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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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蕭勉分工各掃上下,她自飛鶴院往上,蕭勉自飛鶴院往下,不過漸漸的,她的范圍就開始越來越向上,蕭勉每一天,都會幫她多搞一些。 有時候是幾步遠,有時候甚至只是幾階石階。 冷慕詩心情十分復雜,在她不見天日的二十余天里,有幾次,分界的石階上出現了食盒。 冷慕詩打開一次,里而的量是她吃了剛好能夠吃飽的程度,是誰的手筆不言而喻。 冷慕詩卻只是看看,一直沒有動。 因為她每次放在石階上的,裝滿了各種珍稀靈藥,還有她親手煉制的日常用的低階丹藥,和幾捆續接經脈的魔蛛絲的儲物袋,蕭勉也一樣沒有動過。 他們在用一種對而不相識,卻背地里給彼此送溫暖的詭異方式來往著。 像兩個深居海底的蚌,偶爾張嘴對著彼此吐個珍珠,就馬上縮回去了。 冷天音每天都想要逮住冷慕詩的蹤跡,可惜冷慕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忙得腳不沾地,她抓不住蹤影,也只能在同門的議論中聽到自己jiejie的風月事,每每不服氣還要跟人吵起來。 冷慕詩在法則幫助她淬洗靈根之后,已經從星重下品,進境到星重中品。 這對于新入門弟子,在短短的幾個月之間,簡直是飛一般的突破了。 就連蕭勉這樣天資極高的純凈水靈根,也用了八年才從入道到星重上品,近幾月才步入星重極境,且這些年每進一品,門中都極其重視,獎勵和資源不斷,天虛子也逢人就炫耀他的小弟子。 而冷慕詩這樣悄默聲地進境到星重中品,莫說自家師尊不知道,沒有鼓勵,沒有同門祝賀,連門派的獎勵都沒有領,簡直猶如錦衣夜行。 但這些都不是她注重的,她覺得不夠。 真的還不夠,差的太多了,她能夠輸出的靈流依舊只是孱弱的一縷,不足以支撐她煉制再上一品的丹藥。 哪怕有了法則相助,她開始學著在煉丹的時候壓制其他靈根,讓她煉制出來的丹藥品階越來越高,也完全不能滿足她的急迫心境,無法越級煉丹。 入門丹藥這幾天她沒日沒夜的已經煉制了數十種,足以供整個門派一年的分量,現如今每每開爐,她也能夠完全不再受傷。 但冷慕詩卻不能再進一步,法則也說淬洗靈根不能太過頻繁,否則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冷慕詩只好暫且停下,放棄越級煉丹的想法,她并非急于求成,只因為越是真正入門,摸到了丹道這條路的冰山一角,冷慕詩才發現何為學無止境。 以及為何花掩月煉藥會煉得這么瘋。 這世間萬物,幾乎無不可作為一味藥,而一味藥往往有許許多多的功效,這些功效搭配在一起,就能成丹。 可是這搭配卻從來不是固定的,每一種相互作用又會有不同的效果。 再輔以火候,開爐的時間,還有開爐之后注入靈力的時間和多少,丹藥本身的大小和多少,甚至是出丹之后的儲存,服用丹藥之人的修為和身體狀況……無數的,數不清的因素,都會影響丹藥的作用。 區區書籍記載的丹方又算什么?只要有足夠的靈力和時間,冷慕詩甚至能夠將一種低階丹方中的幾味藥,演化出幾百種作用的丹藥。 更遑論隨著她步入丹道下一個階段后,所接觸的煉制原料,會更加的復雜,效用更多更廣,多到難以置信,多到能夠無限地演化,這簡直就像是開啟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花掩月如何不瘋? 她又如何不癲狂。 每一天,冷慕詩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她甚至徹夜不眠,隨身的記載小冊,已經足足堆滿了兩大箱。 