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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東宮替自己(重生)在線閱讀 - 第55節

第55節

    這段錯事是誰幫他瞞了下來,他除了皇宮中人還在替誰效力。

    徐麥冬與他強調姓名大概是在暗示她和徐宏的關系,說春光好擅香意指養心殿的香料,拾花小樓多集奇石是否與潛英石有關?總而言之,她身上還有太多秘密。

    “沈決查驗過了嗎?!笔捲妻日珕枺骸凹袥]有毒?!?/br>
    “無毒,沈大人說徐姑娘是因失血過多而亡?!边B文甩甩胳膊又捶胸口,努力讓左半邊身子恢復知覺:“殿下,屬下跟那王八,跟那刺客打了一架?!?/br>
    蕭云奕哄著瓊羽頭都不抬:“輸了?”

    “輸給絕殺,屬下甘拜下風?!边B文武功不差,卻總被一計絕殺打的苦不堪言:“您從前拿屬下練手練了多次,雖說是每到一半厲掌便停,可屬下不會認錯的,那刺客用的就是燕王爺留下的獨學絕殺?!?/br>
    “燕王獨學?”瓊羽警惕仰起臉,她聽的一知半解也明白了連文的意思:“殿下,燕王爺的獨學可有失竊過?!?/br>
    “未曾?!笔捲妻弱久疾徽?,瓊羽懂得分寸沒有明說,她沒有維護徐麥冬,他便不能裝傻維護皇叔:獨學沒有失竊,那只能是真傳,不管這個刺客是沖瓊羽來的也好,來找徐麥冬滅口也罷,身后主使都和燕王蕭鄉雪脫不了干系。

    絕殺的難度極大,傷及對方的同時對自己的腕臂也易損傷,所以其一般用在千鈞一發的逃命之時,比如那個被連文窮追不舍的人,和八月十四闖進綏寧軒的刺客。

    連文奇道:“可是燕王爺二十年前便已離世了,莫非那刺客是王爺故友?不像啊,他看著挺年輕的?!?/br>
    蕭云奕握拳掐著拇指,線索引至一已死的皇叔的身上,斷了。

    屋里一時間鴉雀無聲,瓊羽若有所思,想著該如何跟蕭云奕提起沈決講的故事,再如何將故事聯系上那件怪事。她看不得蕭云奕掐他自己,悄聲分開了蕭云奕的拳:“燕王爺有沒有可能,活著從疏樂回來了?!?/br>
    “疏樂?”蕭云奕借勢牽住瓊羽的手:“我不記得有和你說過皇叔的事?!?/br>
    瓊羽懸著的心似被蕭云奕掌溫安撫,她看得出蕭云奕眼底的信任,從頭講沈決說給她聽的所有娓娓道過。話畢又道:“這些都是沈監從霍大人口中得知的,臣妾以為,殿下應該派人搜尋京外,救霍大人出來?!?/br>
    他手一扣緊瓊羽會疼,蕭云奕忍到整條胳膊發顫都沒再握拳。瓊羽猶豫再三閉上了嘴,繼續往下說無異于讓蕭云奕承認這一切皆是他皇叔所為。

    “有話就說?!笔捲妻葘傆馂殡y盡收眼底,舊仇新怨熔制的guntang烙鐵刻在他心上冷卻就好,凡事不能遷怒于她:“你說,我便聽?!?/br>
    “燃在養心殿的香料并非是麥冬交給了徐宏他們中間還有一人,京城名膳樓桃源鄉的老板。那日中午湊巧,藥包是臣妾親手交給他的?!杯傆鹑鐚嵉溃骸耙蛑獣运幇羞^噬神蛻,臣妾特地留意了,他是個從不露臉的中年男子,比您要高一點,聲音儒雅隨和是京城的口音?!?/br>
    “最重要的,是他手掌心布滿了傷痕?!杯傆鸹叵肫饋矶集}得慌:“沈監提到過,燕王爺為代初陽公主難產之苦,用發簪在手臂上劃了與公主喊聲次數一致的傷……”

