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等到了鄭府府院門前,眾軍校是一同嚎啕大哭起來。而那個面具人帶著其手下人等,是邊哭邊往內宅走。只是這哭聲雖大,足可響震云霄,直透內院,可竟不見有幾人落墜下眼淚來,只是用手不斷地擦抹著眼睛,可也憑的奇了?門口的家丁護院人等見了,則是面面相覷,無人敢過來將之攔阻下來,也好與之打探究竟? 至于那個被面具人特意放回去,給大家伙報喪的軍校,卻是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雙手捧著自家主帥的神主牌位,一路奔著里面疾走。卻惹得身后的那些假哭的軍校,見了其哭得一雙爛桃似的紅腫雙眼,一時不免有些好笑。這些人當中有兩個人是被李永芳派過來的,自然不會跟著真傷心的。余者卻都是鄭鴻逵撥給面具人手下聽差的心腹之人,并不屬于鄭芝龍的直系屬下。心中對他自然對他也就淡上一些,此也無可非議。 而這伙子人鬧出這般大的動靜來,自然早就驚動了內宅里面的人。還沒等他們走到中庭,早見一個身穿褚紅色錦袍,頭上扎著一頂逍遙巾的年輕人,幾乎腳不沾地似的一路便奔將過來。在其身后遠遠跟著一個婦人,走路卻不是十分的快。在她的背后,則跟著一眾的丫鬟婆子們,一起涌奔而來。 來的那個年輕人,面具人一眼就將其認了出來,正是大少爺鄭森。不由在心中,卻又將那番早就編好的說辭,又來回的過了一遍。鄭森到了眾人的跟前,將眾人攔截下來。板著一張臉孔,對著面具人沒有好氣的喝問道:“此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老爺大帥呢?我來問你,當初可是你花說柳說的,勸說我爹到復城去的。如今他人呢?”說到這里,一雙眼睛不禁朝著眾人身上掃視一番。正好瞧見為首捧著神主牌位的那個軍校身上,掛著一口腰刀,伸手就將之拔了出來。 第七百六十五章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 第七百六十五章 用手中的單刀指著面具人的胸前,盯著他臉上的神色,等著他的回答。而面具人對此卻似乎并不曾害怕,用手將低到自己胸前的刀尖子推開。不冷不熱的對其回敬道:“大帥之陣亡,并非是我等之罪過。乃是因為我等棄船登岸,剛剛抵達北汛口。卻恰好看見,東北軍正在屠殺北汛口的村民百姓。我家大帥眼見著百姓遭此涂炭,于心不忍,這才帶著手下人一擁而上,想要制止這場慘禍??烧l曾料到,東北軍人數眾多,我等照實是難以抵擋。并且,又時時的對我等又施以冷箭。大帥一時不查,為唐楓親手所射出的兩支弩箭射中,當場便已不治身亡。而除了我下令逃出去,給船上的人報信的軍校以外。就只有我一人生還,可當時我亦是中了對方一箭,伏地裝死才得以逃脫出來。大公子若不信,可問問這個軍校,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若我有一句假話,就請大公子將我的人頭割下”。面具人說完,迎著刀往前走了幾步。 鄭森對自己眼前站著的,這個臉上始終都戴著一副面具的男子,本就殊無好感。如今聽說,自己的爹一出事,第一個被他所懷疑的人,就是眼前這個面具人。而以前,他也勸說過鄭芝龍幾次。離這些人遠一些,更是莫要與北面的,那個新建立起來的大清國彼此之間有任何的關聯?畢竟,他可是大明朝的生死之敵。 而鄭家的根底,本身又不是十分的干凈。出身于賊,又與韃子有所牽連。