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出了大門,蘇栩就低聲對花鑲道:“你現在著等會兒,我去后面有點事?!?/br> 花鑲瞅他一眼,說道:“干什么,斬草除根去?” 蘇栩僵了僵,說道:“鑲弟,仇是越結越大的,就那女人的想法,今日必定更加恨你,我不能放著這個隱患?!?/br> “不必沾上人命”,花鑲說道,“你以為剛才我為什么要解釋的那么詳細,這戴家的女兒,以后不會好過的,所以不用管了?!?/br> 蘇栩道:“我過去打個招呼豈不是更保險?” 花鑲好笑:“她蹦跶不起來,快走了?!?/br> 這時天色已黑,但這條煙花街上真能稱得上是燈紅酒綠,來往之人比他們過來時多了很多,孔山和善吉十分警惕,便一左一右在兩邊護著。 離開煙花街,就是許多扎堆立攤子的地方,攤販們正叫賣著各種小食,花鑲他們在香來館并沒有吃什么東西,都很餓了,就隨便找一家小食攤坐了下來。 這是家賣烤黃鱔的,碳烤的黃鱔再加上他家的秘制醬料,竟是十分美味,花鑲吃得停不下來。 蘇栩便時不時給她加菜,同時又多叫了兩份。 另一邊的孔山、善吉也在埋頭猛吃,聽到蘇栩的話,善吉起身過來道:“少爺,要不要我去前面的餛飩攤給您和花少爺再買些?!?/br> 花鑲擺手:“不用了,我吃這些就夠了”,想了想道:“還是買兩大碗,你和孔山吃?!?/br> 善吉謝過才走了,蘇家對下人一直都很好,他倒并沒有特別的感受,就是一旁的孔山,嘴里嚼著咸香的黃鱔,眼睛也酸酸脹脹的,暗暗發誓以后一定要為主家盡心。 花鑲又吃了一口烤黃鱔,rou質鮮嫩滋味咸鮮,還帶著一股特別的香味,吃完了對蘇栩道:“我猜這家人肯定賺錢?!?/br> 蘇栩看了看被占滿的座位,點了點頭。 這時攤主正好給旁邊的桌子送菜,聽見了花鑲和蘇栩的話,笑著道:“兩位客人,我這里還不是最賺錢的,最賺錢的是每日給我們送黃鱔的那兄弟三個?!?/br> 那桌上的是熟客,聞言也道:“可不是,聞家三兄弟只靠著這個,聽說已積累了數萬家資,現如今還雇了許多人去其他地方撈黃鱔呢?!?/br> 花鑲聽了哦一聲,心想怕不是這蘇州城外的黃鱔都要被撈絕了,都這樣了怎么也不想著自己養。 “他們怎么不自己養殖?”花鑲便如此說道。 攤主已經回去給另一桌上菜,剛才搭話的那桌客人也是個健談的,聞言笑道:“你以為黃鱔跟雞鴨一樣說養就養的,聽說聞家也試過,最后兩塘子里最后長大的只有那么一半?!?/br> “這玩意兒還是野生的好”,另一邊的客人見他們說的熱鬧,也插話進來。 花鑲聽見這話,都覺得自己更像個古人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古人們在各個方面都有了嘗試,只是相比現代成熟的技術而有些落后罷了。 填飽了肚子,兩主兩仆在城里又逛了半個時辰,然后便趕在關城門前回到了城外的船上。 蘇州城戌時關城門,但城內并沒有宵禁,他們離開時,還正是熱鬧的時候,回到外面碼頭的大船上,城內的熱鬧人聲消去,遠遠地只能看到一篇沖天的光亮。 城外很闃靜,各種昆蟲叫聲此起彼伏,更顯出幾分冷清,花鑲喝了杯熱水,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夜,莫名有種身處在遠離紅塵的月宮中的感覺。 蘇栩和她對門而居,因為船上的門縫比較大,他就看到了對面的燈光,便大聲提醒道:“鑲弟,早點睡?!?/br> 花鑲答應一聲,很快吹熄燈燭,伴著陣陣波浪聲入睡。 第二天早晨,花鑲是被一道道號子聲吵醒的,她賴了會兒床,就聽外面傳來蘇栩的聲音:“鑲弟,起了嗎?” 他的聲音是壓低的,聽來是既想看她有沒有起床又擔心她本來睡的香卻被吵醒了。 花鑲好笑地從床上下來,起身打開門,對蘇栩道:“起了,栩哥,你怎么起這么早?” 蘇栩說道:“我想吃油炸豆腐泡,就早早起來去儲藏那邊說了聲?!?/br> 蘇家的廚艙準備的東西很齊全,豆腐是既省錢又美味的大眾食品,船上的廚夫每天都會做出兩大板,做豆腐泡是很容易的。 花鑲穿好衣服,和蘇栩一起到甲板上看船起錨的場景。 大骨湯煮的豆腐泡端上桌時,蘇家的大船已經遠遠駛離港口,進入一片墨綠的大海中。 接下來的目的地就是揚州港,之后是洛州港、新洲港,如此走五六天停一兩天的,終于在大半個月后到達禹州。 相比前面的幾個碼頭,熾熱的禹州港就顯得蕭條冷清許多了。 船上眾人都已換上夏裝,但稍一走動,還是熱得汗流滿頰,付管事指揮著下人把行李搬下來,這才有些擔心地對蘇栩、花鑲道:“禹州常年酷熱,你們能不能習慣?” 蘇栩也沒想到禹州這么熱,跟青州的三伏天差不多了,但他還是對付管事道:“您不用擔心,我們年輕,很快就習慣了?!?