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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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蒙眬睡眼,問他:小華怎么樣了?他的聲音十分倦?。航涍^黎醫生的搶救,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了。懸在我心上的那塊石頭終于落地了,欣慰地說:那就好,那就好。 焰子哥哥忽然轉過頭來望著我,眼睛里分明不是欣然,而是慽然:為什么會這樣?明明已經配好了型,為什么還是出現排異反應?為什么連醫生也不能給我一個說法?難道是安慰我的么?小華他根本就沒幾天好活了!我怔怔地看著他,他悲傷得快要崩潰,眼睛里閃爍著晶瑩的淚珠,在昏暗的床頭燈下閃閃發光。我把他的頭抱在懷里,輕拍著他的后背。不會有事的,小華不會有事的。相信奇跡,好嗎? 難道你也騙我?他顯得有些激怒,醫生都已經講得很明白了!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連小華那樣單純善良的孩子,都要遭這樣的罪??!那罪孽深重的我們,豈不是要萬劫不復?我呆呆地看著他,被他極具拷問性的問題給怔住了。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膽戰心驚,有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感覺。 我們這樣對嗎?我們這樣對嗎?他的問題像一凜刀光,咄咄逼人。 我別過頭去,望著那盞昏黃的床頭燈,就像一面落暮的斜陽。我緊咬著嘴唇,無聲無息地抽咽著。我也不知道我們這樣對不對,或許對,或許不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焰子哥哥突然從后面緊緊抱住我,將臉埋在我背心窩里,沉重地說:你不要也離開我!你不要也離開我!我轉過身,勉強笑了一個,安慰他道:別說傻話了,快睡吧。把衣服脫了。 我正要轉過身去關燈,焰子哥哥一把按住我的手,順勢騎到我身上,把嘴湊過來吻我。我覺得無所適從,只好把臉別向一邊。他便用手扳過我的臉,掐開我的嘴,強制性地把舌頭伸到我嘴里,胡亂噬咬。我再無力反抗,懦弱得像一只案上待烹的羔羊,嘴里泛起一絲咸咸的味道,不知道是血還是淚,或許各自參半。 他瞧見我哭了,便像個認錯的孩子似的把臉埋在我頸窩里哭泣,聲音壓抑得像一只蚊子嚶嚶嗡嗡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你打我吧,小韻你打我吧…… 他便抓著我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抽著??粗B的焰子哥哥,我心痛至極。我能體會到他有多愛他弟弟,他們才剛剛重逢,卻又面臨生離死別,老天就像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如果我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寧愿不要告訴焰子哥哥連華是他的弟弟,這樣,即使永遠無知,也比現在痛不欲生的好。 那夜,我徹夜未眠。 新年的鐘聲敲響。茶樓閉門謝客,jiejie也放假回來,一家人手忙腳亂地添置年貨。這個新年,算是最熱鬧的,因為從來都沒有過這么多人。雖然奶奶走了,但焰子哥哥和干爹來了。一家團圓,是再喜慶不過的一件事了。 大年初一的磁器口,鬧騰得幾乎翻了天。金蓉街上,表演雜劇的、打火龍的、表演金板錢的、民樂書評的,等等等等,吸引了一堆又一堆的看客,摩肩接踵。焰子哥哥死死抓著我的手,生怕給人流沖散。 磁器口聞名遠近的九宮十八廟,也是香客如海。尤其是建于初唐、歷史悠久、保存完好的寶輪寺,門檻都快給香客踩出一道溝來了,四處彌散著香煙的味道。寶輪寺瓚尖林立,古香古色的棗紅木漆,看上去賞心悅目。 由于香客實在太多,怕是在上香的時候出了什么亂子,寺院管理員便想了一個好辦法,在寺院的內壩里面陳設了幾副鍍金香鼎,放眼望去,正是十二生肖頭像銅鼎,吸引著絡繹不絕的香客。 我想,既然是大年初一,就一定得到殿內上香才吉利,于是我們排了兩個多小時的隊,才輪到我們踏進大雄寶殿。大雄寶殿四周都是鑿花木門,殿內木柱參天林立,正梁上刻有尉遲恭建修的字樣。金佛腳下的大紅蒲團,都給人跪得變了形。 從大雄寶殿出來的時候,正巧碰上大熊,還有他弟弟林明。林明眼尖,頂著一只大腦袋東張西望的,最先看到我們,從后面猛地抱住我的腿,嘻嘻哈哈地叫著:韻哥哥!韻哥哥!