    蕭云奕聽的將要發狂:“連文,打點下去,本宮無論如何要見沈靈梓一次,越快越好?!?/br>
    “殿下?!杯傆疒s在連文應聲前跪下給蕭云奕行了大禮,蕭云奕猝不及防立刻要扶她起來,瓊羽固執不動,解釋道:“若殿下信得過臣妾,臣妾愿前往大獄試探沈靈梓。她曾在眾目睽睽下與臣妾在長春宮說過話,臣妾以她那時話語就很奇怪,想要當面落實證據為由,說不定進得去?!?/br>
    “起來,別逼我和你一起跪著?!笔捲妻纫姯傆鸪钊菪睦锸窍喈敳缓檬?,他默認了瓊羽的想法:“你急著要查清誰在利用徐麥冬,我與你一樣期待水落石出,等到真相大白的那日,我不會姑息任何罪人?!?/br>
    瓊羽搭上蕭云奕的手:“有您這句話就夠了?!?/br>
    “大獄濕冷,穿暖和些去?!笔捲妻壤傆鹱?,吩咐連文道:“之前擔心打草驚蛇,這下徐宏可以抓了,若硬不開口就送去崇明司,讓沈決怎么對付死人對付伺候他。還有,”

    他轉頭看過外面天色,雖很不舍:“驚擾多日不得安寧,回宮了可要好好休息,我帶連文回綏寧軒?!?/br>
    瓊羽乖覺點了點頭,送蕭云奕到門口時想著說了老多不差一嘴:“臣妾原以為疏樂往事沈監要親口告知殿下,直到見到霍大人才想明白他就要讓臣妾開這個口,因為他有讓殿下無可奈何的把柄?!?/br>
    她換了口氣,咬字清晰道:“沈監是燕王爺與初陽公主的親生子?!?/br>
    一腳伸在門外還沒落地的蕭云奕:“???”

    第77章 下獄了   釘刑。

    沈靈梓毒害皇后證據確鑿, 但圣上臥病不曾廢妃,圣意難測連著此案遲遲未得審理定罪,因此她并未被下放天牢, 而是暫被關押在刑部大獄。

    如此, 在大獄見上一面還是有可能的, 蕭云奕再神通廣大也得正道行事,打通層層關系耗了五六日,瓊羽才得以名正言順地出發。

    刑部大獄位于皇城承天門街東,臨近中臺, 瓊羽頭一次來這種地方, 區別于京城別處的坊安市繁, 這里死氣沉沉的像專供鬼怪借道,沒給人留幾階下腳的磚,她一抬眼還被墻頭張牙舞爪‘狴犴’嚇了一跳。

    “見過太子妃?!币灰卵b板正油頭錚亮的中年官員奉命侯著瓊羽為她引路, 幾步的路程教他用滴水不漏的言語填滿:“此案進展緩慢的很,還辛苦太子妃您來一趟, 您若能讓沈氏開口, 可是幫了下官大忙?!?/br>
    “她真的什么也沒說?”瓊羽跟著官員快走, 世間沒哪個牢獄會好吃好喝伺候著嘴硬的死鴨,她張了張嘴想問他們有沒有對沈靈梓動刑,正當猶豫著兩人進到地下,血氣的腥臭味撲面而來,瓊羽登時骨寒毛豎,方才的念頭從懷疑變作了肯定。

    地下沒有了隨行的人, 官員rou眼可見地松了口氣,拽過潔白如新的袖口就擦汗,他裝不下去也不能沒太子的面子:“下官隨行沒讓記證官進來, 您往前走一排右拐到底便能看到沈氏,還望太子妃速戰速決,千萬千萬。下官在原地,就在這等您?!?/br>
    說罷他忽停了下移的手,講究著嘟囔道:“不擦脖子不擦脖子,寓意不好?!?/br>
    “有勞大人了?!贝艘恍忻獠坏靡獜娙怂y,眼下強都強了,她不問出些出有價值的話都有愧于這位惜頭之士。

    好歹也算重任在身,瓊羽鼓起勇氣一口氣小跑到最里,環境過暗看不清人形,她顧不得臟直接上手搖了兩晃獄柵,呼喚道:“沈美人?靈梓?”

