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阮林芳三朝回門時,也說了周家差人提親的事,她婆家跟周氏那邊沾點親戚,倒聽說周成輝傷得不怎么重,明明第二天就活蹦亂跳喝花酒去了,什么臥床不起都是騙人的。 可見那媒人說的話全是賣慘,當不得真。 阮林春聽著就很無語,這樣一戳就破的謊話,虧渣爹還興興頭頭的,可見在他心里,女兒的終身根本比不上自己的仕途重要。 這更堅定了阮林春離開他的決心。 至于阮林絮,那日被阮行止訓斥之后,變得老實安分起來,終日窩在房里搗鼓些什么。 紫云悄悄向阮林春道:“三姑娘叫管廚房的添了好幾個炭盆,如今她那房里何止溫暖如春,都快成夏天了,畫墨她們皮糙rou厚的都怨聲載道,難為三姑娘怎么受得住?!?/br> 阮林春第一反應便是原女主得了某種怪病,今年的天氣這樣和暖,哪用得著四處點炭,轉念一想,阮林絮有靈泉在手,按理該百病不生才對。 話說這一陣怎么都沒看她釀酒了?據阮林春觀察,以往為了奉承和盈利,每半個月她都會親自買回幾壇窖藏的美酒,再把靈泉給兌進去——沒錯,阮林絮其實并不懂什么釀酒工藝,只是通過靈泉來改變那些佳釀的性狀和風味罷了,比胡一菲的巧克力還簡單離譜。 她是犯懶不想做了,還是……沒得做了? 阮林春心里掠過一個大膽的猜想,若真如此,對她而言可算得喜訊。她并不妒忌阮林絮的許多金手指,不過,憑兩人之間的仇恨,以及天然的身份對立,阮林絮的能力削弱當然是好事。 至少她不會忙著對付自己了。 阮林春愜意地哼著歌,坐到自家的馬車上。此趟的目的地當然仍是平國公府,不過,總讓李管事接送怪不好意思的——人家到底是個管事,府里的大小事務都需要由他cao持,總不能天天給自己當車夫吧。 阮林春也不肯步行,便“征用”了渣爹的馬車。 阮行止現在可真有點怕她,女兒得罪了周家請來的媒人,要四處點頭哈腰請求原諒的卻是他這個爹?,F在他唯一的希望便是阮林春早些出閣,憑她愛怎么樣都好,阮行止都不敢再管了。 區區一輛馬車當然不在話下。 行至蘭花巷,阮林春想起巷尾一家糕餅鋪的點心做得最好,不如捎幾塊給程栩嘗鮮——雖然這人嘴刁,再好的東西都能挑出毛病。 若是她親手做的,程栩反而肯大快朵頤,毫無怨言——真是怪人。 阮林春想著程栩,掀起車簾,看到的卻是周成輝那張放大的俊臉。 周成輝朝她露齒一笑,算作招呼。這人其實長得不難看,甚至比大多世家弟子都強得多,只是,見識過原書里他的種種劣跡后,阮林春實在提不起好感來。 就算這一世的周成輝沒來得及傷害她,可那種厭憎的情緒卻已經根深蒂固了。 阮林春面無表情,“你好?!?/br> 周成輝露出詢問的眼色,“不請我上去坐坐?” 阮林春連眼皮都不抬一下,“你不是已經上來了嗎?” 他是倒立著跟她說話的,雙腿勾在車頂上——阮林春不懂武功,卻能明顯感覺到馬車的重量。 周成輝笑道:“原來你不但長得好看,腦子也格外聰明?!?/br> 阮林春實在懶得理他,面對這種油滑登徒子,最好的方式是不搭理——過一會兒就自討沒趣了。 況且,這人前幾日還罵她丑,如今居然違心稱贊起她的相貌來,誰會信? 但是周成輝端詳片刻后,神情卻漸漸意外起來,他不過是套近乎才說句恭維話,根本沒細看阮林春的面貌,但這樣近距離的直視,卻仿佛有了些變化——說不上是膚色變白皙了還是鼻梁上那幾點雀斑淡了。 總之,此刻端坐在馬車上的她,看著更像個清秀佳人。 那日回去之后,周成輝痛定思痛,原本只想娶一個嫁妝豐厚的娘子,順便報被程栩當面侮辱之仇,但是現在來看,或許這阮二姑娘并沒他想象的那樣不堪,只瞧她鼓鼓囊囊的胸脯,細滑幼嫩的皮rou,可想而知,床笫之間亦會頗有風情吧? 周成輝便笑,“我好心托人做媒,你為何不肯接受我的情意?” 阮林春漠然道:“人和狗能結為夫妻么?” 周成輝一怔,“當然不能?!?/br> 隨即一怔,這小娘子是在拐著彎地罵他——真夠潑辣,更讓人升起將她壓在身下的沖動。 周成輝只覺小腹那塊熱辣辣的,下意識地伸手,想碰一碰阮林春的臉頰,再循序漸進伸進別的地方。 