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一場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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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椿站在廊下左等右等,待見人取藥回來忙親自去煎,不想伺候著小玉兒服下,才一會又全吐出來。一邊是歸雁更是哭成淚人,一邊是小玉兒臉色蠟黃一臉細汗,晴椿也灰了心,罵歸雁:“你若再哭個不停我便叫王總管領你出去,主子都成這樣了,你不幫忙反到添亂?!睔w雁哪敢頂嘴,忙用帕子抹淚出去。 晴椿亦是極難過,罵過人倒松緩許多,這才強打精神勸小玉兒:“主子,便是有天大的事也該想開了去,依奴婢看,皇上不過是一時的脾氣,從前您與他也鬧過,還不就好了?您總這么這,身子越來越弱,待皇上想明白了,回來看見你是這樣,他能好受么?” 晴椿說得口干舌燥也沒頂用,想想又道:“皇上和主子的情份后宮里哪個不曉?多少人等著看你笑話,您就由著她們得意么?再說,主子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小皇子想想,可憐他還不懂事就沒娘照顧,主子您就忍心么?”最后一句話似觸動了小玉兒的心思,她睫毛輕輕顫一滴淚劃落枕邊,半天啞聲道:“再端藥過來?!?/br> 晴椿大喜,忙叫人再熬藥端過來。 這廂班羿心灰意冷,等不得原定午時起程,早朝未上便下旨即刻挪駕上苑?;实鄄⑽磶Ш箦?,文武百官,內侍御營,全副儀仗浩浩蕩蕩簇擁著御駕一路往上苑而行。 上苑建于山腳之下,歷經三代皇帝增修擴充直至先皇手里才算建成功。苑內翠木秀林郁郁蔥蔥,齋,閣,樓,軒順平地沿山勢而上,于自然中取巧別有閑情野趣。 主殿曰清涼,半跨瓊池作飛閣后通山麓,前通議堂,青山綠水環繞極是蘊靜,最宜避暑。班羿素來不喜奢華享樂,自登基后還是初次在上苑長期駐蹕,因距鳳城較遠,來此便免了早朝,隔一日有一次內閣廷議,只辛苦了瑞王兩頭跑。 諸事打點妥當已是黃昏,班微至清涼殿告見。 暮色薄靄,霞光似透明的琉璃折射出眩目的亮光,撲瀉在天地之間,一切都變的莫測流離。 班羿縛手臨窗,極目望遠。幾許長軒幾許深,風吹林動淘聲似輕紗婆娑,在這里,光陰恍如靜止,往事紅塵亦淡如天上的浮云。 班微輕咳一聲叩首見駕,良久不見動靜,又提聲報了一遍,班羿才回身說了一字:“起?!闭f完又轉過身。 即使是回首一剎那,班微也覺出皇兄心情極差,欲開口問他又不知從何問起,況且再想不到皇兄是為了什么耿耿于懷,呆立半晌才想起將事務一一稟報。 班羿背身聽他說完,道:“京中不能缺人,就辛苦你多跑跑,另外母后那里你也要勤去著些?!痹捯徽f完,便揮手教班微退下。 他的背影溶入蒼茫暮色中,無端端地多了幾分滄桑寂伶,班微一步三回頭告辭出來就被喬安攔住。喬安行過禮擰著苦臉道:“相爺,您可得想個法子救救老奴?!?/br> 班微好笑:“皇上打小由你伺候,你說的話再作數不過的,什么事竟敢難成這樣?” 喬安嘆口氣:“除了皇上教老奴沒處抓撓,還能有誰?老奴實在沒法子了才來求相爺?;噬蟿虞m發怒,昨個連小德子都被打了扳子,現還在勤和宮呆著養傷。老奴手下統共就那么幾個稱心人手,這回避暑跟來的不剩兩個了,再這么下去只怕一個人都留不住了?!?/br> 班微奇道:“這卻是為著什么?小德子一向有眼力勁,怎么就惹著皇上?” 喬安道:“不過就是出點小差錯,換以往皇上也就笑笑了事,這回卻命人折實打了一頓?!?