/br> 付管事點點頭,臉上還是帶著幾分擔心,心里為無辜被趕到宇宙的少爺抱屈。 蘇栩又道:“您回去吧,我們去府城見過知府大人就去任上?!?/br> 付管事道:“我送你們去了再回?!?/br> 最后,還是付管事親自送他們到禹州府衙,又在府衙內上上下下都打點一番,好讓以后少爺在縣里有什么事往上遞文書時,這邊的人也能積極一些。 付管事這邊剛打點好,就見自家少爺和花少爺,被一個身著淡藍色便服的中年男人微笑著送了出來。 言談之間,這是知府大人? 付管事心里驚訝,還是滿臉笑著過去見了見禮。 離開府衙之后,付管事并沒多問知府大人的態度怎么會那么好,而是又道:“不如先在府城住一晚,明天我再把少爺和花少爺分別送去任上?!?/br> 花鑲笑道:“等到送到了任上,您老是不是還要再幫忙安排好了?!?/br> 付管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他眼里這兩個還是小年輕,什么事都不能處理好,他的確是想幫忙打點差不多了再走。 蘇栩道:“明天我和鑲弟一起走,您就回去?!?/br> “老爺吩咐……”付管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栩打斷了,“晚上我寫封信,您給帶回去?!?/br> 花鑲也道:“我們帶著好幾個下人,您別擔心?!?/br> 如此,第二天紅日高照時,付管事就去了碼頭,而花鑲和蘇栩想雇馬車,這才發現蕭條的禹州完全沒有供人雇馬車的這一行業。 于是他們只得跑到牛馬市場,花三十兩銀子買下了市場上最健壯的一匹馬,又去木匠鋪子定做了一輛板車,第二天才出發向更南的地方走。 沒想到他們在城內又是買馬又是定做板車的,引起了一些小混混的注意,竟然尾隨著他門出了城,出城十幾里后就從旁邊的樹叢中沖出來攔住了路。 一聲喝竄出來幾個人,花鑲只是略一驚訝,很快就平靜下來,她打量了這些人,都是瘦如骨架,不過他們的神色,也都帶著十分的陰狠。 因此,花鑲轉而就對喬樹等人道:“不必客氣,都抓起來?!?/br> 蘇栩笑道:“咱們便日行一善了,再跑一趟府城?!?/br> 幾個小混混只覺被冒犯了,本來只打算搶走馬匹,現在卻決定直接殺人搶物。 但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本來就是練家子的善丹、善吉,再加上這段時間即便在船上也每日練武的喬樹、孔山,僅僅走了幾招,這些小混混就被撂倒了。 買馬時,他們還另外買了兩匹專門作為代步工具的驢子,馬車主要是用來裝行李箱,當下,蘇栩讓出一匹驢子,叫善丹騎著去府衙叫人。 善丹走了,花鑲一行人就下來走到路邊高大的棕櫚樹下歇息,不遠處還有幾顆椰子樹,上面綴著一簇簇青色椰果。 有志三人都看稀奇似的跑過去看。 蘇栩見過這種果子,也知道現在不是椰果成熟期,便沒有讓好奇的幾個下人摘。 幾人喝了會兒涼茶,又吃幾塊點心,那邊去府衙叫人的善丹就帶著五六個衙差過來了。 相互交接一番,衙差們便押著小混混回去。 花鑲等人繼續上路,大約又走了五六里,才見到一個小村莊,小村莊外面是一片片的水田,此時每塊田里都有弓著腰忙碌的農人。 看到有生人過來,農人們都直起身子,向他們這邊看來,直等他們越走越近,才有一個老者開口問道:“兩位要到哪里去,可以去我們村里喝碗水啊?!?/br> 但是花鑲和蘇栩都沒聽懂,這老者說的是地道的南方方言,兩人客氣地笑笑,又擺擺手便繼續往前走。 這些人都好奇地看著他們,卻也沒人再打招呼了,而是繼續忙碌著議論道:“這是從北邊來的人吧,長得真白?!?/br> “聽說越往北越繁華,也不知道他們來我們這里做什么?” “可能是來本地當官的”,剛才那老者如此說道,“我觀他們一身文氣,肯定是官員?!?/br> 后面嘰里咕嚕的話,花鑲和蘇栩是半點聽不懂的,他們很快就遠離這個村莊,又走上了一目望去無人煙的道路。 “這里還真是地廣人稀”,蘇栩看著路邊打著卷兒的寬大葉子,說道:“此處也算是水草豐茂吧,怎么還如此貧窮?!?/br> 花鑲也不太理解,在她的記憶中,這些地方都是度假的好地方,常見游人如織,這樣冷疏的南方城市還是第一次見。 她說道:“可能是因為這里太熱了,不適合人生存吧?!?/br> 兩人說著話,就見前面一條青蛇悠哉悠哉從路的一邊游到另一邊。 蘇栩立即抬手,示意大家停下,待那蛇游進另一邊的草叢中,才低聲道:“那是條毒蛇,以后都注意些?!?/br> 他們一直走水路,還真沒見過南方的陸地風景,這一下子都有些心有余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