餌
幾個月過去,天氣慢慢熱起來了。眼前的景色逐漸鮮艷,公寓門口的那棵樹,又一次掛滿綠葉。 心事重重的我,在這個生機勃勃的春天,離開了木葉。 我要去贖罪,去償還我的因果。 師父告訴我,大蛇丸又在進行違禁人體試驗的消息,由于此次影響特別惡劣,必須要采取行動進行威懾。與此同時,在音忍村的間諜傳回來一份詳細資料,這是我們殺雞儆猴的好機會。 她說我可以不去,但我自己知道,我必須去。 因為他們,都在那里。 佐助,還有槙人。 “這也有可能是一個誘餌?!睅煾傅闹戈P節輕叩著桌面。 我沒有回話,只是看著她,師父嘆了口氣:“好吧,那我讓靜音陪你一起去?!?/br> 一路上,我總是莫名地感到心神不寧,夜里也久久不能入睡,是因為要見到心懷愧疚的人們了嗎? 靜音發現我的不安,安慰道:“其實你不來也沒關系?!?/br> 我苦笑著:“這是我欠他們的?!?/br> 按著之前商量好的計劃,我和靜音打算先破壞一些試驗所里的器具,然后再找到佐助。盡管之前略有耳聞,看到巨大的實驗器皿里泡著的居然是一具具人體,還是讓我受到了極大的沖擊。我們一開始以盡可能小的動靜制作破壞,但還是很快吸引來了敵人。 “大人預計的果然沒錯,您果真親自找上門來了,宇智波くん”銀發忍者從陰影處踱步而出,“我是藥師兜,客人們遠道而來,有失遠迎?!?/br> 靜音握緊淬了毒的苦無,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解釋道:“嘛,大蛇丸大人早就看穿木葉的手段了,只不過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在搜集佐助的消息,如果借此能夠把佐助jiejie吸引過來,可就真是再好不過了,您說是不是?” 對方的臉上看不見絲毫慌亂的情緒,不愧是最受大蛇丸器重的手下,我和靜音對視一眼,靜音先是從口中噴出紫色的毒霧阻礙對方的視線,隨后發射了一波密集的暗器針弾,我們趁著這個時機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并不是說戰勝不了他,只不過要在這里將他解決的話,又會耗費不少時間,這樣一來我們的任務進度太慢了,而且肯定會引來其他人導致難以脫身。 原來如此,槙人一早就暴露了啊,獵物已經入套,那么他們會怎么對待誘餌呢? 心頭的陰翳逐漸加重,如果這次不帶走槙人的話……音忍村的人不可能善待間諜。 可惡,五十嵐槙人,你到底為什么要趟這趟渾水?我氣憤地重重一拳砸在面前的金屬墻壁上,卻只留下一個深深的凹陷和幾道裂紋。 “光希!你干什么?”靜音連忙察看我的手背。 “我沒事,只是這墻壁……” 湊近觀察裂紋,這些制作墻壁的金屬韌性和延展性極佳,一拳怪力下去,它們只是變形,并沒有出現普通墻壁那種承受不住沖擊力而破碎的情況。整個試驗所猶如鐵骨鋼筋的迷宮,盡管刻意記憶著跑進來的路線,一會兒撤離的時候不一定能完全記住,這種情形下,記錯路就相當于走入絕路。 一定還有辦法的,如果說金屬墻壁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音忍村不過是一個小村,大蛇丸還要進行各種人體實驗,哪來這么多經費來武裝試驗所?我抬起頭,頭頂的天花板也是一樣的金屬顏色。 ——一般人總不會鑿穿天花板出去吧? 這般想著,我雙腿蓄力,從地上蹦起來,一拳擊向天花板,瞬時間天花板破了個大窟窿。 我抖抖身上散落的灰塵?!氨M管外表沒什么不同,但材質的確是不一樣的?!?/br> “嗯,一會兒我們就知道怎么撤退了?!?/br> “當務之急是找到白鴿?!?/br> 解決了幾個小嘍啰,試驗所的轉角,佇立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混蛋,跟我走!” 槙人轉過身,表情詫異,臉上有著轉瞬即逝的驚喜?!澳阍趺磿谶@里?” “來救你啊,你早就暴露了知不知道?!” 我牽著他的手,他卻站在原地不動。 “光希,一定覺得我很沒用吧?”他低著頭,平視著我,“不知道怎么取悅女朋友,也不懂得該如何追逐上他人的腳步,甚至連當臥底這件事也被我搞得一團糟?!?