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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安縣主不語,盯著下邊的謝殘玉,好像是要從他面上看出一點心虛撒謊的不妥之處。 奈何看了許久他仍舊是一副坦然模樣,雖滿腹懷疑,但還是略松了口氣。只要這謝檀郎野心莫要太大,任謝充那個老東西再如何作妖,總不會二人沆瀣一氣,來謀奪自己兒子的東西! 東安縣主囂張跋扈了半輩子,認準的夫君是個薄情寡義,心狠手辣之人,在謝充未得勢之前,她尚且能將人制住,畢竟謝充靠著長公主府起勢,他總要忌憚三分。 可沒想到,謝充此人一旦權勢滔天便罔顧其他,身邊鶯鶯燕燕不少,雖顧忌長公主府,未將人納進府,但東安縣主素來被人寵著長大的,哪里能受得了這等委屈,遂二人爭吵一日日多起來,尤其在她毫不容易生下兒子,卻是個癡傻孩子之后,謝充便更加厭惡她。 東安縣主哪里能受得了,幾次跑到長公主府抱怨,一開始她母親還肯敲打敲打謝充,可時日多了,連長公主也勸慰她要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 謝充如今位高權重,在朝中隱隱有掌握一派的趨勢,就連皇帝也要避其鋒芒。 東安縣主想要的不多,她知道待自己死后,兒子癡傻定是要受到薄待的,若是不爭不搶,任由謝充在外生下一堆兒子,那么以后豈有他那個傻兒子的福氣,怕是只能叫人活剝了去。 如今她慶幸的是謝充雖姬妾無數,但加上謝檀郎這個身世腌臜的之外,也只有三個。 東安縣主狠也是真狠,她叫人斷了謝充原配生的那個兒子的腿,又盯住最小的那個,謀算著待她死后,自己的癡傻兒子就由老四看護著。 除了謝檀郎這個變數,其余的盡在掌握。 她看著底下冷漠的謝殘玉,又添了一把柴,“本縣主曾經知道你的存在,坦白說也動過殺意,但是念在你們一家凄慘的份上,便先放你們一馬,豈料謝充那老東西并不想讓你們好過,他嫉妒你爹,遂叫人故意進讒言,說是你娘妄想攀權附勢,是故意勾引……” 謝殘玉斂了眸子,東安縣主看在眼里,繼續真假參半道,“本縣主沒有必要騙你,你也可以自己去查,謝充權勢滔天,他姬妾無數,我若真的個個都容不下,現在太師府也不會還有兩個庶子?!?/br> 她的意思是根本沒將謝殘玉的存在看在眼中,也不怕謝殘玉謀奪什么,但是她前言不搭后語,方才初見時的警惕謝殘玉看在眼中,自然不會對她的話有多少信任。 只是……她口中的這些,謝殘玉也打定主意再查查,當年的事情,應當還是有什么沒有被翻出來的。 他這邊心中想著事,東安縣主還在說,“……謝充那人狠辣至極,當年一開始他是要想殺了你爹,再霸占你娘的……只是不慎被個窮酸秀才撞破,他一怒之下將人殺了,想想……你身后無依無靠,若是被人捏在手中,怕是再無翻身之日!” 謝殘玉聽到這兒一愣,不知為何,腦子忽然掠過什么,一時心口像是被阻塞了什么東西似的。 之前他叫人查過一件事,似乎…… “謝殘玉?”東安縣主自說自話許久,見謝殘玉心思都飛到別處去了,登時不快,“本縣主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謝殘玉神色淡漠地點頭。 他今日純粹是來順勢而為試探東安縣主的態度的,可沒想到還有另一番收獲。 從酒樓出來后,謝殘玉一眼就看到于笙,小東西今日穿了一身玉色長衫,衣擺幾筆寫意的翠竹,襯得那張嫩白的小臉越發清雋。 “公子!”于笙和駱遲二人,手里還拿著一包什么東西。 謝殘玉走過去,自然而然從他手中接過東西,“你怎么知道我來這兒了?” 于笙小聲解釋,“謝沅要我算的賬本都已經算好了,時候還早,駱遲說公子喜歡這附近的一家糕點,我們便過來了……” “嗯?”謝殘玉微微傾身,“難道不是駱遲騙你我被人欺負了,你就跑過來了?”他伸手將于笙額前一點碎發撩開,“瞧瞧,大冷的天兒,跑出一身汗,你以為你家公子看不出嗎?嗯?” 于笙心下大感不妙,那會兒只顧著駱遲說的話,他急匆匆跑來,一路上險些還撞著人,駱遲沒想到他這樣著急,都來不及解釋,跟著也一并出來了,半路才將人攔住。 將人哄信了,駱遲也不免心虛,于笙卻不甚在意,還拉著人繼續往這邊來,與元豐鎮不一樣,在那兒他的公子沒人敢欺負,可是這上京不一樣,隨便扔一塊石頭,都能砸到一個三品官,自家公子有錢又能如何,那些當官的一旦起了惡意,還不是任他們處置…… 于笙的擔憂駱遲看不懂,可謝殘玉卻能明白。 牽住小東西的手,謝殘玉勾唇,“隨便誰都將你騙到,將你不放在身邊哪能放心呢!” “那……公子就將我帶著,去哪兒都帶著,說我是小廝就行的……”于笙聽了謝殘玉的打趣不多想,反而順著桿子往上爬,在他看來,自家公子是哪哪都好的,恨不得日日都與他待在一塊兒。 “不怕我將你看得太緊么?”謝殘玉緊了緊手下力道,“之前便給你說過,我并不是好人,甚至自私得很,你若想跟著我,我是不想讓你離開一步的,別人要與你親近,我也是不快的……說不準,你連和別人說話的機會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