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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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著,電話響起,我無精打采看了一眼,是大熊!開學這么久了,我們僅聯系了一兩次,因為大家都很忙。我頓然提起精神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大熊的聲音:小韻啊,不好意思這么久都沒聯系你,主要是這幾天忙著轉系的事,一直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哦,我原來報的是骨科,想走爸爸的路子,將來做個骨科醫生,但自從跟醫院那些孩子接觸之后,那些孩子深深感染了我,我突然就不想學骨科了,所以,我就決定轉到兒科去。 我被大熊的這個決定逗笑了,打趣道:哈哈!你以后可以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孩子王了!不錯不錯,我支持你的決定。其實無論你學什么,我都會支持你,因為你無論學什么專業,都是濟世活人,救死扶傷嘛。焰子哥哥瞧我和大熊聊得開心,便故意一臉不高興地坐到我面前,擺著一張臭臉給我看。于是我對大熊說:好啦,我先不跟你說了,某人現在正企圖將仇恨的眼光轉化為電波,再通過電流傳過去電死你呢! 大熊哈哈笑道:是你焰子哥哥吧,這么夸張啊。那在電死我之前,我再冒死告訴你一條好消息吧。上次你托我問我爸爸,醫院里有沒有人對中醫藥和針灸等傳統療法感興趣的,今天我爸給我說了,醫院里剛好來了一位中藥名醫,專門研究針灸療法、xue道療法等,他決定招收助手呢,我就給我爸說了,讓他去給那位名醫推薦一下你說的那個被人稱為女華佗的阿姨。 我興奮得說不出話來,連連道謝,便掛了電話,焰子哥哥已經板著一張臉了,恨不得吞掉我的手機,再也不讓任何人打進來。偏偏電話再次響起,是康乃文。 焰子哥哥便無趣地走到自己的書桌邊,拿了一本《世界經濟》狂啃起來。 我料想康乃文是今天開學,藝術生一般會開學比其他學生晚幾天。果然他就在電話那邊說:小韻!今天我到學校啦,行李已經安頓完畢。什么時候出來見見面吧。對了,把你的那個,焰子哥哥也叫上。 好??!但這幾天忙著國慶演出的事,有些忙,每天都要排練節目,等我有空了聯系你啊。掛了小康的電話,覺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焰子哥哥是不是真的在堵氣,埋著頭看書,也不理我,我就走到陽臺上給那盆從隔壁西南農業大學的盆景園里面偷來的那盆長壽花澆水。 星期六上午,蕭祺和唐科到北碚逛街去了,宿舍終于可以安靜一會兒,我和焰子哥哥就沒有去閱覽室看書,直接趴在床上看書。 忽然我聽到班長鄒哲軒在對面宿舍慌慌張張地說:阿……阿姨,江韻……江韻他在對門兒呢……門關著怕是出去了,您先進來坐坐……我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回來。我一驚,不會是mama來了吧?我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趴在門桓上隔著玻璃望過去,對面宿舍的門口站著一位穿著白色便裝的女人,一頭短發,不是mama,而是杜世菊。性情豪邁的大班長鄒哲軒大概是受不了重慶大熱的天氣,所以為了充分散熱,渾身上下只穿了條白色內褲,似乎還帶點透明,跟一條小泥鰍似的。他看到門口突然出現一位女人,顯然是害臊了,臉都給羞得通紅,手忙腳亂地抓起衣褲就往身上胡亂裹了一通。我噗嗤一聲,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想不到平時大大咧咧,說話嗓門特大,**飛揚的大班長,也會這樣害羞咧! 焰子哥哥像看白癡一樣看我,完全摸不著頭腦,就繼續埋頭看書。我跳下床去,踏了雙拖鞋,打開門沖那個白色身影叫道:杜阿姨!杜世菊聞聲回頭,看到了我很是高興。我感到萬分驚訝,她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上學呢?一定是大熊告訴她的。我自己覺得和她的交情并不算深,也就一聊之緣,她怎么會對我這么上心,還來看我?莫非……莫非她是來看焰子哥哥的? 我把她拉進門來,請她坐下。我瞅了眼床上的焰子哥哥,他依然只是埋頭看書。他大概以為杜阿姨只是我的某位親戚吧,所以就沒打算插話。 我便沖著睡上鋪的他說:焰子哥哥!你……你下來給杜阿姨倒杯水!焰子哥哥用復雜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想,他大概是想問,水瓶就在你旁邊你咋不倒啊,但他終究沒說這句話,只是哦了一聲,就手腳麻利地跳下床來,像一只敏捷的猴子。 