一旦為朝廷所知,即便鄭家再海上可以呼風喚雨,可終歸還得住在陸地之上的。又怎么能得罪眼前的這個朝廷呢?如今鄭芝龍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戰死在遼東,這里面嫌疑最大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個面具人??捎挚此凰圃谡f謊欺瞞與自己?只得將自己滿腔的怒火壓了又壓,轉過身瞧了一眼,那個手中捧著神主牌位的軍校。 卻感覺這個軍校的面相,使自己感到有幾分面熟?便對其開口問詢道:“老帥陣亡在遼東沙場之時,你可是親眼得見老帥是被東北軍唐楓所射殺的么?你可要講實話出來?若是但有一句欺哄與我的話?你自己想想,我會拿你如何?”鄭森說完,卻是將手中得刀拋擲在地上,瞪眼瞧著此人。 這個軍校,又將其所見到的場景,一一對著鄭森從頭至尾的講述了一遍。至于,他沒有親眼得見的,自然也就無需提起??陕犓绱艘徽f,卻將那個面具人給摘了出去。此人不僅是無罪,反而還是有功之臣。若不是他冒死命人將消息送了回來,自己又從何處得知其中的真情?鄭森聽了這個軍校一番話之后,點了點頭,強自忍著心中悲憤。又對那個軍校問道:“你可是日常隨侍與老帥身旁的舊人?可將你的名姓報與我聽?!编嵣藭r,也是心中打算提拔這個軍校。畢竟是其舍死忘生得將消息帶了回來,至于對眼前這個面具人的賞賜?鄭森可沒有打算過。 “屬下施瑯,可說還是老爺的同鄉。這次屬下無能,竟沒有護好老爺,甘愿領受大公子的處置?!笔┈樥f到此處,急忙捧著靈牌跪倒在地。卻被鄭森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其給半托半拽了起來。而站在其身后的那位老夫人,此時也早已經聽了個明明白白。一聽說鄭芝龍戰死在沙場之上。頓時便暈厥于地,慌得身旁圍著的丫鬟婆子們,一起上前來將其攙扶起來,一邊用手撲娑著她的胸口,一邊高聲呼喚著,并將其搭回后宅去救治不提。 而對于這些,鄭森一時也無暇顧及到。急忙吩咐府內的管家,這便開始將靈棚搭建起來,在將白綾扯上,府宅院門兩旁各自挑起一桿,上面書著一個奠字的白色燈籠。而府宅內的人,一律身披重孝。雖然,鄭芝龍的尸體沒有被運回來,可也不妨礙先舉行祭奠儀式。而鄭森也早就打算好了,在南安給鄭芝龍先修一座衣冠墓。待自己統兵到了遼東以后,一旦要是能尋到了鄭芝龍的尸骸,便將其下葬于遼東境內。 而后,鄭森抽空又命人將二叔和三叔都請了來,畢竟他們是自己的爹的親弟弟。至于那位面具人,則是無人對其加以理會。他倒也對此沒有抱怨在心,與鄭森告了辭,推說另有要事在身。便徑自離開南安,趕奔石井去會鄭鴻逵。也好與他商議一下,看看下一步該當如何?看鄭森表面如今是極力克制著,但看其雙眼射出兩道寒光,又不時地攥緊拳頭。由此可斷定,以待忙活完了這場白事以后,他勢必會統兵前去征討冰雪城。 這場喪事一直cao辦到了破七之后,這才算是告一段落。而在這期間,三個叔叔對于鄭森是極力的苦勸著。讓其萬萬不可因頭腦一熱,就要出兵攻打遼東去。只是這三位,無論如何怎么去聽他們勸說鄭森不可出兵的言語,都好像是在鼓動著他,要趁早出兵報仇似的?倒是鄭森,對此卻是根本就不加理會。 相反,待喪事一完畢之后,鄭森立刻開始著手籌集糧草,并命人去向這三位叔叔,各自討要一支人馬和帶隊的將軍,準備擇日開赴遼東,去會一會那位赫赫有名的冰雪城主??纯此降子质呛卧S人也?鄭森雖然深知這三位叔叔,對自己母子三人沒有安著什么好心?