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弄丟的，不只是記憶。

    第一個世界是隨機的，身份倒是自己選的，原本打算簡單地解決問題，沒想到所謂怪物是這樣的少年。

    “999，如果沒有我，這個世界會是什么走向？”秦郁剛在心里問出來，就后悔了，“算了?！?/br>
    他發了一會呆，把初陽喊醒。

    對方懵著，摸到自己臉上濕意，有些疑惑和不解：“？”

    “秦郁……我怎么了？”

    秦郁看他一會：“做噩夢了嗎？”

    初陽搖搖頭：“不記得了?！?/br>
    “到這邊來?！鼻赜糇屗秸眍^這邊，隔了一會問，“你想轉學嗎？去外地，然后好好讀書考試?！?/br>
    “……好啊?！背蹶柺裁匆矝]問，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秦郁讓出一點位置：“還早，睡吧?！?/br>
    聞香的案子開庭的時候，秦郁已經聯系好外地的房子和學校，正和初陽在商量房間，他問：“要不要去看看？”

    初陽頓了一下，繼續翻看新房間的照片：“不去了?！?/br>
    一個月后，聞香的判決書下來，判了無期，初陽還是沒去，他留下了舊房子的鑰匙。

    一年后。

    “初陽，你哥來接你了！”寸頭少年歪來倒去，靠在初陽身上。

    初陽木著臉推開他：“熱死了，別貼著我?！?/br>
    然后才看向那邊站著的男人：“哥?！?/br>
    秦郁其實看了一會了。

    比起去年，對方長高了些，剪短了頭發，露出清爽的眉眼，但還是白，白得發光。

    考上不錯的大學，讀了數學系，交到新的朋友，沉甸甸地往下走著。

    有種自己養的小孩長大的感覺。

    “走吧，要喊的同學都叫上了嗎？”秦郁問。

    初陽不好意思地笑：“我沒……”他不知道怎么和大家說。

    寸頭少年睜大眼睛：“初陽你生日??？這都不喊我？”

    他聲音大，又在剛下課的第一教學樓門口，一時間好多人看過來。

    “什么？”路過的女生探頭，“什么喊人？初陽生日嗎？”

    “怎么不早說，我都沒有準備禮物?！?/br>
    初陽抿抿唇，下意識想道歉：“對……”

    “對，今晚請大家吃飯?！鼻赜舸驍嗨Φ?，“在大學城商業街那邊，沒事的都可以去?！?/br>
    初陽就看看他，又看看還在笑他的同學，點點頭：“嗯?！?/br>
    于是就吃了一頓鬧哄哄的飯，初陽最近腸胃不好，就點的中餐。

    最后上了水果蛋糕，秦郁眉頭皺起來，看向初陽，他沒點蛋糕。

    最初的女生不好意思道：“我們也沒準備禮物，大家就說湊一起給你買蛋糕?！?/br>
    初陽是有愣了那么一會的。

    但是，他最后還是不明顯地笑起來：“謝謝?！?/br>
    他又重復：“謝謝?！?/br>
    寸頭少年大概覺得氣氛不太對，就鬧起來：“快許愿吧！我有打火機?！?/br>
    秦郁卻沒讓他動手，自然地接過打火機，點燃了蛋糕上的蠟燭。

    女生帶頭唱起生日歌。

    “許愿嗎？”秦郁低聲問。

    初陽就順從地閉上眼睛，睫毛在燭光下顯得格外纖長濃密。

    “好了?！彼禍缦灎T。

    于是大家分了蛋糕，又鬧起來，也有追著問許了什么愿望的，被女生用“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頂回去。

    秦郁把最精細的，放著草莓的那塊切給初陽。

    初陽先吃了一小口，甜的，還有草莓的清香，他看向秦郁杯子里的冰啤酒，突然問：“我可以喝一口嗎？”

    秦郁挑眉，把杯子遞給他，看著對方喝了一口，皺眉，又喝一口，繼續皺眉，忍不住笑起來：“不好喝，別喝了?！?/br>
    初陽搖搖頭，固執地把一杯喝完。

    那邊的同學已經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寸頭就過來拖今天的主角一起玩，他倒是不敢拉秦郁，這位一看就很兇。

    “哥，玩嗎？”初陽卻一反常態，問。

    于是兩個人都加入了游戲。

    也不知道運氣好還是怎么，到最后都沒轉到秦郁。

    等大家都結伴離開，他看看話又少起來的初陽，就偷偷問他：“說吧，想問我什么？”

    初陽第一次喝酒，臉上帶著紅，他沒說話。

    最后說：“再來一次?！?/br>
    轉動了啤酒瓶，瓶口終于對著秦郁。

    包間里已經只剩他們，秦郁嘆口氣，道：“我選真心話?！?/br>
    初陽就靠近他，問：“哥喜歡……什么樣的女生呢？”

    “乖的?！鼻赜粜睦飬s漫不經心想，哥不喜歡女生。

    初陽“哦”了一聲，突然道：“如果我不喜歡女生，怎么辦呢？”

    “你喝醉了?！?/br>
    秦郁先是這么說，轉過眼看他，盯了一會后，又道：“不怎么辦，愛又不分性別?！?/br>
    他看見初陽因為有些醉意而發亮的眼睛，把后半句話吐出來：“喜歡誰都可以，不能喜歡我?！?/br>
    對方的臉剎時變得蒼白，他只狠心當作沒看見。

    “走了，回去吧，小壽星?！鼻赜羧ソY賬，回來時初陽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剛剛說過什么。

    只是乖乖跟著他回家。

    此后再也沒有提過此類問題。

    秦郁一直以為，也許再呆一兩年，等初陽生活穩定，不可能再想毀滅世界時就可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