然而,還不待他如何動作,手腕上又是一陣尖銳的刺痛,比之上回尤甚。 周成輝縮回手,看著虎口處幾個清晰的紅點,笑道:“你還敢和我動手?這回,那程世子卻不會來救你了?!?/br> 說著,慢慢將魔掌伸向對面。 阮林春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直到周成輝發出慘呼,她才莞爾一笑,如同冰河解凍,“周相公,很好玩嗎?” 周成輝雙臂被人反剪在后,雖然無力轉頭,但熟悉的痛意……分明來自那日程栩帶的兩名護衛。 他還以為阮林春孤身出行,這才伺機前來,卻沒想到,阮林春請了程家護衛來趕車,這算什么,一早就將他當賊防嗎? 第26章 . 嬌羞 阮姑娘也是一臉嬌羞。 阮林春當然早有防范。 從一開始, 她并沒打算與周成輝多有牽扯,誰知道,原書的故事線這樣頑固, 南轅北轍都能給拉回來。還是讓她與周成輝產生交集,在婚宴上碰面。 她因周成輝而受辱, 周成輝亦因她而受辱,彼此都視若讎仇,阮林春以為到此就為止了, 誰知,周成輝不知是自己起了貪念,還是被人游說, 居然仍想娶她過門——他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任他予取予求,自己又是那么好惹的? 阮林春從靴筒里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在藥囊上輕輕摩擦著,雪亮的刃尖接觸到皮革,立刻出現一道道細碎的裂紋。 可想而知, 若是劃在人身上, 必定皮開rou綻。 饒是周成輝見慣了場面,此刻也不由得膽寒,“你想干什么?” 阮林春彎唇一笑,將刀刃貼著他俊俏側臉, “毀人清白,壞人閨譽,你說我想干什么?” 周成輝只覺兩股戰戰,連他都未察覺,自己說出的話竟不成腔調,“我父……乃五成兵馬司指揮使, 若見我未能平安歸家,必會徹查,程世子縱然手眼通天,也難逃殺人之罪!” 阮林春支頤片刻,似乎認真考慮他的勸告。 周成輝才松口氣,卻見對方展顏一笑,“也對,殺人多可怕呀,不如,只剁了你一截命根子算了,如此,既能免除牢獄之災,你以后也沒法再招惹小姑娘,多好的主意!” 作勢將那匕首沿著脖頸緩緩下滑,真個落到腰間臍下三寸處。 周成輝幾乎暈倒,比起斷人子孫根,還不如干脆死掉呢,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 心中駭怕到極點,他也只能強撐著道:“你這般傷人行兇,縱使有平國公府庇護,我父也絕不會放過你?!?/br> 若是別的兒子,傷了也就傷了,他卻是家中最小最受寵的一個,可想而知周指揮會如何憤怒——阮林春一人不足惜,可她敢不敢讓家里人承擔報復的后果? 阮林春并不以渣爹為念,但崔氏卻是不能不顧忌的,況且,她也的確下不了手,并非出于畏怯,而是,周成輝下腹處的那股氣味實在難聞——他居然嚇尿了。 阮林春捂著鼻子,將匕首扔給一旁虎視眈眈的趙二,“給我斷了這人右指?!?/br> 周成輝目眥盡裂,“你敢!” 阮林春懶得睬他,只朝趙二輕輕點頭。 趙二毫無遲疑,手起刀落,便將周成輝右邊的小拇指斬下,剎那間,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阮林春皺眉,決定回去后得找些香來熏一熏,太晦氣了。 她居高臨下看著躺倒在地的周成輝,“這附近有最好的醫館,你若識趣,也快些去治,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會有什么后果?!?/br> 周成輝抱臂痛呼,憤恨地看著她,傷的是右手,等于從此不能讀書寫字,他的仕途也斷送了。 阮林春微笑看著他,“你不必恨我,誰叫你懷著歹念在先的,我不過略施薄懲罷了,順便奉勸你一句,別想著回家告狀,不然,你在余家賭坊欠的那幾千兩銀子很快會有人來追討,到那時,恐怕就不止斷一指這樣簡單了?!?