看得出來林明是個很不怕生的孩子,我跟他接觸并不多,僅僅是上次大熊的星辰紅十字基金出了狀況到警察調查,托我替他照顧了林明一天一晚,但他卻一點也不生分,見著我就開始調皮地跟我打鬧。 寶輪寺一片喧鬧,四周不斷傳來念經誦佛的沉悶的低喑,偶爾幾名身著淺黃色僧袍的年輕和尚步履匆匆地走過。我指了指寺后那片幽靜的樹林,扯開嗓門說道:我們去那邊說話吧,這邊太吵啦!樹林里恰好有一個四座石方桌。大熊穿著一件寬大的灰色衛衣,配上他寬大的骨架,很是好看。林明則穿了一件厚厚的菜花黃羽絨衣,扎成一段一段的,就像只憨態可拘的蟲子。 今天是個吉慶的日子,但大熊臉上卻浮著淡淡的憂傷。四個人沉默了許久,大熊才開口說:過完年,我就要去美國留學了。 是嗎?我一聽,興奮得幾乎跳起來,好羨慕你??!要去美國耶!我這輩子啊,就只能在夢里想想罷了。 焰子哥哥也取笑道:是哦!大熊你得多拍點硅谷的照片回來,我很向往呢。大熊只是淺笑著,臉上露出一只圓圓的酒窩。他笑得有些牽強,仿佛只是笑給我們看,而那笑容下面,卻掩藏了另外一些捉摸不透的東西。 我便知趣地停住夸張的笑,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屁孩似的。我想大熊此刻更需要的是一些惜別的話語,或者是一剎那心有靈犀的沉默,而不是我不識相地夸張地說留學怎么怎么好,跟個沒見識沒文化的鄉下人似的。 這場談話,我覺得尤其尷尬。我忘了最后我們是怎么結束的,我也忘了我們都說了些什么。但我清晰地感覺到,大熊并不開心。他并不是來向我們報喜,仿佛更多是來道別。 初一的晚上,我們在外面瘋夠了,才回家休息。白天焰子哥哥當前鋒一樣拉著我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又給我做免費搬運工,買的東西都讓他一個人拿著,所以顯得特別疲憊,剛倒在床上就鼾聲如雷了。 他們都睡了??晌覅s怎么也睡不著。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我想我是想著大熊留學的事。 白天的時候我表現出很替他高興的樣子,其實我心里是略帶著一絲不舍的。我想起了我們的相識,想起他兩次送給我風箏,他還說過,不是送我飛翔的勇氣,而是飛翔的力量。他總是在我最低落的時候安慰我,開導我。大熊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關心人的時候可以做到呵護備至,要是他真的出國了,我一定會很懷念他。 我挑起那只從街上買回來的紅燈籠,里面的燭火不斷地跳躍,像一串不安的音符。我輕輕地下樓,穿過濱江路,走下那坡長長的石階,外面還殘留著人們白天狂歡時留下的痕跡:滿地爆竹屑啦、煙火灰啦、燈籠殘骸啦、小孩子玩過的各種各樣的面具啦,等等等等。而現在,人煙散盡,剩下的只有無限的落寞。 江邊吹著涼涼的夜風,江面上便蕩起一圈一圈漣漪,倒映著兩岸璀璨的焰火,美輪美奐。幾只停泊的小木舟用繩子拴在岸邊的木樁上,隨著波浪一起一伏。 手上的燈籠便成了江灘上唯一的燈火,發出微弱的光芒,微弱得讓我只看得清三步之內的東西。我想我不是夢游,也不是飄蕩,而是緬懷。這幾天雖然在過年的喜慶氣氛中跟著家人笑著鬧著,可我內心卻是憂傷的。因為奶奶沒了,小華快走了,焰子哥哥也不開心,連白亮這個最鐵最鐵的朋友,也因為小康的事跟我鬧翻了。以前過年的時候,就數他鬧得最瘋了,年三十晚上會給我發無數條sao擾信息,初一會粘著我瘋上一天一夜,樂此不疲。 可是,現在,他連一句新年快樂都沒有。 一陣寒風吹過,我打了個寒噤,裹了裹衣服,一個不小心,燈籠就掉到江里,隨著江水越漂越遠。于是,我陷入一片漆黑,只能望著遠處的燈光發呆。 忽然,我感覺有人從后面溫柔地抱住我。他的雙手從我腋下伸過來,輕輕摟住我,將頭靠在我肩上?;蛟S我知道那是誰,不用回過頭去看他,即使我回過頭,也看不到他,夜是如此黑暗。那溫柔的擁抱、勻稱的呼吸、暖暖的氣息,不是別人所有的。 夜靜謐得只剩下我們的呼吸聲,以致于我不忍心去打破它。我知道那是大熊,那個總能讓我感動的大熊,那個像守護天使一樣的大熊。他的手緩緩伸進我的衣擺里面,暖暖的手掌觸碰到我的腹部那一剎那,我顫抖了一下,像只受驚的刺猬,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是怎樣一種酥麻的感覺啊,就像一陣微弱卻銷魂的電流,逐漸在我全身彌散開來,讓我無法抗拒。 大熊一只手在我胸前摩擦著,另一只手則經過腹部向下游移。我深感不妙,便隔著厚厚的褲子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我轉過身來,在一片黢黑之中攬住大熊的脖子,我仰起頭,去吻他濕熱的唇。大熊熱烈地回應著,此刻卻一點沒有了之前的溫柔,滿是狂熱,吻得我無法呼吸。 然后,我推開他,倒退了幾步,淡淡地說:外面天寒,回去吧。