焰子哥哥就倒了一杯開水,還加了幾朵金銀花,恭恭敬敬地遞給杜世菊,笑道:阿姨,喝點金銀花茶,解解暑……跟小韻他媽學的。杜世菊只是笑著點頭,雙手顫抖地接過那杯淡綠的開水。 然后焰子哥哥就爬回他的床上,繼續看書。我看到杜世菊看焰子哥哥時候的眼神里面滿是憐愛與慈祥,那種眼神我能讀懂,只有母親看兒子的時候才會有。我忽然覺得心酸,明明是母子見面,卻為什么不可能捅破心里那層紙呢?明明都渴望再回到對方的身邊,渴望做一對母子,為什么卻這樣難以啟齒呢?以致于我有了一種沖動,一種立即沖焰子哥哥大聲喊她就是你朝思暮想的mama的沖動。 但這句話始終卡在我喉嚨里沒說出來。我覺得愧疚,因為我答應過杜阿姨,要幫忙說服焰子哥哥,替連華認回他這個哥哥的,可到現在,我都沒跟他啟齒,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為我知道那一道傷,是不會輕易就瘉合的。 杜世菊喝了口水,然后眉頭緊蹙起來。我料想一定是發生什么事情了,果然,她一臉憂傷地說:上次找到的□□,沒了。我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半晌才回過神: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沒了。 一向堅強的杜阿姨就快哭出來了,哽咽著說:運輸□□的冷凍車跟一輛貨車相撞,爆炸了。我的耳畔響起一道悶雷,焰子哥哥也驚厥得張大了嘴巴。我明白,那輛車的爆炸,不僅僅炸沒了那只能給連華帶來生命的□□,也炸毀了一個母親寄予的全部希望。 杜阿姨已經由抽咽變成了嗚咽,一張臉埋在手里痛苦地哀泣。我坐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別哭了,阿姨。小華那么可愛,就像天使一樣,他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再找到□□的,還有希望??!她把臉抬起來,眉心的痣隱藏在緊皺的眉間,若隱若現,一臉淚水縱橫交錯。她怔怔地看著我,又抬頭看了看床上一臉驚愕的焰子哥哥,表情更加焦灼不安。 我能感受到杜阿姨眼里乞求的目光,她是要我盡快勸服焰子哥哥接受連華這個弟弟,小華的□□沒了,也就意味著他沒多少好活的日子了。 然后她站起來,再看了一眼焰子哥哥,便要離開。我把她送到學校門口,目送她上了車,才轉身回去。 西師的校園風景真的很不錯,香樟林立,杜鵑嬌艷,同學少年,南來北往。在崇德湖畔遇到鄒哲軒,剛剛他還在宿舍呢,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我便迎上去打了個招呼,然后并排著往回走。 他見著我,眨著一雙菱形的眼:我是下來找你的,剛才戚敏找你了,打你電話你又沒帶,知道你送你mama……那是你mama吧……戚敏說她也報節目了,這是怎么回事啊,當初問他們的時候,個個都說啥都不會,怎么這會兒她又會了??? 我笑笑,說:人家是傣族女孩兒嘛,孔雀舞肯定跳得很棒吧。她要去就讓她去吧,我也懶得真跟她去比了。反正要出川劇的話,又得去畫臉譜,又得去搞服裝,既麻煩,開銷又大。鄒哲軒則撇著一張柯南嘴,說:照說我是班長,這樣想有點過份,但我還是想說,其實我更希望你去演出,我都問過咱班同學了,他們都想看川劇,川劇更有川渝一帶的特色嘛。 他們可是真想看川???我突然想到駱揚的劇院,卻涌起一絲憤懣,便說:我的小姑可是正宗的川西派得意門生哦,他們要是喜歡的話,我領他們去我小姑的劇團里看正宗的川劇去,不要票! 鄒哲軒卻說:你別打開話題了!我都已經吆喝了一大幫哥們兒去給你打氣了,你可不能辜負了兄弟們對你的厚望啊,千萬不能輸了那丫頭片子!在鄒哲軒面前,我足足矮他半個頭,都得仰著頭跟他說話,脖子都酸了,于是我建議在湖邊的草坪上坐著談。 他便盤腿坐下,歪著頭看我:聽邱焰說了,你可是無師自通,戲劇天才呢。我笑了笑,佯裝激怒:聽他的你們可就錯了!我只是九歲的時候登過一次臺,那時候屁大點什么都不懂。我這不是看著沒人出節目,沒辦法才硬著頭皮報了這個川劇獨演嗎,這下好了,戚敏要報節目,我倒省事了。 鄒哲軒把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帶著點不耐煩的味道說:你們南方人是不是都這樣扭捏??!真難耗,就不知道灑脫點,上就上嘛,怕什么,軒哥給你杠起!我說不過他,再說了,戚敏也給我下戰書了,就拼了這一回吧。 星期天下午,是我跟戚敏比賽的時候了。班里幾乎所有的同學都來觀戰。戚敏穿了一身潔白的孔雀裙,頭扎頗有民族特色的首飾,婀娜多姿地走來,像一只圣潔的白孔雀,在排練廳里翩翩起舞。她的骨頭靈活極了,仿佛就沒有關節,直接用韌帶連接起來似的。她的手臂柔軟得像粼粼的水波,又像一條蜿蜒爬行的蛇。一支舞畢,男生們便尖叫著她的名字。她卻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些歡呼都與她無關似的。 輪到我了。