    闃寂的隔間隱約傳來人微弱的呼吸聲,瓊羽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跟聲尋去才發現沈靈梓就靠在獄柵邊,左臂無力垂著手心向上。

    瓊羽生怕她身上有傷,不敢亂碰,只好伸了食指戳戳她手心:“靈梓,你醒著嗎?”

    “……”應是感覺到了觸碰,沈靈梓的手指顫著蜷縮起來,她能聽能動發髻都沒散,看上去并無大礙。只是她睜開了眼卻沒力氣抬頭,瓊羽爽快蹲下身子,完全不嫌棄地貼近獄柵:“我們靠在一起很快就暖和了,你先歇一歇,稍后我問你話時莫要吝嗇,是生是死在法,更在于你?!?/br>
    “生死在于我,我做出這檔子事難道是沖著生門去的嗎?!鄙蜢`梓身體一動不動單放松了手掌,她喃喃笑了:“我在心里賭你會來,又擔心太子殿下舍不得你來,只好準備了兩套說辭,想一套說與你,一套給殿下,可光是我想沒用,你要聽哪一個?!?/br>
    她語氣綿軟的有點像在說夢話,瓊羽堅定道:“我要真實的那個,我想知道你為何要加害圣上,你和皇后無冤無仇,又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br>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追隨太子殿下這么多年,該真的我一絲沒有隱瞞,背地里假意也生了不少?!鄙蜢`梓糊里糊涂,叨叨出聲的全都答非所問:“哪有真必換真,假必換假的規矩,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閉眼都做不出賠本的買賣?!?/br>
    沈靈梓破罐子破摔幾近瘋癲,同一張美貌皮囊下再無嬌艷柳骨,瓊羽就這么盯著她自笑自樂,盯到上下牙咬的生疼,眼淚都滴不下來:“麥冬死了?!?/br>
    沈靈梓正笑著,唇沒來得及合上便要去問徐麥冬的死訊:“她死了?”

    “麥冬死了,在拾花小樓被刺客一箭斃命,你可知那刺客是誰派來的?”指望沈靈梓這個主動交代不太可能了,瓊羽克制著心疼豁出去般大膽推測,激將道:“這就是你們為那人做事的下場,桃源鄉容得下京城所有百姓,唯獨容不下你們?!?/br>
    “我早已和桃源鄉沒半點關系?!鄙蜢`梓腦海里滿是徐麥冬,倔強埋不住一雙淚眼:“我敢作敢當,在圣上燃香中做了手腳是迫不得已,但毒害皇后全是我一人所為。太子妃,要想太子殿下順利繼位皇后必須死,我若不動手也會有別人動手,搭上性命我心甘情愿。你想知道為何,來,來看?!?/br>
    沈靈梓的胳膊似被固定在某一方位,輕微轉動都會疼痛難忍,她一寸一寸將手腕挪到瓊羽面前,咬著衣料露出小臂,露出手腕上一只品相極佳的和田黃玉手鐲。

    “這,這不是我與殿下成婚時太后賞的嗎?!杯傆鹨谎壅J出卻不知沈靈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望著鐲子:“仔細想來我有一陣子沒看到它了,是不小心丟了遇你撿著了?”

    沈靈梓意味深長地笑了:“你說你,丟在哪里不好啊非丟在皇后眼前,下毒的那日我本是去侍疾,當時皇后病歸病著,每日也能清醒幾個時辰。我進去瞧她的時候她剛好睡下,你猜她手里攥著什么?”