/br>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先逃出去再追究責任不行嗎?” “也對,要是這樣差勁的我還不識時務,簡直就完全沒有優點了?!?/br> ***** “足智多謀的木葉忍者,別跑了,”大蛇丸在路的盡頭陰沉沉地笑著,“都是綱手的弟子,她還真是放心我?!?/br> “不好意思了大蛇丸大人,晚輩沒有打敗您的勝算,但從這里逃出去,還是難不倒晚輩的?!?/br> 兜笑了?!拔覀兝Р蛔∧?,但你身邊那位可靠的朋友,不知道夠不夠格讓你留下來?” 什么意思?我盯著槙人,除了面色格外蒼白以外看不出什么蹊蹺。 “他被注射了人體改造的試劑,試驗才進行到一半,如果半途而廢的話,多半是活不下來了?!?/br> “五十嵐槙人?你在做什么?” “抱歉,光希,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用來防御敵人的匕首此刻被槙人抵在自己的脖頸間,“但你現在如果不走的話,我會立即死在你面前?!?/br> “混蛋!” 我憤怒得想要沖上去把五十嵐槙人打倒,但他那認真的表情向我表明他絕對不會妥協,而且周圍包圍的敵人漸漸多起來了。我只得將滿腔怒火凝聚在右拳上,蹲下蓄力,按照之前發現的天花板的弱點一拳打出個大窟窿。 “跟上!” 我們逃到二樓,槙人在前邊帶路,跑過好幾個分叉口,看見了與外界相連的窗戶。 “靜音,我們兵分兩路,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br> “光希!” “請相信我的能力?!?/br> 伴隨著刺耳的玻璃破碎聲,我們狼狽地逃出那封閉的試驗所。 一路殺出重圍,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傳來火辣辣的刺痛,直到眼前再也看不見別的人影,我和槙人才停下。槙人的臉色發青,也許是運動的慣性被打斷,他突然倒在我面前。我連忙扶住他,才發現他的體重輕得很可怕。 “到底怎么回事,他們說的人體實驗?你要撐住啊,等回到木葉,老師一定有辦法……” 他的嘴里喘著很粗很粗的氣,眼珠外翻,看上去猶如瀕死的魚,盡管被我攙扶著,槙人的身體還是一直往地上倒。我沒轍,將他扶到一旁的樹下休息,他的嘴里吐出很多清水一般的無色液體,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口水什么的,后來發現他手臂上的傷口滲出的液體是無色的,頓時慌了神。 “這是,你的血嗎?” “我已經不是人了,光希?!?/br> “你在胡說些什么?” “其實幾天之前,我就失去了正常人的視覺,你們在我眼中都是不同的熱量組成的輪廓?!?/br> “那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你的聲音,你的氣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第一次看見你,就讓人覺得溫暖而寂寞。明月尚有繁星為伴,驕陽似火,身畔卻是抓不住的流云?!?/br> 他的身上長出了植物的莖葉,聲帶似乎出了什么故障,像摩擦的齒輪那樣發出刺耳的聲音:“你說,我的名字可以出現在英靈碑上嗎?” “五十嵐槙人,你如果在這里倒下,就是懦夫!” “但我……真的追不動了,”他的眼角落下晶瑩的淚,“太陽,太遠了?!?/br> 這時候天上下起雨,他整個人,就在雨中化為一棵樹。這棵樹和樹林里其他的樹一樣,漂亮而冷漠地站立在這兒,要說真有什么不一樣,大抵這是一棵特別清秀的樹。即便如此,我也無法確保,下次來的時候,我就能準確無誤地辨認出這棵他用身體幻化而成的樹。 他不了解我的心意嗎? 不,他從小就看穿了我對鼬的心思。 他知道我不是真心愛他的嗎? 他一定是知道的。 傲慢無知的人是我,隨意踐踏他人真心的人是我,所以受罰的人,也該是我。 既然如此,為什么活下來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