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果
當我拖著一身血污和雨水回到家,鼬正悠然地坐在沙發上看書。 “受傷了?” “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已經治療過了?!?/br> “過來讓我看看?!?/br> 脫掉外袍,掀起上衣,原先的傷口處變成了粉紅色的嫩rou,絲毫看不出先前的猙獰模樣,我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氣,我想要為他減輕負擔,而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我似乎從來沒有看見過鼬狼狽的模樣,即便是出完任務后倦容難掩,也很少有失態的時刻,他仿佛從來都那般光風霽月。 他用指尖觸碰了我的傷口處,冰涼如玉的觸感,我的大腦有些發燙。 上卷的衣擺被撫平,鼬用手指頂著我的額頭?!跋麓?,不要那么拼命了?!?/br> 此時我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橘花香氣,雖然心下明了這香氣的來源,我還是故作吃驚道:“鼬身上,有女人的味道?!?/br> 他一怔,隨即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的微笑:“是個……女性朋友罷了?!?/br> “真的?只是女性朋友而已嗎?不是戀人嗎?” 鼬下意識揉了揉太陽xue,神色清明地說:“不是戀人?!?/br> 這樣啊,阿凝也無法走進他的內心,內心既嘲諷又隱隱有些酸澀,但我卻仍舊克制著沒有表露出來。 也許是由于窗外風雨交加,久違地,我又夢到了童年時期頻繁困擾著我的那個夢。 ——“這個術是利用天降之雷,我只是將這個力量引向你而已,和雷鳴一起散落吧……鼬?!?/br> 雷聲如鳥鳴,藍白色的光芒令人心驚,真的有人能從這樣的雷電中存活下來嗎? “我看見了,你的死期?!?/br> 不!這世上一定存在破解之術。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頭腦像是要炸裂般,從來沒有哪次,夢境的內容像現在這次一樣清晰。 鼬的死期…… 屋外依舊落著連綿的幽怨的冰冷的雨,按理說這種雨滴的白噪音有助睡眠,我卻難以再入睡,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總之感覺哪哪都不舒坦,我摸黑換上衣服,從窗口跑了出去。 去找阿飛。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了。 急促地拍打著他的門,過了一會兒,屋內傳來動靜——門開了,這個自稱“阿飛”的男人沒有戴面具,頂著一張困倦的臉睡眼惺忪地打量著我。 “我說,宇智波大小姐,找人是不是也該分時間段?”他指了指掛在自己房間里的掛鐘,“凌晨叁點?!?/br> “打擾你休息我很抱歉,但我有不得不請教的問題……你也姓宇智波,對吧?” 他往一側稍微讓了讓,抓著自己刺喇喇的頭發?!斑M來說?!?/br>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更多的sex經歷,一踏進對方的房間,我就聞到了一股雄性的味道,倒算不上討厭什么的,只是會不由自主讓人更加局促緊張。人果然不應該在半夜做決定,我開始為自己的沖動行為感到后悔,又不是沒有請教的機會了,為什么一定要現在跑過來問他呢? 不可否認的是,只要一跟鼬扯上關系,我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便自動斷裂了。 “說吧,到底是什么問題讓你叁更半夜上門請教?” “……我的萬花筒寫輪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預見未來?!?/br> 他臉色頗為玩味?!斑@可不像你,愿意主動把自己的底牌告訴我?!?/br> “現在的問題是,我不能確定我看到的未來,有幾分準確性,以及如果它是真的,我該如何阻止那種場景發生?!?/br> “想必是跟鼬有關系的事情吧?否則你又怎會驚慌失措至此?”他湊近了一些,“現在,我問你,自欺欺人的把戲,有意思嗎?” 自欺欺人,何止是有趣,簡直叫人無可自拔。 “如果你認同我的計劃,你還可以得到更好的……” 我打斷他的話:“更好的?還是更假的?