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季知時，你說你是為我，推謝河時，你說你是為我……那許茹輕呢？那李老師呢？也是為了我嗎？”初陽聲音帶著顫，“你明明答應過我?！?/br>
    秦郁這才想起來許茹輕，環視一圈，發現對方被捆得死死的，暈在角落。

    “我不會放你走，秦郁也不會?！背蹶栒f。

    聞香又像是從狂躁中冷靜下來：“你們會放我走的，我定時了帖子，七點?！?/br>
    七點。

    這里是城郊山溝里的廢棄房子，不好找，但也不難找，每天早上九點和下午五點會有進山的私人金杯車路過。

    聞香這么瘋，卻謹慎得很，對自己倒是相當小心。

    “……是什么帖子？”秦郁盯著她，手上用力，聽見聞香痛叫一聲，“讓你這么篤定我們會放你走?！?/br>
    “初陽知道?！甭勏惴吹篂樗麄兊膽嵟ζ饋?，“對嗎？”

    “還有十分鐘到五點，你還能再考慮五分鐘，陽陽?！?/br>
    秦郁就去看初陽，對方臉色蒼白了一瞬，卻鎮定下來。

    他說：“你發吧?！?/br>
    聞香瞪著他，像是看自己不認識的東西：“你不怕嗎？”

    “你發吧?！背蹶栔貜?，站起來，屬于少年的細瘦背脊挺得很直，“我不會讓你走的?！?/br>
    “我已經，不想，再這樣愛你了?！?/br>
    “太累了?！背蹶柨粗厣纤榱训氖謾C，“也太疼了?！?/br>
    大概是因為某個字眼，聞香怔愣在原地，原本準備說的話卡在喉嚨里，她嘴唇微張，最后茫然地合上了。

    “到底是什么？”秦郁皺著眉問。

    初陽先是有點愣地看他，然后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點安撫意味：“沒關系，只是一點點照片和視頻，已經不重要了?！?/br>
    秦郁不再說話，垂著眼不知道想什么。

    “對了?！背蹶柭曇艉苋彳?，在昏暗的廢棄屋子里格外清晰，“謝謝你來救我，秦郁哥……嗯，哥哥?！?/br>
    像是某個春日午后，柔軟的白云。

    秦郁低笑一聲：“好吧?！?/br>
    聞香則從剛剛就安靜下來，不知道在想什么，屋子里的時間艱難地拖拽向前，不遠處的水泥公路上傳來一聲車喇叭聲。

    秦郁按亮手機，四點五十六。

    “松開我?！甭勏阃蝗坏?，“我會去自首?！?/br>
    她看向初陽，對方卻別開了頭，哪怕她答應自首，對方也不會再多給一個眼神。

    她原本打算帶著初陽坐金杯車進山，到下一個地方繼續換車，山里的小城市，監控不多，管得不嚴，私人的車也不要證件，到時候誰能找到他們？

    而這班車已經走了，她大概沒有時間等到明天了。

    秦郁挑眉，放了手。

    “借個手機?！?/br>
    聞香拿過手機，撥通了，一面看了一眼初陽，往門外走去。

    她在路上走，秦郁和初陽就在后面跟著，警察很快來了，警笛聲響徹夕陽西下的城郊。

    在她被帶上警車時，路過初陽，她突然低聲道：“……我沒有定帖子，那些東西在手機里，記得毀掉……”

    “上車?！备木齑叽?。

    “再見?！?/br>
    門合上了。

    秦郁和初陽上了另一輛車。

    【恭喜任務者完成任務“是誰殺了知更鳥”，獎勵積分x100?！?/br>
    秦郁懶得說話，動動手指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可以脫離世界了嗎？”他在心里問999。

    【時機未到，請任務者耐心等待?！?/br>
    “結束了?！背蹶柾蝗坏?。

    秦郁在狹小的車廂里看他：“是啊?！?/br>
    “你要走了對嗎？”初陽問。他小動物的直覺敏銳。

    秦郁用沒有受傷的手掐他臉：“暫時不，不過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離開?！?/br>
    初陽沒有再問，轉而關心他的手去了。

    等初陽從警局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秦郁先出來，就靠在門口用纏了繃帶的手看手機，另一只手拎著一個塑料袋，有充滿煙火氣的香味。

    “是瘦rou粥和蒸餃?！彼崞饋斫o臉色不太好的小孩看，“附近只有這個?！?/br>
    “走吧，回去吃晚飯?！?/br>
    初陽看他一會，紅著眼睛笑起來。

    “好?！?/br>
    第17章 第一個世界   結束。

    被身邊人驚泣抽噎驚醒，秦郁下意識去摸枕頭下，卻什么也沒摸到，沒有想象中鋒利的小刀，只有柔軟的被褥。

    再借著窗外昏暗光線一看，本該睡在隔壁的初陽正小狗似的蜷在他小腿邊，雙眼緊閉，不知道夢到什么，下意識抽搐著。

    他動動腿，對方就不安地顫動眼睫，哭得很厲害。

    秦郁就開了床頭燈，不知道為什么，想起過去的事情，他的那只小狗。

    他某一天從睡夢里醒來的時候，發了一場瘋，等再清醒，就忘記了之前的事情，只記得自己叫秦郁，打舌釘的時候動作太粗暴，嘴里全是血腥味。

    他渾渾噩噩過了幾年，當耳邊響起系統的聲音時，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任務者完成七次任務后，將獲得一次實現愿望的機會?！?/br>
    【財富、地位、聲名、權力……乃至于生命，都唾手可得?！?/br>
    當時秦郁沒說話，他不在乎這些，他可以死，但不能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