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他搶在容嬙之前冷聲開口:“不是告誡過方小姐,莫要離王爺太近,免得過了病氣?” 方蕖沒想到他這樣不近人情,何況她現下隔得還不夠遠嗎? 只能硬著頭皮道:“我、我是為了夫人的事……” “沒事的青伯?!比輯孕χ_口,大度道,“夫人的康健最重要,方蕖也是為夫人著想,絕不是故意違背你的話?!?/br> 方蕖聽著她這宛如正妃一般的派頭,暗自咬牙。 容嬙不放在心上,青伯才沒計較,若是方蕖趁姑娘不在,故意挑撥王爺與姑娘的關系,那他是萬萬容不得的。 容嬙知道青伯一向待自己好,心里有把握才敢這么說。 等他把方蕖帶走了,才施施然看向秦宓。 秦宓極其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腕,邊道:“母親醒了,隨我去看看?!?/br> 這么一拉,容嬙便離他極近了,不可避免聞到一絲淡淡的香味。 這脂粉香氣可不是攝政王自己的,倒是與方蕖方才經過身邊時,她聞到的有些相似。 容嬙瞇了瞇眼,二人到了方氏門外,只讓她在外間等著。 她上次與方氏見過面,體驗不是很好,這會兒也沒什么交談的欲望,便聽話地坐在外間。 里面說話的聲音聽不清楚,容嬙端著茶水,腦子里不自覺分析起方才聞到的香味兒。 女子身上帶香不稀罕,可一般沒有挨得很近,是不會沾上的。 如她與秦宓親近,秦宓身上便總會染上她的胭脂香。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秦宓才略帶疲色地走出來。 方氏對一覺醒來就到了攝政王府,顯然不滿意,萬幸沒有吵著鬧著要走。 容嬙知道他這會兒心情不好,自然不會直接上去質問他和方蕖做了什么。 她遞過去一杯晾好的茶,柔聲問:“夫人還好吧?” “嗯?!彼龖?,將茶水一飲而盡,心里頭的煩悶才散去一些。 他抓著容嬙的手,聲音有點悶:“幸而還有你?!?/br> 否則他便真的是孑然一身、獨活于世了。 容嬙到屋里才讓千醉把護膝和香囊拿上來,獻寶似的捧給他看。 秦宓試了試,護膝的尺寸正合適,若不是親眼見她裁剪,難以想象竟事先沒有量過。 護膝上繡著繁復而精致的金色忍冬紋,一瞧便是用了心思的。 再看四只香囊,花紋取的是梅蘭竹菊,各有千秋,配色或穩重大氣,或雅致清新,都是極好看的玩意兒。 容嬙取下舊香囊,親手替他系上新的:“這四只香囊,王爺輪著戴,不夠再同我說?!?/br> 香囊制法不算難,她平日里閑著練手都能做。 秦宓撥弄了一下腰間月白色銀線暗紋的香囊,眉眼間似雪后初霽,不自覺融開溫柔笑意。 他將容嬙抱到腿上,手臂橫在她腰間,輕輕吻著她的發髻,動作小心又虔誠。 容嬙沒骨頭似地倚進他懷中,早習慣了這樣的親密姿勢。 她余光下撇,卻是注意到纏在他腰帶偏后側的一方淺色絲帕。他今日穿著顏色本也淺淡,乍一瞧并不明顯。 容嬙手指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撫了一下絲帕垂下的部分,面上笑盈盈道:“方蕖倒是很關心夫人,我瞧著情真意切的,實在難能可貴?!?/br> “嗯?!彼值紫旅廊藘簣A潤的耳垂,覺得甚是可愛,回答問題有些敷衍。 容嬙耳朵敏感,身子有些發軟,趕緊捂住耳朵,還要堅持問:“今日方蕖找王爺說什么了?” “讓我多去肅王府看望母親?!?/br> 容嬙眼皮一跳,多去肅王府,那方蕖可不是高興死了。 但今日方氏醒來后這態度,估計他是不會去的了,畢竟朝夕相處這么些日子,容嬙自問對秦宓還有幾分了解。 果然,他又說:“我就是去了,她也不會歡迎的?!?/br> 容嬙抓著他袖口玩,寬大的袖口遮擋下,悄悄將那方絲帕抽走了。 她嬌聲嬌氣道:“那王爺多來看看嬙兒呀,我歡迎你?!?/br> 容嬙平日里說話更偏向清麗婉轉,每夜情到濃時,則透著些艷麗奢靡的味道。 這會兒心情放松,語調慵懶,不自覺地撒嬌,尾音軟軟糯糯,便像顆軟綿綿的糕點。 秦宓低低發笑,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本王看你看得還不夠多?” “王爺是看膩了嗎?”她委屈道。 秦宓頂不住她的眼神,配合著哄道:“看不膩?!?