/br> 班微思忖片刻,低聲問:“你與我老實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玉兒之事因關乎皇家體面,因此鮮少人知道,就連喬安也是略知一二,班微只知小玉兒失寵。 喬安將班微拉到僻靜處,嘆道:“還不是為著煙霞宮的那一位。前些日子麗妃娘娘突然到勤和宮求見圣駕,也不知說了什么,皇上便匆匆去了煙霞宮,自那日起奴才們就沒好日子過了?!?/br> 班微“哦”了一聲,再不言語。 喬安急道:“相爺去勸勸罷?!?/br> 班微“哧”地一笑:“可是你老?;蘖?,這種事我怎么勸?” 喬安愣愣了楞撓頭傻笑:“老奴這是沒法子病急亂投藥?!彪S即又吊下臉;“指不定哪天老奴也要被打上一頓?!?/br> 班微拍拍喬安肩膀自顧自去了。 皇帝自去了上苑,宮里的日子越發地無聊,吃醋拈酸都不找個由頭。便有好事之人在中間教唆欲看風景,吳昭儀沒能跟著皇帝去上苑原本就有怒氣,再聽人三言兩語就將怒氣全撒在小玉兒身上。 這日尋了個由頭吳昭儀去了煙霞宮,晴椿見她臉色不善,不由地心下發慌,少不得陪著笑臉接她進殿。 吳昭儀眼高于頂從不將下人們放在眼里,今煙霞宮的主子都失了勢她自是更不把晴椿放在眼里,進殿就道:“你家主子呢,怎不見出來?” 晴椿趕緊陪笑:“稟主子,我家主子病著不便見客,現在后面寢室躺著?!?/br> “該不是見我來了裝病罷?到底了做了虧心事見不了人?!眳钦褍x連聲冷笑。 晴椿不敢接話,見她直直地朝殿后走去,吃了一驚,驚慌之下竟想不出個對策只得在后面跟著。 吳昭儀一面走一面打量煙霞宮的布置,單不說正殿放置的珍奇古玩,便是后殿與寢室之間的小院也布置奇巧雅致,再與自己如今還住做寶林時的倚春閣一比,她越發地泛上酸意。 晴椿見她一徑朝里走已到了寢室的窗下,忙上前幾步,道:“主子,我家主子病的厲害,里面藥氣重,莫薰著您?!?/br> 遲疑之間,就見歸雁從寢室里出來,晴椿問:“主子這會子好些了罷?”一面給她遞眼色。 “主子咳的厲害?!睔w雁倒也機靈。 吳昭儀一聽忙用帕子捂住口鼻止了步,到底不甘心,氣道:“這才是報應,害了別人不能跟著皇上去避暑,到底自己也沒個好過!” 晴椿陪著笑臉又勸又求才把吳昭儀送走,回過身進了寢室見里面的冰脂直朝她努嘴瞪眼,便知道方才吳昭儀在窗下說的話被小玉兒聽見了。當下正要勸幾句,就見小玉兒微微一笑;“你不用勸,這些事我也顧不過來。這會子康兒不知在做什么?我想去看看?!?/br> 小玉兒自吐血后很少這般神思清明,此刻臉上一片奇異紅倒象是病好了許多。晴椿暗暗稱奇,一面叫歸雁凝霜伺候著給她換衣,送出門還不放心,又叫冰脂也跟著。 小玉兒見過太后便陪著班康玩耍,一直到日暮才依依不舍告辭。 回到煙霞宮晚膳送來卻不象小廚房做的飯菜,歸雁眼尖,脫口問道:“怎么小廚房換人了么?” 晴椿急得直朝她擺手,卻被小玉兒一轉頭看見,便問:“既換了人怎么不與我提起?” 晴椿看瞞不住,只得說實話:“麗妃娘娘來過。說是許多人被派去上苑伺候皇上,宮里人手不夠調配,因此要從各宮抽些人出來。我們這里一半人都被抽去,小廚房亦撤了,以后有專人送膳?!?/br> 歸雁一聽急了:“皇上那里自有伺候的人,怎么會不夠?分明是欺負?!痹捳f一半猛然驚醒噤了口。 小玉兒卻不氣惱,淡淡道:“我也不需要許多人伺候,只是以后要辛苦你們了?!?/br> 晴椿看她不在意遂放下心來。 雖小玉兒咳血之癥未愈,但她卻全不聽晴椿等人的規勸,除去慈安宮看望班康便與歸雁凝霜她們學做針黹,每日拿起針線便舍不得放手,好似過了今日便沒明日,急著要把兒子一輩子的衣物趕制出來。 光陰沉寂波瀾不興,風吹過,轉眼秋葉染霜。滿山紅葉沈醉留人,班羿駐蹕上苑至深秋仍不思歸。 內閣大臣們在鳳城與上苑之間往返,長時間車馬勞頓支撐不住紛紛找瑞王訴苦。