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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翥!——” 他突兀地喊了一聲,像是被雕塑魘住了的男人猛地一驚,轉頭向他這邊看過來。原本捧著雕塑的手下意識地一縮,立刻被絲網上的鋼筋掛開一道口子。 雖然指頭上立刻涌出一串血珠,甚至滴到泥塑的眼窩和嘴角,又被漸漸干燥的泥坯悄然吞吃進去;但程翥卻像完全沒覺得疼似的,臉上倏然揚起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好像所有祈愿的奇跡都實現了的笑容:還有什么,能比你愛的模樣下一刻就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來得快樂嗎?皮格馬利翁也沒有這種待遇吧! 你看,他修長的身影就站在門口,被外面反照的天光勾勒出一個毛茸茸的金邊。在這個角度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那年輕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嘴里也吐出熱騰騰的白氣……接著那白氣便渡過來,噴在彼此鼻腔里,渡進另一張同樣guntang的嘴里。只要張開雙眼,眼睛便滿了;只要伸開雙手,懷中便滿了,那暖呼呼的體溫,熱騰騰的氣息,都證明他是活著的,guntang的,散發著誘人的青春氣息。 他們約好了期待著卻到底錯過的那場《皮格馬利翁》的約會,好像正換在此刻重新上演。 第57章 死線 唇舌一沾上就分不開,越吻越深,像是兩個渴了好幾天的人,在互相攫取爭奪著性命攸關的唯一一滴水,又像是天干物燥的柴草上掉下的一個火星子,頓時就漫山遍野不可收拾。 就這么綿綿咂咂、黏黏膩膩地親了好一會兒,倒是程翥先招架不住了。眼前的人閉著雙眼,睫毛顫動,卻像捕到了獵物的野獸,之前餓得狠了,這會兒一下子兇猛起來,咬住了就不愿意松口。 程翥拘不住他,被推得撞在身后的臺面上,單手向后一撐,差點把臺子撐歪了,上面一堆瓶瓶罐罐背重心不穩被帶倒一片,噼里啪啦地沿著斜面往下滾。 程翥擔心地急忙松了勁,一只手扶著小徐的腰,轉臉分了另一只手立刻分去扶雕像,卻被小心眼地捧住臉頰把他視線扭回來:“不許看它,只準看我?!?/br> 程翥失笑:“你較什么勁呢?” 但他這時候才看清眼前這小子的情態,突然覺得詩中“小兒女態”這個詞太精妙了……呼吸急促,臉上泛著一層汗津津的薄紅,而睫毛被淚水和汗液黏潤,變得一綹一綹。 我年輕時也有過這樣嗎?會為了愛誰把自己逼迫到這樣的地步?似乎印象里是沒有的。他的確愛過妻子,但卻不是這種鮮妍濃烈的,反倒更像是那個時候最為順理成章天經地義的選擇,因此又被歲月生活沖刷得斑斑駁駁,如今再發掘出來,更多的卻是遺憾了。 但這個熱切的小家伙此刻的眼中,是絕對沒有“遺憾”的。他跑了,后悔了,想明白了,就立刻回來了。在別人看來可能沖動又可笑,甚至沒有什么姿態,可是愛上了誰以后,那些姿態又做給誰看呢? 他全身的重量都往程翥身上壓,程翥嘶了一聲,手上勁道撐不住他,給他推按著坐到椅子上,沿著脖頸不得章法地亂啃,又麻麻癢癢地覺得好笑。 但還沒笑到半路就猛地一抽,疼得齜牙咧嘴:原來徐步迭把他跟個鴨脖似的亂啃,一下子啃在肩頭,就是之前被這貨踹了一腳的地方,之所以手上用不上力摁不住他也是因為這個……疼得程翥臉色一白,原本還干柴烈火的混混沌沌由著他燒,這下一下子疼清醒了。 小家伙也察覺到不對了,趕緊把他上衣領子一扯——這個動作行云流水霸氣側漏,十分霸道總裁強搶良家婦女,可扯開了一看那里烏青抹紫地腫起來一大塊,整個人都頹下去了,張牙舞爪的老虎一下子縮成了小貓咪。 “……這、這么嚴重的啊……”徐步迭顯然受到了良心上的譴責,又有點被嚇到了,這么嚴重不會是骨折了骨裂了吧?是不是得去個醫院拍個片……按道理可得關心一下慰問一下抓緊表現一下,正好是個拉好感度的大好時機,可這會兒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實在是快沒有理智了。 “沒事,就給你踹腫了?!背挑闱浦嫉没际У臉幼雍眯?,“怎么,你這會兒想起來心疼了?” “真沒事???”小徐似乎是天人交戰了一下,試探著問,“那要不,我給你……先上點藥?”他忍得辛苦,就說這幾句話,氣息都喘不勻了。 “哪那么嬌氣啊,”程翥逗他覺得好玩,只是故意垂著手,“你要心疼我,就別讓我用勁,抱不動你了……來,”他拍了拍大腿,挑起嘴角,順勢往眼前腰上掐了一把,“過來,” ……(有刪節) 老程心里卻一下子軟得厲害,忍不住隨著那生澀拙劣的動作去吻他汗濕的發根,然后抬起頭仔細盯著他的表情,嘆了口氣:“這下終于不怕我了?”再撩開他額頭上濕淋淋搭落下來的頭發,吻在他眉心,這是一個珍而重之的吻?!斑@就對了,別怕?!彼偷偷卣f。 …… …… …… 兩人都去洗把臉冷靜了一下,過了會兒,就在剛才擦槍走火的地方,小徐抱著自個雕像的腦袋腔子,按照程翥指示在那兒生無可戀地涂刷蠟液。 事情到底是怎么發展到這一步的…… ……但程翥一臉嚴肅……現在也在那用石膏漿料敷抹內壁砂芯,簡直是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要問原因,無他,唯死線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