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我皇叔都閑下來了,王爺能有什么事?!壁w清雁想到這里,語氣越發憐憫。 崇親王皺了皺眉:“清雁,不要對他人的事多加置喙?!?/br> 趙清雁不滿道:“皇叔,你不許把我的花燈給其他人?!?/br> 崇親王一時有些尷尬,到底心里還是向著自己親侄女的,只能無奈道:“好,不是要放孔明燈嗎?!?/br> 趙清雁轉身去取下人手里的孔明燈,還特地對著容嬙巧笑嫣然:“容嬙,一起啊,你一個人怪可憐的?!?/br> 崇親王品出幾分不對味,蹙眉低聲道:“你做什么老是擠兌人家?!?/br> “我哪有?!壁w清雁心里一虛,低頭擺弄起孔明燈。 容嬙遠遠望著,神色晦暗不明。 難怪趙清雁是這般張揚性子,有個這樣的叔叔寵著,誰不是個小公主。 只是趙清雁的孔明燈還沒來得及飛起來,忽有人大喊一聲:“快看!” 人群紛紛駐足,仰頭望著夜空。 夜幕中,一盞盞孔明燈緩緩自河畔升起,散發著溫和的明黃色火光,搖搖晃晃散入星空。 好似一片萬家燈火點燃在夜色湖面之上,天上人間,一時竟難以分辨。 第三十二章 故人 無數只孔明燈升入夜空, 溫柔燭火搖曳在行人臉頰,映入容嬙眸底,似聚成一片璀璨星河。 千醉看呆了:“小姐, 好多燈,好漂亮??!” 容嬙伸手, 瞧著從指縫間透出的光亮,不自覺彎了唇。 人總是偏愛美好事物, 她亦然。 “喜歡?” 身后傳來男人低低的嗓音, 秦宓不知何時到來, 垂眸瞥見她眼角眉梢的溫柔笑意,心弦好似被輕輕撩動一下。 容嬙一愣:“王爺?” 云岑在不遠處守望,手里還提著幾只沒來得及放出去的孔明燈。 她緩緩明白過來, 抬眼正撞進男人深邃如夜的眸底。 “孔明燈……是王爺……?” 孔明燈越飛越高,一片亮光逐漸遠去。行人沸騰聲亦逐漸平息,贊嘆著交錯離去。 長街上人群流動,有舉著兔兒燈的孩童笑鬧跑動。 秦宓牽住她的手,往身邊帶了帶, 半圈在懷里, 隔開來去的行人。 他的聲音在一片熱鬧中不甚明晰:“本王聽你說過,想看花燈?!?/br> 原是那個時候, 他竟聽到了。 容嬙低頭, 看著二人牽在一處的手, 心里泛開半甜半酸的味道。 她想看花燈想了這么多年,轉頭來, 是秦宓給了她一片燈海。 容嬙承認自己一瞬有些許心動,只好別過眼去,小聲道:“但那不是花燈呀……” 秦宓一頓:“不一樣?” “不一樣?!?/br> 秦宓皺眉瞥了眼不遠處的云岑。 云岑委屈。 王爺只說容姑娘要看燈, 也沒說是什么燈啊。 “所以王爺?!比輯詼惤?,踮起腳尖,一口親在他嘴角,笑彎了眼,“再幫我買一只花燈好不好?” 長街上人來人往,間或有人往這邊看上幾眼。 秦宓素來不喜這樣拋頭露面、摩肩接踵的喧鬧場合,更遑論當眾被親。 云岑心里惶惶,怕主子不高興。 但他沒有,且唇角確實上揚了一下,似乎極為受用。 云岑揉了揉眼,再看時,便又是那張冷峻疏離的臉了。 唯有看向容姑娘時,眼神才有些許變化。 其實云岑也不明白,為何偏容姑娘這樣特殊,雖說是極美,但王爺一向不貪戀美色,這些他們做下屬的最清楚不過。 容嬙被他牽著往賣花燈的地方去,還不忘轉頭眨了眨眼,對一旁臭著臉的趙清雁無辜道:“清雁公主,你的花燈滅了,可要我送你一個?” “誰稀罕!” 趙清雁看看花燈,又看看秦宓一點不給自己目光的冷淡模樣,委屈得把還沒點著的孔明燈往地上一扔:“不放了!” 人家才得了一片燈海,她這幾個燈還有什么好放的! 崇親王好脾氣地撿起來,拂了拂灰塵:“小孩子脾氣?!?/br> 他上前去同秦宓打招呼,余光望見垂首認真挑選花燈樣式的容嬙,不由又出了會兒神。 “親王也要買花燈?”秦宓出聲。 崇親王笑了笑:“不,只是想起些舊事?!?