班微一連幾日留在京中處理雜務,聽這些話亦感頭疼,這一日便帶著隨扈去上苑勸駕回宮。 走至清涼殿門口小德子過來行禮:“相爺金安?!?/br> 班微笑道:“多日子沒見傷養好了?” 小德子裂嘴一樂:“多謝相爺掛念,奴才早好了?!?/br> “你這猴子,把你師傅急得沒腳蟹一般,你卻躲在一邊偷懶?!?/br> 小德子慌得四下一看,嬉皮笑臉道:“相爺,可不敢在我師傅面前這么說,這些天我師傅沒少排揎我?!?/br> 班微道:“你通報一聲罷?!?/br> “相爺來的不巧,皇上上山了?!?/br> 班微聽皇兄不在轉身欲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皇上這幾日可好?” 小德子臉扭成苦瓜,垂頭喪氣道:“皇上脾氣一日比一日大,就連我師傅也常觸霉頭。相爺找皇上說話可得小心些才好?!?/br> 班微聽完半天不做聲。 小德子突地摑了自己一嘴巴,陪笑道:“奴才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相爺是什么身份,豈是奴才們能比的?”說完又伸手欲摑。 班微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我問你,你在宮里可知道姜昭儀的消息?” 小德子道:“怎么不知道?前些日子碰見煙霞宮里的冰脂,見著我哭成淚人一個,說她們主子日子難熬,連頓熱飯菜都吃不上?!?/br> 班微納悶:“竟有這等事?姜昭儀好歹也是主子,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小德子扭著脖子往四周看一圈,低聲道:“相爺在外面那能知道后宮里的事情。姜昭儀原先得寵時候就不知道多少人眼紅,姜昭儀又不會巴結人,更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麗妃娘娘掌管后宮多年,宮里各處掌事公公無不看她臉色行事,她要存心為難誰?,F煙霞宮飯菜都是由宮中總膳房供給,那些個攀高踩地的奴才暗地里搗鬼欺負玉主子失勢是常有的事,不用冰脂說奴才也能想到玉主子處境不妙?!?/br> 班微“哦”了一聲,拿眼上下打量小德子一番:“你倒是個有心的?!?/br> 小德子臉一紅,“嘻嘻”笑道:“從前皇上派奴才在煙霞宮辦幾樣差事,奴才受過玉主子的恩惠免不得多留心些?!?/br> 班微思忖片刻,道:“我去山上看看皇上?!?/br> 上苑西側有一條小徑直通山上,班微一路走一路觀望,日暮將至,快到山頂時才看見一眾侍衛。 不耐侍衛行禮,班微直問“皇上呢?”順著領頭侍衛手指就見頂上亭子背身而立的正是班羿。 班微一氣不歇上山到此已是氣喘,稍調息片刻端正衣冠抬腳進了亭子,跪地行大禮報見。 班羿聽是班微聲音回身皺眉道:“又不是在宮里,講這些規矩做什么?”抬手示意他起身近前。 高處望遠,黃昏日落彩霞照晚,姹紫嫣紅的半空中有一行大雁舒翅飛過,田園無邊金色,遠接天際,依稀可見村落中炊煙裊裊。上苑樓臺宮閣青柏竹林映在波光碧水中層層疊疊瀲滟生姿,彷若一泓清透的翡翠,近處山坡上鋪滿如火的紅葉,被風一吹濤林滾滾紅浪起伏連綿不絕。極目望去,撞入眼中的顏色無不是濃墨重彩,如大家揮毫,肆意盡興。 班微看得心弛神往,突聽班羿問道:“京中可還安生?” 班微斂神回話:“京中倒是安然太平,可臣弟卻不得安寧?!?/br> “怎么?” “皇兄離京不少日子了。當初為避暑而來,現已是季秋草黃葉落,上苑實不宜再住了,不知皇兄何日返京,臣弟也好部署?!?/br> 班羿望向遠處,良久,神色落寞緩緩言道:“總會回去罷。七弟,當初我們兄弟倆全無援手,只靠自己拼力才有今日??