我仿佛看見他在黑暗中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哭,語氣里既流露出欣喜,又流露出悲傷:謝謝你曾經愛過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給人生生塞進去一塊石頭,難受極了。我知道大熊就要走了,也許明天,也許后天,也許大后天,也許大大后天,可是不管什么時候,結局都是一樣的。他將去美國踏上他的尋醫之路,等待他的將是一片光明,我應該替他高興,而不是為了自己一點可憐的不舍而憂傷。 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微笑。他說:那條線,不僅僅纏住了我的風箏,也把你緊緊纏繞在我心里。 對不起。我輕咽著說,我不能愛你,你卻給了我一份完整的愛。如果生命有輪回,且下一個輪回我們還有幸相遇,再讓我完完整整地愛你。然后,他就拉著我的手,在黑夜中慢慢摸索著回家,親眼看到我進了家門,才緩緩離去。 過完春節,干爹堅持要回老家去。無論我們怎么樣挽留,他都不肯留下。他說他生是青龍灣的人,死是青龍灣的鬼,是不愿意在異鄉終老的。我們拿他沒有辦法,也就由著他走了。 大熊是初六走的。而此時,我們已經忙著準備開學的相關事宜了。我不知道要不要約上白亮一起上學去,但我不敢奢求他原諒我,又不能詢問焰子哥哥的意見,畢竟他還不知道小白和小康之間的事。 正在我猶疑不定的時候,一個電話響起,我一看,竟然是白亮打來的,電話里的他顯得分外開心:韻公子!咋啦,還真跟我斗氣啦?您就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種無理取鬧的市井刁民一般見識唄! 我便氣不打一處出:行啊你,死白娘子,你可真沉得住氣,硬是一個寒假不理我??!咋啦,現在知道想我啦?知道自己錯啦?你這個砍腦殼死的臭小白,你看我見了你不把你那副白皮囊剝了才怪!白亮便在那邊嘻嘻笑道:不跟你貧了!你愛剝就剝吧,就是要把我煮來吃了我也沒二話!誰叫我重獲愛情,心情大好呢! 我眼睛一亮,問道:你這個春心蕩漾的小sao貨,又是哪家公子被你勾走了?白亮嗔罵道:呸呸呸!什么哪家公子?當然還是我的小康哥唄!我可是一個專情的種!哪像你啊,泡了一個又一個,有了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 我猛然覺得他的話不對勁,一個心虛便把電話掛了,看著身邊的焰子哥哥一個勁傻笑:呵呵……這死小白,sao死人了……又回到學校外面彩虹橋旁邊的那間破舊小屋了。雖然它破舊得相當糟糕,但我們卻對這里產生了感情,縱然擁擠,卻也甘之如飴。 我最害怕的日子其實不是高中補課的時候,也不是伏夏炎熱難忍的時候,而是每學期到校的第一天。因為這天要準備太多的東西,就像搬到新家,什么都得重新購買,宿舍也得重新布置。我喜歡住了一段時間就重新布置房間,這樣會有新鮮的感覺。 正在我們把那張由木板拼成的破床大卸八塊的時候,外頭有人敲門。我打開門,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模樣還不錯,標標致致的。我定了定神,微笑著問他:請問有事嗎?西裝帥哥也報我以微笑,聲音甜得像蜜:請問邱焰是住這里嗎? 我還沒明白怎么不是找我的,焰子哥哥便扔掉手里的木板,跑到門口,說:我是邱焰,我是邱焰,請問你找我有事么?西裝帥哥確定了對象,才細細講述道:是這樣的,有人在文星灣給你租了一套公寓,他們委托我過來幫你搬家。我跟焰子哥哥面面相覷,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眨巴著眼睛問西裝帥哥:公寓?是誰租的??? 是一對叫連正輝和杜世菊的夫婦。說著他便往屋里瞧,問道:請問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我用身子擋了擋,因為我實在不好意思讓眼前這位帥哥看到屋里那一片狼藉的模樣,書桌上滿是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塵土,剛好床也被我們拆了,幾大塊木板東倒西歪地擺了滿屋。 于是我說:呵呵,不用啦,東西也不多,我們自己來就可以啦,你把地址給我們就行了,謝謝你哦!看來眼前的西裝帥哥是鐵了心的要將這個活雷鋒做下去,竟然毫不客氣地往屋里擠,一個勁兒說:沒關系沒關系,兩位小哥就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吧,不然我們老板又要說我不體恤客戶了!我和焰子哥哥相視一笑,便返回屋里開始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