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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整個暑假呢。你不是不跳級了么?” 潤生忽然抬起頭:“豆豆要跳級?”他不高興道:“我怎么不知道?” “不跳了?!庇羟嗝χ侧矊懽鳂I:“我不想跳了,和我媽說好了,正常念?!睂懼鴮懼?,手里一空,筆被二胖抽走了。 “你還我!”郁青不高興道:“不然我不借你看作業了!” 二胖很討嫌地跑遠了:“來拿呀!”一群頑童都跑遠了,只剩潤生還在郁青身邊坐著。 那支鋼筆是大哥拿了獎學金給郁青買的禮物,他很喜歡。于是只好像大人那樣深深地嘆了口氣:“麻桿兒真煩?!?/br> “煩死了?!睗櫳澩溃骸澳闳ノ壹依锇?,我拿支新鋼筆給你?!彼恼Z氣突然低了些:“那個,前幾天,有人送了冰糕過來?!?/br> 郁青沒注意到潤生的不自在,而是合上了作業本:“走吧,一會兒追不上他們了?!闭f著拎起水壺,挎到了身上。 轉身見潤生沉著臉,疑惑道:“你不舒服么?” 潤生翻了個白眼:“我舒服得很?!闭f著大步流星地走到郁青前面去了。 第7章 紅苑中學后頭的那個教堂已經廢棄很多年了。據說當年里頭很漂亮,有鍍金的圣像和十字架,棚頂還有彩繪。 最亂的十年間,這里著過一次火,后來就不再有人來了。郁青小時候和周蕙去黑市賣布票,曾見過有人在那里賣純銀的燭臺。周蕙嘆著氣,說那燭臺原來就是教堂里的。 許多年過去了,破舊的教堂被大片半枯半榮的爬山虎覆蓋著,上頭的鐘樓空蕩蕩的,傳說里的銅鐘早就不見了。 孩子們東瞧西看,大著膽子推開門,卻只收獲了滿身灰塵和枯葉。 草叢里在閃光,郁青跑過去,挖出了一小片彩色的厚玻璃。他在水坑里把玻璃片涮干凈,對著樹蔭間的陽光看,發現它比自己的玻璃球還要透亮。 潤生踢了踢地上雜草:“你又亂撿東西,臟死了?!?/br> “洗干凈就不臟了。瞧,多好看啊?!?/br> “不就是窗戶上的玻璃么?!睗櫳洁斓溃骸澳怯幸淮笃?!” 郁青抬頭,看見不遠處還有幾扇完好的窗子,上面都是這樣的彩繪玻璃。 不過他還是覺得這一小片玻璃很好看。郁青低下頭,用石子把玻璃片的棱角磨了磨,打算把它帶回去,收在自己的寶貝盒子里。 潤生走開了。過了一會兒,只聽嘩啦一聲巨響。有人生氣道:“傅二毛!你搞什么!差點兒砸到我!” 郁青抬起頭,見方才還好好的玻璃窗碎了個老大的窟窿,地上亮晶晶地全是玻璃片。 他震驚道:“你怎么把人家窗戶給砸啦?” 潤生蹲在地上,用兩根手指捏著玻璃片,挑剔地翻撿著:“你不是要玻璃么?!?/br> 郁青不高興道:“地上有玻璃??!你干嘛砸人家的窗戶!” 潤生的臉色沉了:“你愛要不要?!彼櫭级⒅约旱氖种讣猓骸拔沂侄寂K了?!?/br> 郁青和他說不明白,只得把嘴撅起來,不說話了。他看著教堂窗戶上黑乎乎的大洞,突然覺得有點兒難過。 “喂!找到了!你們快來!”二胖在遠處沖他們大喊。 一群孩子全跑過去。潤生在樹上擦了擦手,目不斜視地從郁青眼前走過去了。 明明是他不對,倒好像別人都欠了他一樣。郁青把小玻璃片塞進褲兜里,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 麻桿兒的故事只有開頭是真的,就是那里確實有個深洞,在教堂側面的一個高高的斜坡上。至于袁大頭和寶箱大概是他奇奇怪怪的故事看太多了。 洞口的鐵門開著,里頭又大很深。孩子們走了半天,除了兩邊冰冰涼的磚墻,什么也沒發現。再往里就見不著光亮了,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怪嚇人的。于是中途許多人打了退堂鼓。 到了最后,又只剩下二胖,麻桿兒,豆豆和二毛四個人。 麻桿兒嘴硬,不肯回去;二胖好奇心重;豆豆不想丟下小伙伴;于是二毛只好不情不愿地貢獻了自己的打火機。 四個人且走且照,但洞里好像漸漸不需要打火機就有了些許光亮。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麻桿兒忽然道:“噓……你們聽沒聽到什么聲音?” 大家安靜下來,豎起耳朵。好像有人在說話,還有奇奇怪怪的工具聲。 “……這批能賣多少錢?”一個有點兒熟悉的少年聲音傳了過來。 “這個數……” 二胖把眼睛瞪大了:“誒,那好像是……” 回應他的是咔嚓一聲,然后有人警覺道:“誰在那兒?誰?” 潤生一把拉住郁青:“跑!” 有凌亂的腳步向他們靠近了。幾個孩子嚇得魂飛魄散,一個拖一個,玩兒命地跟著二毛往外跑。身后時不時還有手電光向他們照過來。 直到跑出大洞,一路跑上了馬路,孩子們才在學校門口的大槐樹那兒停下了腳步。二胖一屁股坐到地上:“跑……跑不動了……” 大伙兒上氣不接下氣。麻桿兒抹著頭上的汗:“原來那兒現在還有土匪啊……” “什么土匪啊?!倍趾暨旰暨甏瓪猓骸澳恪銢]……聽出來么,那是……是細眼兒?!?/br> “???那咱們跑什么啊……” 潤生直起腰,冷冷地看著麻桿兒:“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