說實話,我實在是找不到狀態,這么多年都沒唱過戲了,而且就僅僅登過一次臺,雖然這幾天將勤補拙猛補了幾天,卻還是連連出錯,不是步子走得不對,就是唱腔老有走調。 但最后,同學們都歡呼著同意我勝出。從評委隊里面請來的這位老師也選擇了我的節目。我想,形式過于高雅卻又少見的東西,可能本來就像一個幌子,充滿了欺騙性,對于這方面外行的人來說,展現即是美,就算紕漏百出,也不會有人發現。 焰子哥哥興奮得跟一只斗雞勝出的公雞,跑過來抱住我歡呼。我卻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因為我看到被人忽略的戚敏,陰沉著臉,然后大發雷霆地沖歡呼的人群吼聲道:叫什么叫?他那也叫唱得好?外行看熱鬧!你們歧視少數民族!你們歧視我!然后,她灰暗地鉆出人群,一只長長的馬尾鞭搖啊搖的。 為了安心排練節目,我和焰子哥哥在彩虹橋附近租了一間小房間,兩個人擠在里面。不夠十五個平方,墻壁上舊跡斑駁,大塊大塊的石灰都掉落了,露出青色磚頭; 一張用木板搭建的床,一張掉了漆的破舊書桌,一臺老式的二十一英寸長虹電視,還沒有衛生間,上廁所都得跑到外面的走廊。這就是我們的新家了,雖然寒酸了點,但我卻覺得住在這里充滿了無限的自由,終于不必忍受那兩個游戲狂紊亂的作息時間了。 接下來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里,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排練室度過的。說它是排練室,也不過就小小一間廳房,木地板,一臺錄音機,幾把椅子,幾張墊子,僅此而已。 在這次文藝匯演中,我的節目的確算得上是異類,大多數節目都是時下流行的街舞,少有歌唱類和民族舞,話劇和音樂劇就更是少得可憐,相聲小品根本沒有。所以我這出川劇,在別人眼里就是特立獨行。 為了排練節目,我忙得一個月沒有回家。mama幾乎每天都要給我打電話,催促我周末回家,說是想我想得厲害。 那天中午,我剛從排練室回來,焰子哥哥趴在床上睡午覺,我打開鍋蓋,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面,香氣誘人,是焰子哥哥給我做的。我美美地吃完面,正要洗碗,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我打開門,是鄒哲軒,后面還跟著一個女孩,是jiejie。我驚訝地杵在門口,他們已經走了進來。 jiejie把一大包買來的東西放到掉了漆的書桌上,鄒哲軒自己找了個空地兒坐下,說:你姐到宿舍去找你,我說你們搬外面來住了。她說打你們倆的電話都不通,是咋回事兒???我一臉愧疚地給正細細打量我們租的房間的jiejie解釋:不好意思啊姐,趕巧我們這里的電線壞了,叫了好幾天房東都沒找人來修,我和焰子哥的電話好幾天都沒電了。 jiejie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打量著,摸摸這兒,又摸摸那兒,然后搖了搖頭,對我重重說道:小韻,不是姐說你,你怎么找了這么間破爛房子??!用來堆垃圾都嫌它太破!真不知道你們兩個大男生是怎么擠下的。我嘿嘿笑著,給他們每人開了瓶可樂。 啥破爛旮旯,連電線都是壞的,那豈不是要熱死人???jiejie繼續嘮叨著,聽姐的啊,到期了就退了,姐去幫你們選房子。 不用啦!我推辭著,這里住著挺好的呀!只要安靜就好了,宿舍里那倆渾小子每晚打游戲,吵得我睡不著。再說了,好點的房子都很貴的。這里多好啊,一個月才一百五。 jiejie便嘖嘖嘆道:這大點垃圾堆還一百五?你還不如拿去打水漂!退了退了,租金姐來幫你付!我死活都不肯,jiejie也拿我沒辦法。她說過來也沒啥事兒,就是來看看我,省得mama每天都喋喋不休的聽著煩。 外面驕陽似火,我們就這樣擠在狹小的房間里干巴巴閑聊了整整一個下午。之后,由于時間緊近,我得趕去排練室練戲,趕巧班主任小盧老師又打電話給焰子哥哥叫他立刻過去一下,我只好委托班長鄒哲軒替我送jiejie去車站。 晚上,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去。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不行了,開胯、下腿、開肩、下腰,樣樣都要重來,把我這把骨頭都快整散架了,早知道這樣辛苦,倒不如把這個機會讓給戚敏算了,省得跟受虐待似的。 經過音樂學院聲樂室的時候,我被一陣高亢圓潤的歌聲給吸引住了。那是一首高到b3音高的《青藏高原》,歌聲悠遠寧靜,我仿佛看到一片空曠無垠的雪域高原。那歌飆得絲毫不遜張千一和韓紅,卻又集合了兩人的優點,既有張千一寬廣的音域,又有韓紅甜潤的噪音。 我正聽得入神,一個電話響起,是焰子哥哥發來短信,催我快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