    瓊羽凝重接話:“攥著這只鐲子?!?/br>
    “她攥著的是你的命!”沈靈梓陰森一聲穿透瓊羽耳膜:“皇后攥著你的鐲子入睡,意為她醒著的時候在想如何對付你,滿宮皆知皇后不喜歡太子妃,你與她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誰會信你無意將貼身之物落到她宮里?”

    她漂亮的狐眼沒了弧度,眼光一黯:“一旦出了事,亦或它上面沾上了些不干凈的東西,它便是你和皇后接觸過的證據?!?/br>
    “你是說皇后要誣陷我害她抱病?!杯傆饘ι蜢`梓的心思感到不可思議:“你本去侍疾,見到手鐲才起了殺心先下手為強,你一番不要命所作所為都是,都是為了我?!”

    沈靈梓臉上的悲怒忽然間沉了湖,不見漣漪:“我這條命可以沒有,可要是你死了,殿下不會獨活的?!?/br>
    玉鐲在沈靈梓的自作主張之下,反射的柔光都變得刺眼起來,瓊羽喉頭一哽憋著心里話:太子殿下得知你的心意大概不會領情。她想要給沈靈梓拉下衣袖,不料小指碰到了一抹冰涼,這一碰似碰到了沈靈梓的心脈,她慘叫的凄厲短促,人險些暈死過去。

    “靈梓!”瓊羽連忙重新給沈靈梓卷起袖子,只見一根足足五寸長釘穿過了沈靈梓的手肘,吊著皮rou耀武揚威。

    血痂凝固了一層又一層,瓊羽光看都覺得自己手肘沒了知覺,她驚慌朝沈靈梓膝蓋看去,果然,雙膝也被長釘扎的血rou模糊。

    沈靈梓是習舞之人,這一刑四肢將殘,雖不是最狠的招,但想再跳舞是不可能了,于她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眼下旨意還沒下來,動用私刑你就不知道反抗嗎,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那兩套說辭就帶去地府講給閻王聽吧?!杯傆鹈髅鞑幌采蜢`梓的沖動,可親眼所見這般酷刑擱誰都會同情,她問:“誰干的?”

    “我拿什么反抗?”沈靈梓緩著氣息,自嘲笑了笑:“六皇子為母報仇而已,我懂?!?/br>
    第78章 見老了   她與不可限量只差一味鐵石心腸……

    “六皇弟?”瓊羽對這個答案深感意外, 見沈靈梓一受刑人表現的非常之云淡風輕,更是摸不著頭腦了:“滿宮中人大多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頗深的勾心斗角, 識明智審的明哲保身, 我不敢說旁人, 但以我對六皇弟的了解他要湊也只湊的上后者的邊?!?/br>
    “出了此事他或許會崩潰大哭,再就能嚷嚷著來獄中揍你一頓,猝不及防下此狠手,他不理多年政事稀缺人脈, 為逞一時之快收買獄卒動用私刑當真不像他的作風?!杯傆鹬泵乓煌ǚ治? 恍然尋思出沈靈梓方才話說的不對味:“你與六皇弟鮮有交集, 如何用的上一個懂字?”

    沈靈梓對瓊羽的解釋不以為然,肘骨只要不動那疼痛便不至于撕心裂肺,她騰出嗤笑瓊羽的力氣:“弒母之仇不共戴天, 太子殿下選擇厚積薄發動須相應,六皇子怎就不能反著來, 我哪是懂六皇子, 我懂的是太子殿下啊?!?/br>
    瓊羽被沈靈梓別加詭異的表情嚇到, 她捂在獄柵上,防止沈靈梓肘中長釘碰到冷鐵的手已有些發麻。她之前聽沈決說過類似的話,他們千般萬般揣測蕭云奕的心思,沈決是為爭得蕭云奕手下的一席之地,那沈靈梓呢。

