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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鄭總,林斐從沒見一個人那么瘋瘋癲癲,看見自己就像見了鬼一樣。 霍老師的欲言又止。 那些時不時令他不適的相處細節。 一件事,一件事的壘起來,就像一面是密不透風的面具,他觸碰到了面具,卻不知道面具后是一個多么可怕的臉。 林斐握著手機,棱角咯的手心發疼,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內心里,有一道聲音冷冷的質問,你真的覺得沒任何問題嗎? 溫柔得體有修養,耐心紳士風度翩翩,就像是上帝之手賦予他所有人類美好品德,這樣的人真實存在嗎? 前幾天睡在枕邊,優雅閑適地念著王爾德的男人,揣測這樣一個人確實不光彩,可林斐忍不住,這種想法像一顆種子,一旦發了芽,就止不住的野蠻生長。 林斐壞的坦坦蕩蕩,惡的堂而皇之,做的一切可以明擺在面上一樣一樣來理論,盡管道德敗壞,他問心無愧,又不傷天害理,誰管的著他? 可他也怕,就像是家里可能進了一條致命毒蛇,與他朝夕相處,夜里誰能睡得著? 林斐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既然不確定有沒有蛇,那就要主動出擊,試試把這條蛇找出來。 隔天學校鬧的沸沸揚揚,體育老師的老婆來學校和錢校長談后續事宜,事情難看到這一步,還能不離婚,腆著臉問學校要賠償,全校師生恨不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林斐可能是唯一一個不唾棄她的人,抱著手臂靠在辦公室門口,里面又哭又吵,學校警衛室的保安來了幾次。 女人出來時,兩個眼睛腫的像被人打了,嘴里罵罵咧,“我男人現在成植物人,躺在ICU一天一萬,這錢你們學校不出!你們有沒有人性!” 林斐靜靜看著她,單刀直入,“阿姨,你再罵也沒用,你丈夫給附中名譽造成惡劣影響,附中不讓你們賠錢已經很好了?!?/br> “你什么意思?”女人立刻擺開架勢,要和他理論。 林斐無辜地笑了下,“我知道你很恨他,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恨他,你巴不得他跳樓立刻死了,這樣你和你的孩子清靜了,不會再被媒體sao擾,可惜他沒死,你也沒有辦法?!?/br> 女人表情一僵,那股故作兇悍的模樣收斂,“你想說什么?” “據說你丈夫跳樓前,一直在撥電話,是撥給你嗎?”林斐按捺住好奇心,淡定地問。 女人沉默幾秒,“不是,我們已經分居兩年了,他的事情我不清楚?!?/br> 林斐仍舊抱著手臂,姿態懶散,貼在胸口的手握緊,克制住緊張心情,“是打給父母嗎?” “不是,他爸媽不知情?!?/br> “朋友?” “不是?!?/br> “那是誰?” 女人察覺到被他審問,皺著眉頭,“這件事情和你有關系嗎?” 林斐對上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對我來說重要,能告訴我電話號碼嗎?” 長得乖在此時很占便宜,女人打量他一遍,掏出手機遞到他面前,“是這個號碼,我存起來,打過去一直關機?!?/br> 林斐屏氣凝神,盯著屏幕,心口一下松懈,不是傅施閱的電話號碼。 他快速地存進手機通訊錄,撥過去,如女人所說一般關機,緊繃的肩線放松,“謝謝阿姨?!?/br> 難不成真的是他想多了? 高教授不知忙些什么,答應的采訪一拖再拖,林斐功課忙,沒時間催,周勉跟著陳教授補習完。 收到賀言寧的微信,既然答應人要當導游,就要說到做到。 正好他也想放松放松,不要再想亂七八糟的事,約在錢塘景區,賀言寧穿著件干練軍綠色風衣,帥的閃閃發亮,背后是那輛路虎轎車,笑的陽光明媚。 兩人一路逛,一路聊,作為錢塘本地人,林斐對景區耳熟能詳的景致沒什么感覺,賀言寧可很有興趣。 蘇東坡紀念館門口人聲鼎沸,排隊排的看不到頭,賀言寧側身看門口,“我去買冰淇淋,我們要等很久了?!?/br> 林斐拿手機看眼時間,“不用排隊,你跟我來?!?/br> 賀言寧正奇怪呢,林斐揣上手機大步往前走,他跟上去,售票口的柵欄旁有個小窗口,大媽正在打毛衣,余光瞧見人過來,頭也不抬地說:“軍人,殘障人士免門票,其他人排隊去?!?/br> 林斐手肘架在柜臺沿,下顎抬抬,指著泛黃的標識牌,“背三首蘇東坡的詞免門票,現在還算數嗎?” 大媽抬起頭,詫異地看他,“算數?!?/br> 這可太簡單,林斐終于找回學霸的快樂,這段時間在傅施閱和賀言寧的學神光環下,他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個學霸了,挑了幾首最短記憶最深的,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地背下來。 賀言寧偏著頭,津津有味地聽著他,排隊有人拿出手機沖著這邊拍,能背完三首詩詞的現在確實不多,但也不少,沒什么好驚艷,主要是因為他倆長得好看,一大一小兩帥哥誰不喜歡呢? 大媽扯一張票遞給他,感嘆,“現在像你記憶力這么好的年輕人不多了?!?/br> 林斐隨手將票塞到賀言寧風衣口袋,擰開礦泉水瓶,喝口水,在眾人都以為他要走了的時候,他緩口氣,又開始了,這回背的是《巫山》,蘇東坡最長的一首詩。 爺爺是教書法的,他小時候就在抄這些詩詞了,背起來輕而易舉,得心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