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儀貴妃也頗為感念:“他待你向來疼愛,這些話也真是肺腑之言,便是親甥舅也不過如此了?!?/br> 三皇子無不贊同的點頭。 “堂舅還說,若真有那么心愿得償一日,他就解甲歸田,斷不讓我為難?!?/br> 聽得這話,儀貴妃當真有些感動了。 “堂兄他真是……這等深情厚誼,倒讓咱母子無以為報了?!?/br> 三皇子道:“不過,兒子覺得,兵權讓自己信得過的人掌管最好。今后,我得與辰表弟多多走動走動了?!?/br> 儀貴妃驚了下:“不是還有那世子……” 三皇子容長的臉上就流露出不知是自得,還是快意的笑來:“瞧堂舅意思,怕是對那伯岐表兄失望透底,將來那世子位究竟是誰的,還未曾可知?!?/br> 林苑在歸寧之后,就開始在符家做起符家婦的日子。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怕符家規矩多,她這初來乍到的,唯恐說錯話或辦錯事犯了忌諱。所以起先的時候,她就多看少說,言行謹慎,婆母讓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她妯娌鄭氏瞧她靦腆,反倒對她生了幾分熱情來,沒事的時候就尋她說東談西的,沒過多久兩人倒是熟稔起來。 等在符家待上一段時日過后,她就漸漸看明白了,在符家生活其實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輕松愜意。 她那老公爹符老御史,是坦蕩磊落之人,是文人風骨。平日無事的時候就是看書寫字,無大事不出面,家里內外事務皆由她夫婿符居敬以及她婆母孫氏打理。 她那婆母雖不茍言笑,瞧起來是古板婦人,卻并非那等苛責之人。從她嫁進符家至今,她婆母待她與鄭氏都慈善寬和,一視同仁,也從不提立規矩一說。除非有錯處,否則她不會出口責備。 符家二子還在做學問,品性純良自不必說。 鄭氏瞧著處處掐尖,可到底心性不壞,加之林苑也無心與她做那管家之爭,兩人相處還算融洽。 至于她夫婿符居敬……成熟,沉穩,為人正派,也能照顧到她的情緒,對她有對正妻的敬重。 縱然現在兩人相處時日短,單獨處時也鮮少能找到些共同話題,可林苑覺得這只是時間問題,將來總能多少培養出感情來的。 她更在意的是,他能夠給她的這份簡單與安穩。 這是十分難得的。 再難得的一點是,符家確是家風嚴謹,然而卻不是規矩大,只是對德行要求高。 甚至在選下人的時候,都不看美丑,但看品德。 符家的下人,上至有頭有臉的丫鬟婆子,下至做粗使活計的奴仆,品行上皆是不差。 若真有那不忠主,不孝悌,不守德,或是小偷小摸等作jian犯科行為的,符家會毫不手軟,或打板子發賣,或直接扭送官府,嚴加懲辦。 所以在林苑看來,符家出不了刁奴,這是極令人省心的。 “呀大嫂,你還在擺弄那些花草啊,不怕這天熱得慌?!?/br> 鄭氏進院子的時候,見林苑帶著草帽,正帶著她院里的幾個下人在那方單獨開辟的小藥田擺弄著,不由驚訝的出口問道。 七月的天驕陽似火,況馬上近晌午了,愈發曬的厲害。鄭氏不免嘀咕,她這大嫂也是怪人,大熱天的不好好的在屋里乘涼歇著,卻頂著大日頭鋤地澆花的,也不怕被曬黑了去。 見鄭氏過來,林苑就放下鋤頭起了身,擦了擦額上的細汗,笑道:“左右沒事,就想著活動活動也好。這里也恰有樹蔭遮著,也不算那般熱?!?/br> 等春杏舀過水來給她洗了手,擦凈了,林苑就招呼鄭氏進屋,囑咐下人端上茶果。 “說來大嫂你也真能待得住,這小半年的光景了,每回見你就只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就沒見你外出逛過?!编嵤夏罅嗣镀咸殉灾?,嗔道:“特意約你出去,你也推三阻四的,旁人不知的,還當咱妯娌之間有什么齟齬呢?!?/br> 鄭氏有些像她二嫂盧氏,模樣艷麗,又是個愛俏的,平日里就愛出去逛那些胭脂水粉鋪子。 林苑就解釋道:“你知道我的,素是個懶得動的,平日里也沒旁的愛好,就喜歡侍弄些花草什么的?!?/br> 其實林苑也并非是那等能待得住的性子。就比方說那些針線繡補的活計,她其實是最不耐的。 可若說外出閑逛,她之前的那些經歷,又多少在她心里給烙下了些陰影,只怕短時間內輕易不敢踏出門去。 況且近來她對配藥起了興趣,一門心思的鉆研在其中,也不想外出。 說起這配藥來,其實早在多年前她就極為感興趣。 所謂久病自成醫,不說旁的,就單說她喝過的那些藥,她都能一口氣背出十個八個的方子。再加上她自己也看了不少醫書,對如何調養身子也有幾分心得。 早在未出閣的時候,她也起過栽種藥草,學醫配藥的念頭,可府上規矩束著,她爹娘皆不允許她擺弄學習這些所謂下九流的東西。唯恐傳揚出去,對她的閨名有礙。 倒沒成想成婚之后,反而得償所愿了。 符家倒不會管束她做這些,符居敬更是挺支持她,不過卻也說了,醫之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讓她不得急于求成,更不可給人瞧病配藥,省的害人害己。 林苑自不會托大到給人瞧病配藥,當然應允下來。她學配藥醫理,也只是興趣愛好而已。 “大嫂,你聽說了嗎?” 林苑正想著事,突然聽見鄭氏神神秘秘的湊近她說了句,不免看她問了句:“什么?” “京城里來了個高僧,聽說是南邊靈隱寺過來的。佛法高深,給人批命都批的很準?!编嵤险f起此事來就有些激動,卻也知她婆母素不喜她談論這些,唯恐被下人聽去告了狀,遂湊近林苑對她耳語道:“手上也有些靈符,十分靈驗?!?/br> 林苑頓時就明了她的意思。 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起來。 她這妯娌旁的還都好些,唯獨……有些信那歪門邪道。大概是嫁進來多年始終沒誕下一兒半女的緣故,便有些心急了,也不知是聽哪個提了句就上了心,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寺廟拜佛求神,然后弄些符水回來喝。 “弟妹?!绷衷芬膊恢撊绾握遄玫呐c她說,想了想,就委婉道:“其實,調養身子是正經。當然,有時候大概是兒女緣還未至,也不能cao之過急,要安心等待才是?!?/br> 鄭氏的臉就拉了下來。 她有些掃興,又有點生氣,若不是她看大嫂與她還算投緣,才不會將這好消息與她分享呢。 偏的人家還不領情。 坐了會后,鄭氏就找借口離開了。 林苑與春杏相對一眼,面上皆有無奈。 這事上她總不能順著那鄭氏的話來說,所以,她怎么說,在鄭氏瞧來,都是錯的。 八月初的一日,在林苑午睡后起身,突然感到陣陣頭暈目眩。起先她還當是起的猛了,或是睡意未散的緣故,可等了好一會,她仍覺得天旋地轉的,看人都是一道道的重影。 春杏將她重新扶著躺下后,就火急火燎的吆喝人去稟老太爺跟老太太,又讓人趕緊去請府上坐診大夫過來。 最先趕來的是府上的坐診大夫。 匆匆進來后,將藥箱一放,趕忙過來給她切脈。 診了約莫半炷香后,那大夫突然咦了聲,似有驚異,而后又抬了手指,重新又把了回脈。 這一回,他診得時間長了些,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 這時,她婆母孫氏聞了信,由鄭氏扶著過來,見林苑臉色發白的躺在床上,不由走快了幾步上前。 “怎么了?可是害了什么病癥?” 林苑懨懨的虛弱道:“大概是過了暑氣……” 那大夫卻搖了搖頭。 孫氏心里咯噔一下,忙看向那大夫以目詢問。 大夫道:“老太太稍安勿躁,待老夫再詢問一番?!?/br> 遂又看向林苑的方向,問她此時有何癥狀。 林苑如實說了,還道是此刻胸口也有些發悶。 那大夫又緊接著詢問旁邊丫鬟,月信可如期。 孫氏一聽,立即反應過來,呼吸猛地屏住,目光也倏地盯向那被問話的丫頭。 鄭氏茫然了一瞬后陡然也看向那丫鬟,目光帶著些不可置信。 春杏壓著心底激動,忙道:“沒呢,推遲了約莫七日光景?!?/br> 往日里他們夫人的小日子也會有推遲的時候,所以哪個都沒往那處多想。 大夫頷首道:“大奶奶應是有喜了?!?/br> “真的?!” 孫氏驚喜的聲音都變了調。 “不過日子還淺。半月后我再來診回脈,屆時便能確診了?!?/br> 孫氏知她府上這大夫素來是個穩當的,既然這般說,那這喜事幾乎是八九不離十了。 “那就等中秋那日再來診吧。恰趕上中秋佳節,府上也是雙喜臨門?!?/br> 孫氏喜得連面上的褶皺都沖淡了些。 待讓人給了大夫包了賞錢,又送走人后,她幾步來到林苑床前,迭聲囑咐:“你也莫再去擺弄那藥田了,好生安胎,千萬要坐穩了胎,別有半點閃失?!?/br> 林苑皆應下。手輕輕捂上腹部,面上也含著驚喜。 孫氏眼熱的也往那小腹處看去,只恨不得時間能快些,立刻就能給她生出個大胖孫子出來。 這會,孫氏突然想起一同來的鄭氏來,然后就將面上情緒收了收,轉過臉來看她。 孫氏就這么看她不說話,鄭氏卻明了她婆母的意思。 掐了掐手心,鄭氏僵硬的挪著步子上前,硬巴巴的說了句恭喜。 孫氏瞧她那不情不愿的模樣,氣的夠嗆,偏當著林苑的面不好出口責備,唯恐她這會受驚。 只狠狠瞪那鄭氏一眼,而后對屋里的下人囑咐幾句后,就趕緊帶著鄭氏離開了。 第26章 第三更了,再沒了哈…… 今年的中秋宴, 符家辦的格外隆重。 不僅是因為新婦在府上過得第一個中秋節,更是因為長房有喜了。 林苑確診有孕那日,符家就著令人快馬加鞭的趕到長平侯府報喜。等那報信的人回來, 就見那后頭還跟著兩大車的補品, 還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據說是昔年宮里頭退下來的, 精通婦科, 曾伺候過不少有孕的宮妃。 孫氏帶著林苑親自將那嬤嬤迎進了府中。 孫氏也沒料到親家母能請到這般經驗豐富的嬤嬤,本來還憂心兒媳身子骨弱的她,頓時心里安頓不少。 大概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個中秋宴符老御史一改之前病態,滿面紅光, 精神抖擻, 連走路也不用人攙扶。高興之余也聽不進人勸阻,連吃下肚數杯水酒。 “今個我高興啊?!狈嫌冯y得失態的嚷嚷道:“將來, 你們必須讓長孫給我摔盆, 誰摔都不好使,必須讓長孫摔!” 一語畢,在場人的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