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白珍珍?”容嬙回憶起來,“說自己與齊將軍有娃娃親卻又拿不出證據的那個?” “嬙兒,你記性可真好?!?/br> “怎么,她還纏著齊將軍?”容嬙皺眉。 “那倒不是,被我罵哭后,見了我就繞道走了?!比輯蓩杀葎澲?,小心翼翼道,“那你知不知道,陛下要辦一場冬宴呀?” 容嬙怎么不知道,那可是小皇帝為了給秦宓選王妃特地籌辦的。 近幾日院里下人時不時就議論兩句,分明津津樂道,可當著她的面又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嗯,與這有關?” 容嬌嬌瞧著她面無表情的樣子,暗惱自己這個破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珍珍她娘倒是心比天高,眼見著齊盛這里行不通了。就……就非要齊盛帶白珍珍去冬宴……” 她趕緊道:“不是我說!白珍珍還沒我好看,更沒有你好看,也不及你溫柔體貼!王爺一準看不上的?!?/br> 容嬙點頭:“白珍珍他自然看不上,不知最后花落誰家。相府嫡女趙瑾?遠望侯meimei封雅丹?又或是思安公的孫女程書琴?” “論家世,倒個個都是門當戶對。不若我們來下個賭注……” “嬙兒!”容嬌嬌搖了搖她的肩膀,“你這是做什么,豈可不戰而??!” “趙瑾是個沒腦子的作精,封雅丹還沒你個指頭好看,程書琴呆頭呆腦,說話都沒聲兒!論身份,你還是云朝郡主呢!不比任何人差的?!?/br> 容嬙無奈道:“坊間傳聞,你怎么信了。崇親王若有女兒,今年該十九了,我的年紀你難道不清楚?” 她這身份,坐上攝政王妃的位置本就不易,更遑論還有流水般的側妃侍妾,只能壓上一生去賭秦宓的真心。這種買賣,她是不做的。 倒不如撈了好處就走,成全彼此,落個體面,面上也好看。 她又這么對自己說了一遍,漸漸冷靜。 第六十章 探路 容嬌嬌反復安慰了半個時辰, 眼見天色黑了,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仍是憂心忡忡。 千醉氣呼呼道:“小姐, 那個勞什子冬宴,王爺不會真去吧?!” “這我怎么知曉?!比輯云鹕韯恿藙幼糜行┙┯驳碾p腿。 “奴婢希望王爺不要去?!鼻ё磴皭澋? “要不小姐同王爺說說,他肯定不舍得您受委屈?!?/br> 容嬙淡淡道:“我何德何能, 使喚得動堂堂攝政王?!?/br> “莫要再提了, 與我何干?!彼⒅ё? 眼神有些許嚴厲。 千醉忙道:“好吧好吧,奴婢不說了,不說了?!?/br> “姑娘, 王爺來了?!遍T外丫鬟提醒道。 容嬙抬眼一瞧外頭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若只是用飯,不會這個點才過來。這會兒過來,怕是要留宿。 她皺了皺眉,對著鏡子將珠釵耳飾都摘了, 又揉了揉眼, 揉出點紅,瞧起來便不怎么精神。 秦宓推門進來, 她福了福身:“王爺怎么來了?!?/br> “晚些到了臘月, 朝中更加事務繁多, 想著這幾日都沒來看你?!彼麙吡艘谎?,見她神情懨懨, 問道,“怎么了?” 容嬙適時打了個哈欠,頓時淚眼朦朧:“白日里看多了書, 眼睛乏了,正準備去睡?!?/br> “王爺可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秦宓想了兩日,心里才有些定數,正是有話要說的,可一見她疲倦至極的模樣,便心生不忍。 頓了頓,無奈道:“困了便去歇息,不必起來迎我?!?/br> “多謝王爺體諒?!比輯源蛑啡ハ词?。 千醉小聲道:“小姐小姐,明兒就是冬宴,王爺今夜還特地過來看您,想來是不會去了!” 容嬙閉著眼往臉上涂霜,只當作沒聽見。好在千醉見她連這也不感興趣,便閉嘴不說了。 隔著門簾望了一眼,秦宓正在桌前處理公務。 容嬙知道他一向忙碌,便是留宿別院,也會帶著公務過來?,F下剛過酉時,他定不會這樣早便上床歇息。 她慢慢走到床邊,褪了外衣。果然,秦宓只是瞥了一眼,仍低頭看手里的文書,叮囑道:“你先睡吧,這事兒急了些,我看完了再睡?!?/br> “王爺為國殫精竭慮,也要注意身子,早些休息?!比輯宰龀鰷販厝崛岬臉幼?,說罷又打了個哈欠,含糊道,“我先睡了?!?/br> 丫鬟放下床幔,卻仍遮不住屋里亮堂的燭光,半晌沒有睡意,忍不住翻了幾個身。 大約過了半刻鐘,屋里傳出些動靜,接著是門響的聲音,有人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丫鬟輕手輕腳進來,吹滅了所有蠟燭。屋內陷入長久的寂靜。 