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方蕖這才無奈道:“只是一方貼身的帕子罷了?!?/br> 她頓了頓:“不是什么值錢物品,只是……只是畢竟是貼身的東西……” 她后面沒說完,方氏同為女子便也懂了,立即道:“雖不貴重,可萬一叫哪個登徒子撿去了如何是好!” “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可別惹些壞東西?!?/br> 方氏立即叫來下人,要發動全府去找,秦宓正在陪容嬙吃飯,聽見這小題大做的要求,臉色有些沉。 容嬙夾了他喜歡的菜,勸撫道:“夫人病著,還是依著她吧?!?/br> 下午,一向清冷森嚴的攝政王府突然熱鬧了起來,有活的沒活的,紛紛走動在府中各處,只為了尋一方小小的絲帕。 這一耽擱,稍后的活便更重了,且是為了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少人心里都有些怨懟。 帕子那么小的東西,風一吹就飛遠了,眾人找了大半個時辰,什么也沒找到。 府里幾乎搜遍了,只剩下誰也不敢進的某處。 秦宓面無表情坐在案前看書,方氏那邊派來領頭的下人便連上去說話都不敢。 但方蕖聽說都搜遍了,只剩下秦宓臥房時,越發篤定帕子就掉在里面。 若是在臥房找到她的貼身帕子,可就不是什么風吹的可以解釋清楚的。 烏泱泱的下人擠在院子里吹冷風,雖是受方氏的命令,可誰也不敢挑戰秦宓的權威。 實在等不下去了,為首的下人才小心翼翼上前:“王爺,夫人命我們替表小姐找帕子,您看……” 秦宓翻過一頁書,淡淡開口:“方蕖不曾來過本王這里,她的帕子怎會在?去別處找?!?/br> 下人也是這么覺得,王爺總不會私藏表小姐的帕子吧?哪里都搜過,搞不好已經讓風吹出府了。 派人去回稟方氏,方蕖自然是旁敲側擊,方氏病中本就不清醒,心里還偏袒方蕖,自然不肯就此作罷。 “沒有就沒有,搜一下怎么了?” 秦宓握著書的手一下子收緊了。 容嬙在一旁看著,也不免心里不舒服。 一邊是自己親兒子,一邊是娘家非嫡親的侄女,方氏竟毫不遮掩地偏心。 她是真沒將秦宓放在心里。 氣氛倏地凝重起來,下人都并攏手腳,不敢說話。 秦宓閉了閉眼,心里空落落的:“搜吧……” “且慢?!比輯院鋈怀雎?,清麗嬌軟的的聲音打破了場面的尷尬。 她不滿道:“雖說這里是王爺的屋子,我不好提什么意見?!?/br> “可里面畢竟也有我的東西,你們這樣闖進去搜,我還要不要面子了?!?/br> 任誰都從她語氣里聽出幾分委屈的意思,下人一陣心虛。 確實啊,下人搜主子的房間,算是什么事兒呢。 為首的是方氏的人,對這個外室自然沒有太多好感,平日里只是井水不犯河水,這會兒卻有些覺得她多事了。 “容姑娘,這是夫人的意思?!?/br> 容嬙語調平穩,從容道:“夫人的意思?你們稱一聲夫人,難道不是因為王爺的身份?” “讓你們調動府里下人,是王爺對母親的敬重,可容我斗膽問一句,夫人又可曾愛護自己的孩子?” 她字字挑開母子間的癥結所在,毫不留情,在場的人都震住了。 誰都看得出,王爺和夫人之間不和諧,可誰也沒有膽子明說。 眾人心驚膽戰,悄悄去看另一邊秦宓的神色。 他的目光專注,盡數落在容嬙身上。 容嬙擺出冷臉,嬌蠻道:“反正你們今日要搜這里,我絕對不同意?!?/br> “便是夫人在這里,我也這樣說?!?/br> 秦宓腦海里盡是她護犢子的模樣。 從坐上這個位置開始,他便一直為他人遮風擋雨。他贍養方氏,教養小皇帝,殫精竭慮,護著大晉江山。 卻不想,會有人這樣強勢又稚氣地攔在他身前,替他申訴委屈。 秦宓垂下眸子,淡淡道:“沒聽清楚嗎,她不愿意?!?/br> 容嬙好似得了撐腰,頓時底氣十足:“其實夫人若是實在想搜,請她自己來就是?!?/br> “另外?!彼掍h一轉,“若說還有哪里不曾搜過……” 她目光掃過院子里擠擠挨挨的下人,無辜道:“身上都搜過么?” “懷中、袖口、足底,可都是藏東西的好地方?!?/br> 第五十二章 反轉 “這……” 下人們面面相覷, 這話的意思,豈不是他們中有人偷了表小姐的帕子? 可帕子又不值幾個錢。 見一時沒有人動,原先一直立在一旁的青伯走上前, 沉聲道:“都站好,我來搜?!?