這種程度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br> 阿飛的臉在燈光下晦暗不明,他扯著嘴角,卻看不出笑意,那聲調似乎是愉悅,實際上卻是叫人不敢觸碰的冰冷。 “你會加入我的?!彼f。 我有些厭煩這個話題,我找阿飛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打聽,不是向他表明立場的。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人從必死的局面中逃出來?” 他嗤笑一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花招都不起作用,但,如果只是為了短暫地躲避不利的局面,我倒還真有辦法?!?/br> “什么?” “知道伊邪那岐嗎?” “那是什么?” “你還真是給宇智波家丟臉啊,這是宇智波一族的禁術,原理是在忍術發動的瞬間,將施術者自身的狀態用寫輪眼記錄下來,然后在術的有效時間之內,將施術者所受到的任何的傷害,甚至包括施術者的死亡,都可以將其物理性的恢復到寫輪眼記錄的狀態?!?/br> “有這么好的忍術?”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施展此術的代價是施術后的眼睛將永遠失去光明?!?/br> “一只眼睛換一條命,這可不是什么賠本買賣!” 阿飛瞇著眼,端詳著我?!霸撜f你大方還是不懂珍惜,寫輪眼的寶貴不需要我來告訴你吧?沒有一對萬花筒寫輪眼的話,可是無法施展須佐能乎?!?/br> “你對我似乎有什么誤解呢,我的愿望不是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忍者,而且事實也證明,我似乎根本不適合當一個忍者,我只是想按著自己的心意活下去,僅此而已?!?/br> “既然如此,那么出于好心,給你一個建議,龍rou吃多了也是會膩的,更何況,喜新厭舊,是刻在人類骨子里的天性?!?/br> “你指的是……我不該太頻繁地以阿凝的身份去見他嗎?” “鼬已經對你生疑了,該不該去見他這件事,輪不到我替你做判斷?!?/br> 這夜的雨似乎在訴說某種隱秘的疼痛,我無意回到只有我一個人的空蕩蕩的房間,于是便在室外亂走。不是沒有過浪漫的設想,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跟我愛的人,在雨中親吻,但如果對象是鼬的話,果然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啊。 “雨隱村真是個寂寞的地方,天空沒日沒夜地流著眼淚?!?/br> 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來到了阿凝和鼬見面的小木屋。隨意沖了個澡,我渾身的衣服濕透了,一時半會也沒法穿,打開衣柜,里面金翠輝煌的衣物發出某種柔和而耀眼的光,絳色的似晚霞明媚,杏色的如春花燦爛,藍色的跟交響樂一樣優美,紫色的彌漫著葡萄酒的香氣……我當初還暗自嘲笑他多此一舉,可現在,這滿衣柜的衣服卻都被我大致穿了個遍。 無力地倒在床榻上,這里似乎還留存著鼬的氣味。不得不感嘆阿飛果真步步為營,他的計謀太好了,一早就猜到我會迫不及待地往陷阱里跳。理智說,該收手了,不然完全著了阿飛的道了;感情上,我的肌體,依舊渴求著鼬殘留在被褥上的溫暖,貪戀每個相擁而眠的夜晚。 不久后輪到和鼬一起出任務,我們恰好趕上了某個地方的煙花祭。 想要親吻的念頭是突然冒出來的。 煙花在最頂部綻放開的時候,心里一直堅守的那道防線似乎也隨著煙花一起綻開了。 如果我親上去,會怎么樣? 鼬是會驚慌失措,還是惱羞成怒?我愉快地構想著他大吃一驚的模樣,只是看著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我還是沒有勇氣吻上去。 我一直在為那個沒有落下的吻而后悔。 說起來真是諷刺,小時候可以無所顧忌地叫他鼬,現在卻只能小心翼翼地稱呼哥哥,我害怕連作為meimei待在他身邊的機會都失去了。他那么敏銳,不可能不知道的。 而我只能咽下自釀的苦果。 這副軀體,與他,緣終止于兄妹。 如果我問鼬,原以為我去死嗎?我相信他的答案是當然??扇绻覇査麗畚覇??他的答案也許是沉默,也許是否認,總之不會是我情愿知道的那一個。 他愿意為我去死,卻不愿意開口說愛我。 假如我不是你meimei,我就可以自由地追求你……不,也許我根本沒機會認識你,天意真是戲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