/br> 他俯身下去,籠下一片陰影,唇舌糾纏間,聲音低?。骸霸僮屛铱纯辞宄??!?/br> 第五十一章 反擊 容嬙打了個淺淺的哈欠, 穿了衣裳起身,桌上已經備好了熱乎的早膳。 才坐下沒多久,方蕖便來了, 只是不敢貿然進來,叫下人通傳。 這會兒秦宓上朝還沒回來, 整個王府應該都知道,她挑這個時候來, 便有些耐人尋味了。 容嬙坐在外間, 小口小口喝著粥, 喝了半碗,才不疾不徐道:“方小姐不會還在外面吧?” 報信的下人悻悻點頭。 容嬙忙起身,懊惱道:“這粥太好喝, 險些忘了?!?/br> 說罷才讓下人去請進來。 方蕖昨夜就知道容嬙沒回別院,而是堂而皇之地宿在了秦宓的屋子里,這叫她嫉妒不已。 外室這般登堂入室,可見多么耀武揚威,若放任下去, 后果不堪設想。 她沒想到自己回鄉省親一趟, 會突然出現這么個人,否則當初決計不會離開。 在門外站得腿都要麻了, 下人才請她進去。方蕖扯扯唇角, 容嬙越針對她越好, 越顯得小氣善妒,男人最不喜歡這種。 她來時也料到這局面了, 還算鎮定。 她昨日留在秦宓身上的絲帕,上面有自己的標記,容嬙沒道理看不到。 方蕖猜想, 她這會兒要么氣急敗壞,小心眼地針對自己;要么故作大度,以顯示自己的氣量。 然容嬙似乎是才吃完早飯,邊在溫水里凈手,便睜著清澈的眼睛疑惑道:“一早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這會兒辰時都過了,該是何等的懶惰。 容嬙發覺她眼底的情緒,頗不好意思道:“原先我作息也不是這樣,只是王爺……” “哎呀?!彼叩?,“我與你說這個做什么,等你嫁人了就明白了?!?/br> 方蕖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哪里不清楚她話里的意思。 閨房之事,怎么能宣之于口呢。 只是滿屋的王府侍女聽了也沒什么反應,她便也不好就此多說。 方蕖語氣控制不住有些怪異:“雖說王爺縱容,但姑娘人既在王府,下次還是稍稍早一些去拜見夫人吧?!?/br> 容嬙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蠢話,含笑道:“方小姐這是督促我去向夫人請安?” 被她重復一遍,方蕖猛地反應過來。 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憑什么去向方氏請安?她真是昏了頭。 她急忙補救,話語間不免有幾分狼狽:“不過姑母最近身子不好,需要好生調養,姑娘還是不要去打攪了?!?/br> 容嬙但笑不語。 方蕖心里直打鼓,怕她真的跑去見方氏,然后說是方蕖建議的。 萬一給姑母氣出什么毛病,這屋子里多少下人都聽見了,她賴也賴不掉。 方蕖原本是帶著心思來的,想看看昨日的絲帕有沒有起到作用。 對上這么一會兒,什么都沒看出來,反叫自己提心吊膽,落了下風。 她見討不到好,找了個由頭匆匆忙忙離開了。 容嬙說要換衣裳,將下人都斥退,只留了千醉,才翻出昨日收起的絲帕。 這方絲帕質地柔軟,上頭沒什么復雜圖案,因而一角上繡的幾個字便格外醒目。 ——水草高木。 合起來可不就是“方蕖”的“蕖”。 這種藏名字的帕子,她早就使過了,難為方蕖還撞到她手上。 容嬙將帕子交給千醉,耳語幾句,叮囑她不要聲張。 方蕖沒見到帕子,問侍女,也沒人理她,心里自然不甘心。 同樣的借口,她不可能對著秦宓使第二次,她確確實實是趁機掛在他身上了。 出書房后,她一直跟在秦宓后方,那帕子顏色與衣物相近,并未有人發現。 再后來,容嬙便來了,此后二人幾乎一直在一起,她挨近了肯定會看見。 方蕖中午用飯都沒心思,還叫方氏看出來,關心了幾句。 她轉念一想,嘆了口氣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丟了個東西?!?/br> 吃了幾服藥,方氏臉色好看了許多,只是還有些病態。 她一想到這是攝政王府,便渾身不自在:“什么丟了?貴重嗎,這府里下人是不是手腳不干凈?” 方蕖搖搖頭:“不是什么貴重物品?!彼銖娦α诵?,替方氏吹涼熱湯。 方氏卻皺起眉,不依不饒:“有什么事不能同姑母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