/br> 青伯管理王府多年, 威信尤重,他一開口, 下人便老老實實地排好了, 張開雙手岔開雙腳配合。 院里安靜得只能聽見衣物摩擦的聲音, 還有屋里嗑瓜子兒的脆響。 容嬙撐著臉,好似看一場戲,神色從容。 秦宓起身過去, 將她環住,卻沒有說什么。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青伯只搜了半數,便從一人衣襟中扯出一方淺色絲帕。 那人約摸二十多歲,正是跟著方氏從肅王府過來的下人, 此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腿都在打顫。 青伯將絲帕呈上來,秦宓也不接, 只是淡淡掃了一眼:“請表小姐過來?!?/br> 青伯親自去請, 只說帕子找到了, 請表小姐過來認領。 方蕖便下意識以為是在秦宓房里找到的,倏地站了起來, 還將方氏也哄了去。 一進去便瞧見院里擠滿了下人,地上跪著的那個,好像是肅王府過來的。 方蕖蹙眉, 一時也沒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方氏拖著病體過來,明顯是為了給方蕖撐場子。 秦宓抿著唇角,倒是容嬙先起身行禮,訝異道:“夫人怎么親自來了,太醫可是叮囑要好生休養?!?/br> 方氏冷哼一聲:“我若不來,小蕖萬一被欺負了怎么辦?” 容嬙笑瞇瞇道:“誰敢欺負表小姐,瞧,方才還大張旗鼓找帕子呢?!?/br> 她緩緩掃過在場所有人,笑意不達眼底:“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為府里出了什么大亂子?!?/br> 方氏看著她的臉,奇怪的感覺又浮上心頭,眼底劃過一點恍惚。 容嬙站在秦宓左后側半步的地方,輕輕握住他的手。 侍女呈上帕子:“請表小姐辨認?!?/br> 方蕖捧起來,神色歡喜,明知故問道:“正是,不知是哪里尋到的?” 容嬙半張臉藏在秦宓身后,姿態親昵,只露出似笑非笑的唇角。 青伯面無表情道:“回表小姐,是在那下人身上搜到的?!?/br> 那下人連忙伏身磕頭,形容畏懼。 方蕖臉色一僵,難以置信地看過去:“不可能,我的帕子怎會在他身上?” 容嬙奇怪道:“那不然表小姐以為在哪里?” “自然……”方蕖咬咬唇,委屈不已。 “許是什么時候掉了,被撿去了吧?!比輯陨平馊艘獾?,“我也常丟三落四,若不是王爺替我收著,這會兒該丟光了?!?/br> 秦宓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br> 容嬙眉頭一跳,她就是順口擠兌一下方蕖,沒想到這男人竟好厚的臉皮。 青伯把那下人叫到屋門口跪著,冷聲盤問:“帕子是哪里來的?” 下人悄悄瞥了方蕖一眼,支支吾吾道:“是…是撿來的?!?/br> 容嬙好奇道:“在哪里撿的?方才怎么不拿出來?!?/br> 下人低下頭:“是、是在荷花池那邊?!?/br> 青伯臉色微沉:“今日表小姐除了早上來拜見姑娘,余下時間都陪著夫人,可不曾去過什么荷花池?!?/br> 那人頓時慌亂起來。 容嬙掩唇蹙眉道:“不會是偷來的吧?怎好做出這樣的事?!?/br> “不!我沒偷!”他急忙辯解一句,生怕背上偷主人家財物的鍋,心一橫咬牙道,“是、是表小姐送奴才的!” “胡說!”方蕖尖聲反駁,頓了頓才發覺自己失態,掐了下手掌冷靜道,“我好端端送你絲帕做什么!” 方氏也咂摸出不對的味道,皺眉道:“你這奴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br> “這話若傳出去,表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容嬙也不高興道:“偷了承認就是,只要好好認錯,區區一方帕子,小蕖定也不會繼續追究?!?/br> 那人偏堅持道:“這就是表小姐送我的,我沒有偷東西?!?/br> 容嬙惱道:“我只聽說過送貼身物品給心上人,□□送給下人的。你倒是說說,人家憑什么把貼身的帕子送你?!?/br> 她這話一出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