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從官船的追趕中逃脫，飛來的投石砸得他們頭破血流，連桅桿都斷了。

    頭領看著受傷的手下們，鼻涕和眼淚齊下，哭喊著發誓再也不做海盜了。

    然而就在上岸時，他們在水邊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羅德。

    頭領當即就認出，那是奧古斯都后人的親衛，曾經幫他劫持一艘裝滿絲綢的商船……

    羅德頭靠著窗框，一邊往窗外望著紙片般的海鷗，一邊啃著一顆歪歪扭扭的蘋果。他一身劣質的粗布衣服，長發用帶子束起，下頜骨隨著啃咬的動作一動一動。

    遮門的草簾掀起，陽光象金黃的霧氣一樣灑進來。羅德的眼睫漸漸下斜，看向門口說：“船靠岸時要輕點，韋爾巴。不要碰碎了箱子里的陶瓷?！?/br>
    韋爾巴搓著凍得通紅的雙手，縮了縮脖子說：“還是這里暖和。我把最好的艙室騰出來給你，我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大善人?！?/br>
    羅德咬一口蘋果，“我幫你修好桅桿，還幫你簽合同。你一點不虧?！?/br>
    “不虧，當然不虧……”韋爾巴諂笑著，湊上前去，“從那么高的山頂跳下來，雖然沒死，你也傷得不輕，骨頭斷了好幾根，更別提數不清的淤青和擦傷。行醫的老頭說，你還得在溫暖的被窩里躺半個月?！?/br>
    羅德不屑一顧，兩只還綁著繃帶的腿隨意一疊，“但凡缺錢的醫生都喜歡說重病情，來增加收入。我受過比這更重的傷，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br>
    韋爾巴給他掖嚴實被子，笑容憨厚，“好好養傷。畢竟……你可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能讀懂合同的人了。我不想再過靠劫持為生、朝不保夕的海盜生活?！?/br>
    他用冰冷的雙手抱住羅德腳邊的暖爐，“話說回來，你泡在水里穿的那身絲綢真值錢，居然能換一根材質上乘的桅桿?！?/br>
    羅德無聲地瞥他一眼。

    韋爾巴用下巴指了指窗外的貨箱，目光炯炯有神，“這批叫什么次的貨，會和絲綢一樣值錢嗎？”

    “是來自東方的陶瓷?！绷_德靠著床頭，慢悠悠地啃著蘋果，“它有多值錢我不清楚。但我在皇宮里見過用玻璃罩起來的瓷器，聽說是相當珍貴的收藏品?！?/br>
    韋爾巴聽到“皇宮”，瞇縫眼鼓囊起來，壞笑著望向羅德：“皇宮？想你的主人了？不知道他變成什么樣了。上次在船上看見他時，還是個會咬人的小綿羊……”

    羅德將蘋果rou咬光，眼睛直直看向前方，沒理會他。

    “真不明白，你為什么寧愿住在海上，給一個海盜出身的船商出謀劃策，也不愿意回皇宮享福?！表f爾巴撓頭，“劇院里邊，整天都在上演你和他的愛恨情仇……”

    羅德從唇邊移開蘋果核，岔開話鋒說：“一會記得向碼頭工人租個起重器，用來卸貨?！?/br>
    韋爾巴一拍腦袋，靈光乍現似的，“噢……差點忘了，我正是為這個過來的?！?/br>
    他又粘乎乎地湊上去，收斂嬉笑的表情，“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你到底為什么不回去？皇帝平反了你的失職罪，這一個多月來找你找得快瘋了。我敢打賭，整個羅馬，就差下水道和糞池沒掀開搜了！”

    羅德表現得平靜，眼睛輕輕半闔，黑密的睫毛相觸。他這副視覺驚人的黑發紅唇，配合過于簡陋的、根本配不上他的衣服，此刻有委曲求全的意思。

    “又死了一次?！彼Z氣平淡地說，“這次我累了?！?/br>
    不明所以的韋爾巴惡狠狠地說：“說得你好象死過似的！”

    他蹲下來，瞄著羅德的臉，甕聲說道：“不過……雖然我不喜歡男人，但不得不承認，你長得很好看，不愧是歌謠里復仇女妖的原型，就連我船上的弟兄也會唱……”

    羅德一扔蘋果核，準確砸中他的臉。

    韋爾巴象躍起的魚一樣彈跳起身，手背擦掉臉上的果屑，笑道：“再過幾天，新皇帝會乘坐馬車繞城一圈，走遍每一條街道。你去不去給你的前主人捧場？”

    “不去?！绷_德一絲不茍地說。

    韋爾巴堅持不懈地壞笑著：“真的不去？據說馬車的路線靠近這片海?！?/br>
    羅德面朝小窗，光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