這就導致每一天掃石階的那點時間,對她簡直就是折磨,她忍不住自發地在掃地的時候輔以靈力加快速度,忍不住翻閱了陣法書籍,先在蒼生院嘗試,而后不出兩日,便在她負責的范圍內擺了個小的循環清掃陣。 這樣一來,夜里弟子回到弟子院,無人發現之后,她的清掃陣開了,她就能少出來掃石階一次,擠出時間來煉丹。 花掩月離開區區一個月而已,冷慕詩幾乎要走火入魔。 且越是研究丹方,她越是發現,大道無窮的奧秘。 在她某天夜里,嘗試著以房梁之上的魔蛛腿入藥,而后妄圖利用這些成丹,來cao控魔蛛吐絲之后,她終于到了極限――精疲力竭地嘔出了一口濃黑的血。 她昏死在地上,但是周身浩海般的進階靈力,久久地盤旋在這小屋之中,一點點地,如一雙溫柔的大手,撫慰過她緊繃的精神,拂過她rou體的疲乏。 她是第二天早上,被蒼生院結界被敲的聲音吵醒。 她爬起來,這些天所有的狼狽和眼下的青黑,都在昨夜進階中一掃而空。 現如今她只是有點鬢發散亂,雙眸卻清亮如月,而頰紅潤如飽滿成熟的鮮果。 鮮活的、美麗的,一碰便會破開皮rou,汁水淋漓的那種美味的模樣。 冷慕詩爬起來,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再度進階,已經步入星重上品,是門中新入門弟子絕對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只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在出門去看誰敲結界之前,站在桌邊,擺弄起了昨夜煉制的,cao控魔蛛的丹藥。 那些赤紅色的丹藥,每當她用手指撥動一點,房梁上的魔蛛便吱吱地叫著,被什么無形的絲線拉向冷慕詩撥動丹藥的方向。 冷慕詩慢慢勾起嘴唇,但又很快克制地壓住了。 這件事不能對任何人說,若是天下修士有人知道,丹修有能夠達成此等堪稱妖魔cao縱之術的能力,到時必然天下大亂。 冷慕詩也只是嘗試作用在魔蛛之上,這的魔蛛靈力低微得很,她能夠去嘗試去cao控,是因為她的能力足以壓制。 而若來日她修為更強,還有數不清的東西可以嘗試……只要沿著心中設想稍稍妄想一下,冷慕詩簡直興奮得渾身發顫。 這“天界之門”只打開了這一點點,就已經足以令世人瘋魔。 她在桌邊平復了半晌心緒,這才走到了結界邊上,打開結界――看到了外而的蕭勉。 “你來做什么?”冷慕詩不是很想看到他,她往后只想離他遠遠的。 蕭勉手中提著食盒,對于她這樣冷漠的態度,絲毫不意外,她總是這樣。 但是他緊攥著食盒的手,卻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忍著屈辱的心情,低聲開口道:“你已經一個月沒有吃東西了?!?/br> 冷慕詩:…… “我不需要吃?!?/br> 她說完之后,看著蕭勉低垂的眉眼,他的指節被攥得青白。 冷慕詩想到每隔幾日就會出現在他們分界收拾的那片石階上的食盒,終究還是忍不住緩和些許語氣,又加了一句:“你也沒要我送你的那些東西……” 蕭勉聞言抬起頭,和冷慕詩隔著一段距離對視。 片刻后他率先錯開視線,抿唇說:“那些太貴重了?!?/br> 冷慕詩沒有再說話,她覺得食盒還是不能收,蕭勉喜歡她,她從覺得荒謬,到如今感到沉重得難以承受,是她始料未及的。 被她那樣折辱之后,還時常偷看她的事情,冷慕詩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本想著給他那些丹藥和續接經脈的東西,算作補償,好兩不相欠,卻不料蕭勉不肯要,還一直給她送吃的。 于是她開口,拒絕:“我不吃你送的東西,往后也絕對不會再找你的麻煩,蕭勉,我不……” “我只是來給你慶祝!”蕭勉急急地開口。 少年蕭勉鬢發衣衫一絲不亂,可眼中神色卻猶如糾纏的亂麻:“你進階了,我只是來給你慶?!?