涩F在看來,縱使這傅山如畫,無人分享又有什么意思。寡人,寡人,我竟真成了孤家寡人?!?/br> 聽他言語中流露著心灰意冷,班微折實惶恐,斟酌再三才道:“皇兄何出此言?天下臣民都仰仗著您,就連臣弟也要求皇兄賞個面子?!?/br> 班羿聽他拿話打岔,索然無味:“有什么事就說罷?!?/br> “前次為著老六的案子牽連了許多人?!卑辔ⅹq豫片刻又接著道:“姜昭儀曾求臣弟饒過一個人,原本是一件小事,臣弟便未知會皇兄徑直答應了,不想其中出了些岔子,臣弟實在為難?!?/br> 班羿聽“姜昭儀”三字不禁動容,轉臉盯著班微:“又什么話你就直說?!?/br> “要說這件事原本不值一提,此人不過是老六府里一個仆從,且在端王府只過了兩年事并不受重用,放個把人無關緊要的人在臣弟不過是舉手之勞。但不知道為何,這個仆從被放走之后不見了蹤跡,直到前幾日臣弟無意中在欽犯人冊中看見這個人的名字。臣弟覺得蹊蹺便著人調查,竟查不出是犯了何事又被關著?;市种莱嫉艿钠?,既答應姜昭儀饒了這個人就要做到,因是欽犯,臣弟不好貿然放他,還求皇兄給道手諭,額外開恩才好?!?/br> 班羿皺眉問道:“這個人叫什么名字?” “傅少安?!?/br> “傅少安,傅少安?”把這名字在嘴里反復念了幾遍,猛然想起那日質問小玉兒時她說的話,班羿脫口問道:“傅大哥?他到底是誰?” “這個臣弟不清楚,只知道傅少安是麗妃派人送到牢里,且說是皇兄親點的欽犯?!?/br> “老六?怎么會是老六的仆從?”班羿心如亂麻整理不出頭緒,苦苦思索半天腦中火石電光一閃,驀地攥住班微手臂:“你說是麗妃送去的?” “是,臣弟惟恐弄錯特地查過?!?/br> 班羿臉色猝然蒼白,失神看著班微,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這不可能,我不相信?!?/br> “皇兄說什么?” 班羿思忖半晌,沉聲道:“你回鳳城中把傅少安提出來另行安置,再問他什么時候起在老六處做事,又為什么私見姜昭儀,他若再不說你便老實告訴他事關曲錦瑟生死。仔細問清楚了再來報我?!?/br> 聽班羿言辭鄭重,班微抱拳應“是”,待陪著班羿一下山便命人牽馬過來,一路揚鞭直奔鳳城. 到京已是夜晚,剛回王府就有朝臣登門求見商議事務,班微只得將傅少安的事暫且放下,命人著令牌去牢里提出傅子安另行安置,日后另行提審。 送走議事的朝臣們班微實乏得沒力氣便在書房歇下,才迷糊一會,就隱約聽見門外有人小聲說話。長窗有一扇未關,月光如水銀瀉地,端地清寒。怔看半晌,門外仍舊戚戚索索說話聲不斷,班微不耐,提聲問道:“什么事?” 貼身家仆推門進來,陪笑道:“爺醒了,是鳳城指揮使派人過來,說是城中一家店鋪走水?!?/br> 班微披衣起身,皺眉道:“怎不早說,可傷著人?”家仆上前一面伺候更衣一面回道:“奴才正問著,說火勢不小有人沒逃出來。奴才已叫人備馬在府外候著?!?/br> 班微一聽急匆匆出門叫來人帶路,鞭馬而去。 原本只有一家店鋪走水,周圍百姓皆提水救火。怎奈深秋天干風大,待京指揮使帶著官兵趕去時火勢已經蔓延開來,映得半邊天宇通紅。京指揮使見火勢控制不住,這才派人稟報瑞王。 班微從五營中調派人手趕去救火,一場大火直燃了半夜才被撲滅,整條街被殃及,死傷無數,遭災的百姓哭爹喊娘呼兒喚女慘不忍睹。 報至上苑,班羿連下幾道詔書,著令班微安撫百姓,又從國庫中撥出銀兩安置災民。 一連半月班微焦頭爛額忙著安置災民,收拾殘局,也顧不得其他。 太后深居后宮亦有所聞,頒懿旨命后宮各妃抄寫經書求福,并拿出體己行善舉?;屎笈c后妃見太后這般行事亦紛紛效仿,或多或少各有所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