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回去的路上,顧徽問花鑲:“你怎么不等把土果種出大產量再獻上,都種那么多年了,現在這樣豈不是可惜?” 花鑲明白顧徽的意思,好笑道:“沒想到你這個大少爺也有這么斤斤計較的時候,我就是覺得一個人的能力太小,太孫殿下手里的可用之人多,肯定要比我家自己摸索快?!?/br> 顧徽心里酸酸的,心想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么著急地獻出來,不就是為了早早把蘇栩撈出來嗎? 花鑲的確是這么想的,不過也不太確定那點東西能不能有點分量。 不知不覺中,就到了三月份,這時蘇栩已經被關到詔獄快一個月了,當初幾乎每次說起蘇栩,都忍不住哭的蘇夫人也慢慢平靜下來。 大理寺那邊放出消息說能去探望的時候,蘇夫人和蘇老爺就一天三頓地給蘇栩送飯。 雖然才送了沒幾天,但他們和詔獄中的幾個捕頭都熟悉了起來。 沐休日這天,花鑲早早起來,用一春起早趕到菜場買來的鮮奶做了一份香甜酥軟的炸鮮奶,又做一份栗子雞、一份芝士飯團,然后就一一裝入食盒中,過去隔壁跟蘇夫人說了聲。 蘇夫人見花鑲已經做好菜,且菜色很不錯,便對她道:“那我就不跟著過去了,栩兒正好想跟你說說話。你吃過飯再去,不用這么著急?!?/br> “我做的每份都是兩人的量”,花鑲說道,“我過去和他一起吃?!?/br> 蘇夫人張了張嘴,到底沒阻止。 花鑲來到詔獄時,太陽還沒出來,這次她看到了左邊監牢的打開,一個穿著囚衣渾身是血的男人被兩個獄卒拖了出來。 看了一眼,花鑲就收回目光。 徐捕頭正好過來,見此解釋了一句:“那是朝廷抓了幾年的一個大盜,這家伙不僅偷東西還殺人不眨眼,所以才關到我們這兒來?!?/br> 花鑲點了點頭,問道:“這是又要過堂?” “刑部已經審結了”,徐捕頭示意花鑲跟他一起下去,“今天中午斬頭,現在就是讓他收拾收拾吃頓好的?!?/br> 大夏在死囚這一塊兒的做法充滿了人性的關懷,也不像花鑲所知歷史中的那樣會在民眾面前公開行刑。 不過在審案時的用刑,卻又并不會有什么人性關懷之類的,各種酷刑都已發展至高峰。 就花鑲在右邊牢中所見的,沾著鹽水抽鞭子被抽鞭子的犯人幾乎每天都有,因此右邊監牢雖說關的都不是大jian大惡之徒,但還是有一股不好聞的血腥味。 往下走時,花鑲問徐捕頭:“讓重犯在行刑前去外面清洗吃飯,就不怕對方跑了或是被人換了嗎?” 徐捕頭聽到這話,不由地哈哈笑道:“咱們這里的好手可是比刑部的還多,況且每個犯人被帶出去之前,都會被穿了琵琶骨,逃不掉的?!?/br> 繼而又補充糾正道:“這么多年,還沒有一個人能從大理寺的重重把守中跑出去?!?/br> 花鑲笑了笑,后面一個問題徐捕頭沒說她也沒問。 死囚會不會被換這個問題,如果是有能量的,等到行刑前一刻將人換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能做到的如此的,不是大理寺的一二把手根本不可能。 也難怪徐捕頭不接這個話了。 “花大人又送飯來了?”空曠的地下監牢中即便關著不少人,回音也很響亮。 花鑲說道:“是啊,劉頭吃飯沒?” 這獄卒趕緊擺手,笑道:“小人可不敢應您這個稱呼。剛給蘇大人那邊打掃好了,您快過去吧?!?/br> 花鑲點點頭,走了過去,心里卻很感慨,大理寺這邊其他的不說,看押犯人的這些獄卒倒是都很友好,從不見他們對任何一個人進行人格侮辱,而對于他們這些過來探監的,也每每很客氣。 反正來往過大理寺幾次,花鑲可以肯定,大夏的監獄體系做得很好。 蘇栩正無聊地拿著根樹枝在墻上劃來劃去,聽到腳步聲就轉過頭,見到是花鑲,立刻站起身來,笑道:“今兒個怎么是你來的?” 自從可以由家人送飯時,蘇栩就有些習慣這邋遢的監獄生涯了。 徐捕頭把牢門打開,花鑲走了進去,踢干凈腳邊的稻草,將食盒放下,說道:“今天沐休,我一大早就下了廚房,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br> “沐休了?”蘇栩都過的不知今夕何夕了,拿一把干凈的稻草給花鑲坐,自己直接坐在了地上,期待地打開食盒:“鑲弟親手做的美味,我今天可有口福了?!?/br> 他們兩人說話之時,又有人過來給這個牢房中的人送飯,花鑲這才發現,本來這里有七八人,現在除了蘇栩,卻僅剩下了三人。 “栩哥,怎么回事兒?”以眼神示意了下旁邊的人,花鑲低聲問道。 食盒最上面一層放著一個濕帕子和兩雙筷子,蘇栩擦了擦手,問花鑲:“你沒吃早飯?” “跟你一起吃”,花鑲拿出筷子分了一雙給蘇栩,“這是牛奶的做的一種甜食,還熱乎著,快嘗嘗?!?/br> 蘇栩看了眼盤子里碼得很好看的,一個個小小圓柱狀的金黃色炸糕樣的東西,說道:“沒見過這個吃食,你自己想出來的?” “是啊”,花鑲笑道,又把下面的栗子雞拿出來,放到食盒蓋子上。 蘇栩夾了一個,咔呲咬了一口,外層酥脆內里綿軟,還有一股鮮甜的奶香味,他點了點頭:“很好吃?!?/br> 花鑲也跟著吃起來。 蘇栩咳了一聲,這才低低地跟花鑲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昨天晚上來了幾個人,把那四個人都提走了。剩下我們幾個,也不敢討論?!?/br> 說著他又夾起一塊炸鮮奶,咔呲咔呲幾口吃了,跟著低聲道:“那四個人,都是家庭背景不錯的,剩下我們這四個,我和那白兄、李兄都是外州沒什么背景的農家子?!?/br> 花鑲想了會兒,又問蘇栩被帶走那四個人都叫什么。 蘇栩一一說了。 花鑲心里一顫,把外面的情況跟蘇栩說了。 原來這四人都或直接或間接地跟外面幾個被處置的官員有關聯,不是嫡親子侄就是遠親。 “外面這段時間很不平靜?”蘇栩問道。 花鑲點了點頭,但并沒多說什么,只叮囑蘇栩:“你平日小心點,可能過幾天就能出去了?!?/br> “我知道”,蘇栩道,“你在外面也小心點?!?/br> “嗯”。 接下來兩人吃過早飯,又說了會兒閑話,花鑲就被蘇栩催著走了。 兩天后,三個官員因為貪污受賄而被處置,花鑲打聽了一下,姓氏和蘇栩說到過的那四個人中的三人都對得上。 花鑲有些擔心蘇栩等人會被波及到,但又等了兩天,還是沒什么事,就連這些日子處置了好幾個朝廷官員都沒引起什么風浪。 那些人被擼下去之后,很快就有更有資歷、能力的地方大員被替換上來。 也因此,各地都空缺出好幾個實權職位,地方上的下屬均一一往上挪了挪,更下面的職位便有空缺。 正在候缺的進士們一陣cao作,就都奔赴比較滿意的職位上去了。 在這樣的變換中過了十幾天,蘇栩和另外三人,以及那個被帶去刑部審問又放回來的,都被放了出來。 與此同時,朝廷的處理結果也通過每日一出的邸報公布出來。 花鑲沒資格上朝,關于蘇栩他們的處理結果,她是在邸報公布后才知道的。 “被貶禹州慶平縣任知縣?”蘇夫人聽到花鑲的話,心疼又茫然,“禹州,那可是在最南邊啊,慶平縣又是哪兒?我兒去了,這一輩子還能回來嗎?” 慶平縣,緊靠著南海,當地百姓十分貧窮,家家戶戶靠打漁為生,不過當地也有一些販鹽的富戶,但敢販鹽的,那還不是個頂個兒的難纏? 蘇老爺因為生意時常在外走,對禹州和慶平縣都有些了解,此時也不免擔心。 花鑲說道:“伯父伯母,你們別擔心,我也準備外放,本來還不知道去哪兒,現在正好和栩哥往一個地方去?!?/br> “不行,不行”,蘇老爺蘇夫人聽見這話,都擺手,蘇夫人眼眶通紅道:“栩兒遭這無妄之災是他自己的命數,哪能讓你一起去陪他受罪?” 旁邊坐著的花老爺子也在這時看了孫女一眼,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啊,往往都要比一些男人還更重意氣。 而只從老頭子那兒聽說自家孫女兒想要外放為官的老太太,這時便著急地看向花鑲,但礙于蘇家兩口都在,又不好說什么。 花鑲走過去安撫地拍了拍奶奶的肩膀,這才對幾個大人道:“我本就打算找個能做出政績的地方,和栩哥去一個地方,我們也能相互照應。再說,蘇家有出海的船,我倆在南海邊上任職的話,跟家里聯系也比較方便?!?/br> “可是那里太窮了”,蘇老爺的一張臉似乎都能擰出苦汁兒來,“一年四季都是大熱天,水稻、麥子在那里都不好長,跟一片荒蕪之地也差不多,你們去那兒能挨到調任就是極好的了?!?/br> “那不是緊挨著大海嗎?”花鑲說道,“我們總能找到發展道路的?!?/br> 花老爺子道:“先不說這個,咱們準備準備,去大理寺先接了栩兒?!?/br> 雖是這么說,老爺子卻知道,孫女兒的主意一向很正,聽她剛才的話,這禹州是必去的了。 也不知道去極冷的東北好,還是讓她去一年四季如夏的禹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