/br> 花燈自是有各式各樣的,兔兒燈可愛,蓮花燈漂亮,還有孩童喜歡的大公雞。 容嬙卻挑了只圓潤簡單的球形花燈。 崇親王笑容變得微妙,半晌道:“怎么選這個?” 容嬙提著花燈走了幾步,心情不免有些愉快,笑道:“隨眼緣挑選的?!?/br> 她頓了頓,忽然脫口而出:“兔兒是兔兒,公雞是公雞,可是這個花燈,說它是滿月也好,說是珍珠好似也可以?!?/br> “豈不是很有意思?!?/br> 說罷,只望向秦宓。 一旁的崇親王已是笑不出來,記憶中,也有人這樣說過。 “你……”他張了張嘴,又不知從何說起。 秦宓眸光閃爍,目光在二人臉上劃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容嬙發覺崇親王神色有異,一時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謹慎道:“親王……” “皇叔!”趙清雁不甘心地擠上前來,站在崇親王身邊,理了理耳邊的頭發,“原來王爺也過七夕嗎?” 在攝政王心中,七夕是女子的乞巧節,他自然不過。 秦宓睨了她一眼,淡淡挪開目光。 趙清雁還不知自己問了個蠢問題,看向容嬙手里臃腫圓潤的花燈:“容姑娘,王爺待你真好?!?/br> 容嬙笑了笑:“對呀,王爺不對我好對誰好?!?/br> 誰讓她長得漂亮,討攝政王喜歡。 趙清雁看懂她眼里的挑釁,不想一個外室竟這樣囂張,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卻還親切道:“我今日原想去拜訪你,卻沒得見?!?/br> “不若改日一聚?” 她以為在秦宓眼皮子底下,這人好歹會低眉順眼一些。 “這……”容嬙果然遲疑了,偷偷望了身邊不知在思索什么的男人一眼。 秦宓側了下頭:“你想聚嗎?” “我不想?!?/br> 秦宓便看向趙清雁,淡淡回絕:“不必了,公主若是覺得無趣,可去公主府拜訪正怡?!?/br> “她近日清閑,早想見見你?!?/br> 趙清雁啞然,只得不情不愿道:“……正怡公主那里,我自然會去?!?/br> “本王……”崇親王忽然開口,對容嬙道,“本王若是前去拜訪,也不見嗎?” 容嬙早覺得,他好像有話要對自己說,才遲疑了一下,秦宓已經截住話頭:“親王若有事,來攝政王府就是,晉朝上下,本王都做得了主?!?/br> 崇親王忙道:“非國事,只是自己一點私事,想請教容姑娘……” 他語氣極為誠懇,想是什么重要之事。 秦宓道:“她的事也找我?!?/br> 容嬙難得見他在自己面前態度如此強硬,不需斟酌便乖順道:“王爺說得對?!?/br> 二人一唱一和,崇親王只得苦笑一聲:“好,改日登門拜訪?!?/br> 眼見秦宓就要和容嬙走遠,趙清雁下意識跟上,被崇親王扯?。骸澳阕鍪裁??!?/br> 趙清雁素來最敬崇自己這位小叔,也知他只立業不成家,自小把自己當女兒疼,便無所顧忌道:“皇叔,我喜歡秦宓?!?/br> 哪知崇親王皺了皺眉,不贊同道:“秦宓自是人中龍鳳,但他身邊已有容嬙?!?/br> “你是公主,哪里找不到一心一意的男子?!?/br> 趙清雁不予理會,只哼了聲:“容嬙只是個外室,王爺若是心里真有她,早便八抬大轎娶回去了?!?/br> “何況就是入了門,她那身份,難不成還能做正妃?” 她早想好了,唯她這身份,才當得起攝政王妃的名頭。 趙清雁細細分析:“皇叔你看,云、晉兩國既要交好,和親本就是個好法子?!?/br> “難道皇叔覺得我配不上秦宓?”她嬌蠻道。 崇親王還想著舊事,無奈應付:“配得上,只是這事也不由我做主?!?/br> 趙清雁等的便是這句話:“不若你幫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