容嬙愣愣睜開眼,撩起床幔一瞥,借著淡薄月光,只見男人原先坐著的地方已經空了,連那堆文書一起被抱了出去。 * 冬宴定在十一月二十一,天是極好的天,起來便見日頭已經從東方升起,照得整個人間暖融融。 容嬌嬌想必是怕她胡思亂想,前一天便送來一堆新話本,又邀她去聽戲。 容嬙看著整潔的屋子,覺得熟悉又陌生。自己住了幾個月的地方,卻又不能算作家,真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小姐?!鼻ё硐騺聿夭蛔⌒乃?,這會兒眼睛眉毛都向下耷拉著,好不苦惱。 她一早爬起來就注意著動靜,眼睜睜看著王爺一大早離開,險些就跳起來阻攔。 “嬌嬌小姐不是邀您聽戲嗎,咱們走吧?” “我回絕了?!?/br> 千醉啊了一聲:“那那、那昨兒送來的話本,還看嗎,您不是說有幾本很有意思?” 容嬙拍了拍她的頭,笑道:“今日有事,隨我出門?!?/br> “那奴婢去備車!”千醉不敢多問,總之是別去想那勞什子冬宴就好! 十一月底已是很冷的日子,容嬙抱著個湯婆子,叫馬車停在一條極少去的街。 京城也不是每一片都一樣富貴祥和,像這處臨近碼頭,因而整條街都格外繁華喧鬧,也足夠魚龍混雜。 千醉寸步不離守著:“小姐,咱們來這里做什么?” “往江南去,走水路自然最便捷?!碑吘剐谐潭?,又無陸路上的層層關隘。 千醉瞪大了眼:“小姐要去江南?什么時候走?幾時回來?” “問這個做什么,你不跟我去?” “奴婢當然跟著小姐!” 容嬙指了指不遠處一小間鋪子:“那你且去問問,什么時候有船?!?/br> 千醉聽話地去了,那些人見她打扮是富人家丫鬟,也都老老實實說得清楚明白。 “最近只有些往京城運送貢品的官船,今年格外冷,臘月里河面定要結冰,這段時間都不開船?!?/br> “待過完了年,河面解凍,自然日日有船只通行?!?/br> 千醉點點頭,一一記下,道了謝匆匆往外走。 “小姐?小姐?”她到原先的位置看了一圈,也沒見著人。 今日二人特地從后門偷偷出來,也沒驚動別院侍衛,萬一出什么事… 千醉急得團團轉,眼淚都要出來了。 “別喊了,你家小姐在這兒?!?/br> 千醉聽見聲音猛地回頭,瞧見一張笑意盈盈的年輕俊臉:“你!…林神醫???” 發現自家小姐正昏睡在對方懷中,千醉面上急切的神情瞬間轉作愕然,又變作驚慌:“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沒事,只是被人藥暈了?!绷珠L即批評道,“知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竟讓你家小姐一個人站在這兒?!?/br> “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穿著體面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孤零零杵著,豈不等于在對那些賊人招手說快來綁架我?” “幸好今日是我路過,否則你回去如何交代?嗯?” 千醉被他一通說教,臉都羞愧得紅了,吸了吸鼻子道:“林神醫說得對,都怨我沒多長個心眼。小姐若是因此出了事,我定也不活了嗚嗚嗚…” “…”林長即也不好再說下去,“知錯就行,這不是沒出事嗎,別哭了?!?/br> “還有,叫我林小神醫即可?!?/br> 千醉擦了擦眼淚,趕緊扶住容嬙,總不好讓小姐一直靠在男人懷里,讓王爺知道了可怎么好。 “林小神醫,小姐什么時候能醒?” “我給她服了藥,一刻鐘吧。坐馬車來的?把你家小姐扶過去歇歇?!?/br> 千醉連忙點頭:“真是多謝了?!?/br> 林長即擺擺手,見主仆二人上了馬車,才往另一邊的巷子走去。 他揭開蓋在上面的麻袋,露出下面動彈不得的方臉男人。 方臉盯著他,瞪大的眼底流露出幾絲驚恐,卻因被點了xue,既不能動彈,也說不出話。 林長即似笑非笑道:“正值壯年,父母生你兩雙健全手腳,難不成是為了方便你作惡?” “若是這樣,還不若廢了去,省得禍害人間?!?/br> “唔、唔唔!”方臉聽了這話,劇烈掙扎,額上甚至凸起幾根青筋,卻無濟于事。 林長即不知從哪里摸出兩顆藥丸,喃喃道:“倒也不算我作惡,若是落在某人手里,只怕你更慘?!?/br> “來,吃了這兩顆去息丸,保管你后半輩子都只用躺在床上,一生不必勞作,豈不妙哉?” 方臉面如死灰,眼底嚇出幾點淚水。 “本小神醫日行一善,不必謝我?!绷珠L即一伸手喂下藥丸,又解了xue,揚長而去。 千醉在馬車內靜靜等待容嬙蘇醒,小姐醒了才好回去,因而只覺每分每秒都極其難熬。 這時,有人敲了敲馬車,她透過側簾一角,看見是去而復返的林長即,才撩起整個側簾:“是林小神醫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