役便跑過來稟告道:“大人,有爭訟的百姓來了?!?/br> 這段時間,花鑲也處理過一起糾紛,就是鄰居兩家,一家重新蓋屋子,鄰居說他家多占了中間的地兒,這兩家說著說著就打了起來,最后鬧到了衙門。 可能是前面的徐大人很清廉,本地的百姓有什么拆解不開的事,都不怕找衙門處理。 花鑲雖覺得繁雜,卻還是很快的換好衣服到了公堂上,讓人把爭訟的兩方帶上來,問了問,還是一些瑣瑣細細的爭執。 被告者是個駝背,原告捂著還在滴血的鼻子。 駝背打了人,但原告也是自找,先嘲笑駝背的缺陷。 花鑲調節了幾句,最后判駝背賠給原告五個大錢。 原告雖然有些不服,但還是老老實實接受了判定。 等把這兩人送走,花鑲背手走出公堂,看著晴朗無云的天空,覺得這樣不行。 她每天都要忙這忙那,這樣的民事訴訟,還得再找個人專門管著。 中午的時候,花鑲一身便服來到另一條街上的縣學中,從教諭那兒拿出秀才們的登記冊子,點出五個人名。 這五個中兩個本地的三個外地的,其中就有早前幫忙的薛秀才和張秀才。 教諭意識到縣太爺是想找個得用的人,便又推薦了一個,這人是縣學文章做得最好的,但家里很貧窮。 花鑲給了教諭這個面子,讓他把這個文章最好的人也叫來。 很快,那六個人都跟在教諭身后進來了。 花鑲問過六人的名字,隨即說了兩個民事糾紛的案例,讓他們在紙上寫下答案。 然后,花鑲拿著答案回到縣衙,當天下午,就讓喬樹去請了兩人來。 一人姓張,早前去海邊村幫忙的其中之一,一人姓郝,教諭極力稱贊的那個。 花鑲把請他們幫忙的想法說了,這勢必會耽誤他們的學習,便也給了他們選擇的余地。 張秀才和郝秀才一聽到大人說有薪俸拿,無不是趕緊應承下。 花鑲挑他們兩個,固然是因為他們的答案比較好,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兩人都已年過二十五,這個年齡還在秀才功名上蹉跎著,心理壓力肯定不少,如此能在衙門掛個職,也算是很大的安慰。 這兩人,花鑲都安排做文書,張秀才管民事訴訟,郝秀才幫張文書處理衙門的文書。 一下子多出來兩個文書,“張文書”的稱呼都有兩個,張文書臉上的不滿日益明顯起來,不僅挑剔郝秀才,做事也十分怠惰。 花鑲完全不縱容他的脾氣,指著一個十分潦草的檔案記錄,直接把張文書訓斥幾句,趕出衙門去了。 張文書本仗著在衙門熟悉,和下面的富紳也熟悉,覺得這個才到來的縣太爺不敢怎么著他,卻沒想到直接就被毫不留面子的訓了一通趕出去了。 張文書十分生氣,一面在心里暗暗罵著花鑲小白臉,一面打算去聯系兩個富紳好給這個新縣令找幾個茬。 被張文書盯上的這兩個富紳一個姓騰一個姓邢,都是番茗縣有名的人物,以前對張文書那叫一個客氣笑臉相迎,逢年過節還總有禮物敬上。 只是當張文書被縣太爺開出去的風聲傳去之后,他下給騰家、邢家的帖子便如泥牛入海,半點水花都沒激出來。 騰老爺邢老爺沒赴約,張文書主動登門,這兩人也都是顧左右而言他,言語中雖不得罪張文書,但那意思也很明了了。 你現在都不是縣衙里的官兒了,我們憑什么還要聽你的。 張文書以為的他們是一國的“深情厚誼”在他沒了職位后,像泡沫一樣就消失了。 至于什么聯合起來拿住縣太爺這個傀儡,騰老爺和邢老爺都是在心里冷哼:做夢呢嗎不是?在這地方,縣太爺就是天,他們現在還得緊著跟新的文書拉上關系,誰還會跟你一個下臺的纏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