    “你撒了謊,你對皇后早就起了殺心, 偷偷將手鐲拿出來也不是為了我?!币痪洹澳阆矚g太子殿下”卡在瓊羽嗓子眼,此想法一出,她頓時有許多話要說給沈靈梓聽, 有責怪她自作主張的,亦有寬慰她莫要多心的,可瓊羽講不出聲。

    她不知該站在怎樣的立場的勸沈靈梓想開,是久居東宮未知后宮兇險,處世經驗還不如沈靈梓的太子妃,還是幫不上蕭云奕什么,遇事先慫的妻子。瓊羽腦中展開了一場奇怪的勝負欲,細究起來,她和沈靈梓誰為蕭云奕犧牲的更多?

    不對,瓊羽又想:凡事有應不叫犧牲,該是自愿的付出,前生今世蕭云奕絕對不會辜負他的羽兒,情場之下,傷痕累累的大概是沈靈梓吧。

    于沈靈梓而言,蕭云奕不是見不得人的心尖一道疤,他是她無法掙脫的軟肋,是她自以為是的后盾。沈靈梓黯淡的眼神恢復了些光彩,漠然承認道:“是,我自知用不起‘所作所為皆為了太子殿下’這句話,我只是……”

    她一哽,再開口便是如釋重負之下的萬念俱灰:“一條賤命根除殿下心腹大患,值得?!?/br>
    “不值!”瓊羽果決反駁,蕭永澍已經盯上了沈靈梓,她若仍將全部精力放到鉆牛角尖上那才是真的必死無疑,“太子殿下禁足得解說明圣上回心轉意,皇后自作孽不可活是必然,你放著以后的好日子不過非要退她一把,于她可有可無不輕不重,單單斷送了你的后路!”

    沈靈梓僵硬的手指碰上瓊羽手背,她本想拉過瓊羽緊握鐵柵的手,奈何使不上力氣,最多只能蹭了蹭。她不再嘗試,后背一撞倚在墻角喘息:“后路之后不就是死路嗎,左右是要赴黃泉,死前,我還不能自在一回嗎?!?/br>
    “自在?”瓊羽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問道:“你受了誰的指使?被人脅迫乃無奈之舉,你若從實告我,戴罪立功事情可能還有轉機,我出去后一定和殿下想辦法,盡全力護你性命?!?/br>
    沈靈梓一聲苦笑:“這我根本我沒打算瞞你,我盼你與殿下其中之一前來看我,不就是為了將這件事交代出去?!?/br>
    “你慢慢說?!闭嫦嘟阱氤?,瓊羽心亂如麻,她實在不愿意想到人之將死如何如何,可胡思亂想與聽話扯不上邊,她暗自念叨了兩下呸呸,抬頭全神貫注地聽。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徐宏是麥冬的生父?!鄙蜢`梓像是有很多話要說,自覺放低了氣息蓄力:“十余年前京郊西北鬧了蝗災,我爹為了家里少張嘴,托人將我送到了徐家,說是投奔遠房親戚,其實就是把我賣了換幾斗米?!?/br>
    “那時候徐宏的獨子剛剛病死,他便將主意打到麥冬身上,徐宏跟我說,只要我能勸麥冬回府,徐家就留我一口飯吃?!鄙蜢`梓提到麥冬,嘴角微微上揚:“我當年不過十來歲,卻也看明白了徐宏不是什么好人,我有一日往麥冬養娘的鋪里跑了二三十趟,扒著外墻偷偷看天真可愛的麥冬歡蹦亂跳。她在那要比在徐府快樂幸福,我真的,不忍心打擾?!?/br>
    麥冬沒有和她說過這些,徐宏竟如此表里不一。瓊羽憂心道:“不足他的條件,你在京中無親無故怎么活得下去?”