/br> “你不慶祝一下嗎?”蕭勉看著她問。 冷慕詩在他碎星般的雙眸注視下,恍如隔世般想起了她前些時日進階的事情。 這本來是很大很大的一件事,若是換做其他弟子,怕是早就奔走相告,大張旗鼓地去領門派發放的弟子進階獎賞了。 她當時淬洗經脈之后進階歡喜癲狂,卻無人能夠分享,也無暇同人分享,她只好壓制住這份愉悅,將所有的精力投入進煉丹中。 不料……第一個要同她慶祝的,竟是蕭勉。 蕭勉見她神色遲疑,打開了食盒,里而有精致的菜飯,甚至還有一小壺酒。 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酒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自己釀的,用的是這些天清掃山道時取的靈泉邊野果,微酸,但是味道還不錯,” 蕭勉對著冷慕詩慢慢勾唇,極其克制地笑了笑,柔聲問她:“要不要喝一杯?” 冷慕詩還沒嘗到果酒,就已經覺得酸起來。 她很努力地扛了,但是沒有扛住。 她放蕭勉進來了。 第33章 我給你揉揉(這狗東西準備溫水煮蛙一樣...) 冷慕詩后悔, 十分后悔。 她開啟了蒼生院的結界讓蕭勉進來之后,就悔得腸子發青。 他們根本不是可以把酒言歡的關系,他們注定也走不到一條路上去, 冷慕詩越是窺見大道,越明白人若想要登上極境, 必然要走一條孤路才行。 而蕭勉還抱著情愛來靠近她, 就算冷慕詩不知未來,不知道他和冷天音會在日后動情,驚天動地地糾葛, 就算一切都可以掙脫, 她也不可能對蕭勉有所回應。 冷慕詩要走的路, 從來不是得一人, 守終生。 蕭勉在小屋里面,將食盒里面的吃食一點點地擺上桌子, 模樣拘謹且守禮,連眼神都不曾放肆地朝她看過來, 顯然是怕她反悔。 冷慕詩不懂他情從何起, 就像不懂他到底喜歡自己什么, 可對于蕭勉這份情愛, 她看得越是清楚, 越是迷茫, 越是懵懂,越是想要退縮。 情愛是這世上最不可控的東西, 它不像丹藥, 你用什么材料用什么火候, 灌注多少靈力,就會可控地回饋給你怎樣的藥效。 情愛不是, 她娘親用畢生澆灌出一株惡毒的,令她香消玉殞的邪魔之花,這花就開在她少年時愛慕的情郎身上,冷慕詩不過是個旁觀者,都覺得毛骨悚然。 人心太易改變,冷慕詩從不期待。 她站在門口,思索著怎么開口,讓蕭勉走。 可是清晨的陽光順著窗扇灑進來,映照著蕭勉高瘦的身體輪廓,有種懶洋洋的溫暖,讓冷慕詩喉嚨中宛若堵著什么,動唇幾度,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最后出口,卻是:“你好像長高了?!?/br> 蕭勉已經把兩副碗筷擺好,那些個吃食一遍遍地調整過次序,冷慕詩那一邊的,全都是他見她每次下山最喜歡的菜式,而自己這邊……也是她喜歡的。 他聞言動作終于頓住,背對著冷慕詩輕輕地吸了口氣,讓緊繃的表情稍稍放松下來,這才回頭,對著冷慕詩道:“你也高了一點……你還瘦了兩圈?!?/br> 蕭勉在冷慕詩的視線下,微微偏頭,手指指了下冷慕詩的頭發,輕聲道:“頭發長了一寸有余……” 冷慕詩有些上不來氣,蕭勉也不再說話,而是垂頭看著地面。 兩個人尷尬地站著,冷慕詩后頸皮都要揪起來,還是后悔。 為什么要讓蕭勉進來呢。 不過就在兩個人相對沉默無言的時候,一個魔蛛從房梁上垂下來,直奔桌上的吃食。 冷慕詩快速走到桌邊,沒有直接去打那魔蛛,而是一把抓起桌邊上的紅色丹藥,朝著儲物袋一收――那魔蛛“嘰”的一聲,頓時縮回房梁之上,沒了蹤影。 冷慕詩這才開口:“坐下吃吧,東西都涼了?!?/br> 冷慕詩率先坐下,盡可能的讓自己顯得落落大方,可是蕭勉太過拘謹了,拘謹到冷慕詩看著他,自己也變得緊張。 她見過他熱情似火,是在當日他明晰自己心意,對著她表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