/br> 周成輝面上驚疑不定,“你怎么知道?” 阮林春故意給他下了個套,“你怎么知道我會走這條路的,我就是怎么知道你欠賭債的,從此,咱們兩清,再無瓜葛?!?/br> 說罷,便讓趙二套上馬,一行人駕著車瀟灑離去。 周成輝蜷縮成蝦米模樣,心中既恨且怒,可他并不懷疑阮林春的言辭——試想她才來京城多久,如何能知道許多豪門世家的底細,不是阮林絮故意透露給她的,還能有誰? 好一個阮三小姐,一面攛掇他來求娶母夜叉,自個兒卻跟阮林春背地做了交易——這姊妹倆必是商量好的,專等著他往圈套里鉆呢! 想起婚宴上自己多看了阮林絮兩眼,這女子必定從那時就惱了,雖然周成輝并沒膽量覬覦大皇子的女人,但阮林絮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 賤人!給我等著。 * 阮林春給她的“好meimei”扣了一口大黑鍋,再踏進程府大門時,心中可謂神清氣爽。 其實她并沒把握阮林絮跟周成輝暗中往來,方才不過隨便一試,可看周成輝的反應,便知阮林絮沒少在她的婚事上下絆子——不然周成輝哪知道她有許多嫁妝。 現在輪到阮林絮品嘗自己種下的苦果了。 阮林春盼著這兩人撕起來,撕得越響亮越好! 阮林春邁著輕盈的腳步在連廊上跳起了胡旋舞,一轉身,就發現程栩倚在門邊靜靜注視著她,活像看集市上的猴子耍雜技。 太丟人了。 想起自己那毫無章法的舞姿,阮林春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走到他跟前去,“世子爺等很久了?” 程栩認真地道:“跳得不錯?!?/br> 阮林春:…… 這是在諷刺嗎?可從程栩的眼中看不出絲毫嘲笑的意味,他不會是真心夸贊她吧?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饒是阮林春再怎么虛榮,她也沒想到程栩會把自己視為全部的真理,還能一本正經說這種違心之言——就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也沒人會昧著良心說祖賢jiejie唱歌好聽的。 阮林春只好尷尬地扯開話題,“我要在環跳xue下針的事,想必李管事已跟你說了?” 之前因程栩出門累著,得多休養幾天,阮林春便耽擱了陣子才來,趁這個機會,也讓李管事給程栩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程栩倒沒她想象中為難,很從容平靜,“知道了?!?/br> 阮林春擔心李管事說得不夠清楚,“環跳xue……是在臀部,這個你也知道吧?!?/br> 程栩點頭,“知道啊?!?/br> 反正他跟阮林春就快結成夫婦,遲早得裸裎相對的,為了克服自身羞怯,他這幾天都是裸睡的,早就見怪不怪了。 阮林春:…… 這孩子好像成長得太快了點,總覺得自己將人帶壞了呀! 算了不管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至于世俗眼光,那都是屁話。阮林春便清了清喉嚨,“那就請世子爺躺到榻上,順便……褪下您的褲子?!?/br> 程栩毫無忸怩,自顧自地走到榻前開始寬衣,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半點糾結——看來真是長大了。 阮林春雖不是存心偷看,可臥房就那么點大,余光來來去去,難免飄到不該飄的地方,程栩看著瘦削纖細,胯骨那一塊卻并不單薄,像是身懷偉器之兆,難怪常聽人說瘦人x大,她今日才算真正見識了,可見傳言不虛。 “好了?!辈∪说暮袈晫⑷盍执簭纳裼沃袉拘?,她趕緊來到程栩身邊,這一看不得了,雖然底下墊著布巾,可整個背部是完全暴露在外的,包括挺翹圓潤的臀。 不過,因程栩肌膚過分蒼白,看去倒像是一具冰冷的石膏像,讓人升不起半分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