    “自是遇到了‘貴人’?!鄙蜢`梓后兩字咬的不快,貴人生生念出了仇人的意味:“桃源鄉的掌柜,你見過他的。那時桃源鄉還未掛名牌,他撿我回去喂了我一碗面湯,和個靈通神般,告訴我麥冬的養娘患了心疾,麥冬為了養娘回到徐府是早晚的事,我為何不鉆這個空子,勸幾句換得一容身之處?!?/br>
    “知道了我不相勸會害麥冬,我答應了,我甚至跪謝了這位早盯上我,意圖不軌的貴人?!鄙蜢`梓啞著嗓子笑不了太大聲,陰森獄間回蕩著垂危的自嘲:“他問我想不想讓麥冬一輩子衣食無憂,想不想進宮為他做事,步步升做徐宏的主子,我當然是想的,可我在乎的不是做誰的主子?!?/br>
    “他是我被情所困的源頭?!彼谎诹w意地望向瓊羽:“我沒你這般好命,一舉就嫁地心上之人。我喜歡誰,只有為他做事爬的更高,才好奢望他正眼瞧我一回?!?/br>
    她與不可限量只差一味鐵石心腸。

    瓊羽嘆道:“所以,其實是他安排的你進宮,不過是借著徐宏遮蓋手腳,他也履行了諾言暗中幫扶春光好的生意,麥冬即使回歸宗族依然金銀傍身。他拿捏著徐宏的棄女罪過和麥冬養母的心疾,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你們收入囊中了?!?/br>
    “還好我心變得夠快,是不是?我最厭旁人不拿我當人看,誰善待我我就聽誰的話,我勝在忍辱,他到底也沒料到我會因為殿下背叛他?!?/br>
    沈靈梓的目光從瓊羽身上移開:“他先是看中了在太子殿下身邊效力的徐宏,再布置了一盤瞞天過海的棋局,他命我接近殿下,去到圣上的后宮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謀害圣上?!?/br>
    瓊羽追問:“桃源鄉掌柜不以真貌示人,靈梓,你可見過他長什么樣?”

    沈靈梓望著遠方,可惜再遠都是陰濕的監牢,她在認真地,徒勞地想:“太久了,不記得了。從前他光芒萬丈,我看不清,往后他暗室欺心,我不敢看?!?/br>
    “愛而不得纏了我一輩子,纏的我斷手斷腳,纏的麥冬斷了氣。麥冬的死一定是他干的,請殿下別放過他?!鄙蜢`梓又笑:“左右我都是為他人做嫁衣,做給你和殿下,我還開心些?!?/br>
    瓊羽見沈靈梓郁郁精神有繼續消退之勢,忙大聲喚道:“靈梓!你堅持住,殿下已經查出殺害麥冬的刺客會一招絕殺,那是已故燕王爺獨創武學,如若桃源鄉掌柜就是燕王爺,皇室的紛爭不該牽扯上你,殿下會為你討回公道的?!?/br>
    “就算圣上并無大礙,我在燃香中下毒是事實,圣上是殿下的父皇,我敢做,便不求能得到殿下的原諒?!鄙蜢`梓合眼搖了搖頭:“唯有一點,太子妃,你出去后能不能替我和麥冬善待她的養娘,我放心不下,等徐宏伏誅,養娘的藥說不準就斷了?!?/br>
    “我答應你?!杯傆鸱€住沈靈梓的心境,承諾道:“我稍后便去尋六皇弟,還要找人來給你醫治,你有罪責卻也是此案的重要人證,六皇弟分得清輕重,審理之前他不會再為難你的?!?/br>
    “不可!”沈靈梓急呼:“皇后倒了,六皇子心思如何,怎么看你都尚未得知,你方才說他不可能動用私刑,事實上他敢,他做了!人是會變的,太子妃,六皇子極有可能被居心不良之人慫恿,有些事暫不要與他商量,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懷疑,和……咳!”

    沈靈梓心肺抽疼,猛地咳出一口血。

    “不說,我不說就是,你莫急莫動氣?!杯傆鸢咽稚爝M獄柵攙扶住沈靈梓搖搖欲墜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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