可卻沒有料到,這三位是連一個軍校都不肯借與他。只推說手下如今竟是老弱病殘之人,而那些精壯的人,早已被大爺給挑走了,只剩下這等歪瓜裂棗的。 若他肯要這些歪瓜裂棗的,那就可以將之取了去。鄭森無奈,只得將出兵的日期又往后延遲一段時日。一直推延到了五月初春暖花開之時,而新的軍校也能被招上來再度出兵。而那三位叔叔,對此卻不置可否。反而是成天的花天酒地的過著,今日鄭之虎請了鄭鴻逵來看戲吃酒。明日鄭之豹請兩家兄長去圍獵,順便去尋花問柳。小日子過得,比起鄭芝龍活著的時候,可要滋潤得多。畢竟那個時候,鄭芝龍還總是不斷地提醒這幾位兄弟,做任何事情都莫要做的太過分和出頭。這一次無人協管于三人,自然是怎么順心就怎么去過。 而此時在遼東境內北汛口,唐楓帶著二來和曹變蛟又追到了南潯口,依舊是不見李永芳和其余部的蹤跡??雌饋?,李永芳是順延著別的路逃走了?這位冰雪城主無奈,只得帶著人馬折返回復城之內。而現如今,從復城到南潯口這一段地界,如今可以說盡都被納與東北軍的勢力范圍之內。 這位冰雪城主本來打算在一得過復城之后,就立刻帶著人馬返回冰雪城。畢竟離著董小宛臨盆的日子,可是為期不遠矣??裳巯?,自己卻不能離開這座復城。最擔心的,就是李永芳尚不知其下落?若自己一旦領人離開這里,很有可能李永芳帶著人馬重新將這復城在奪占過去?如此一來,豈不是白費了一番功夫?也白白的傷亡了人馬。唐楓令人將那些被大火燒傷的百姓們送回冰雪城,自己和曹變蛟以及二來,卻仍然是駐扎在此城之內。 好在再過上兩三個月,這草也長出來了,也可以組織人,去復城周圍一些能種糧食的地方,開始開荒種地。畢竟這糧食乃是立國聚民之根本,沒了糧食,這仗也就沒法再打下去了。好在復城內的這些富紳的身家以及其性命,都在這位東北軍主帥的老丈人的手心里攥著呢。又哪里敢于這位新任城主大人擰著勁? 又過了一個多月,此時卻是已經到了四月末,唐楓開始命人開荒種田。并以自己手下的軍校為屯田的主力軍,讓城內的那些財主們出錢和器具,以及一些在家里無事可做的閑人,都派出來隨從與大家伙一起種田。而這開荒種田的地方,就被選在了北汛口和南汛口。也就在這兩塊地方,有幾片較為平坦的土地,可以拿來開荒種田。 而他又特命人,返回冰雪城讓魏老漢也抓緊時辰,去帶著人開始開荒種田。并讓其輸送一些糧食種子,以及各種常用的農具,與一些牛馬和農夫過來,也好幫著復城這面的人,能夠早些把地開墾完了,好種上糧食。這位東北軍主帥是親自帶著軍校們以及二來,便在這北汛口駕著牛,親手把扶著鐵犁,耥出一行行的壟溝出來。從天上的那輪紅日,在地面上剛剛露出半邊臉的時候,這位冰雪城主就已經領著人到了北汛口,一直干到了午時。 此時卻天已過了午時,眾人此時可謂都揮汗如雨落。一時卻無人記起來,該到了晌午用飯的時候?唐楓手把著犁把子,喝停了前面的耕牛,手打涼棚,攏目光向著天上的日頭盯了一眼。又瞧了瞧地上的陰影,轉頭對著一旁的二來吩咐道:“二來,讓弟兄們都歇息一下,待用過了午飯之后,再來繼續把這些地都弄完了,明天就可以撒下種子去了?!倍泶饝宦?,急忙傳下令去。 第七百六十六章卷土復來之八旗,三面作戰大清國 第七百六十六章 隨著這道軍令的傳下,東北軍校們紛紛,先去將正那些伴隨著自己駕著犁耕地的,耕牛身上的套索全部都卸了下來。又將牛牽到了一邊,將草料和水都替其給預備好了。眼見著耕牛吃上草料喝上水后,這才三五成群的退到樹蔭之下,開始拿出城內那些店鋪老板們,特別為這些人所備下的大餅和盛著酒水的皮囊,以及特意買了來又讓城內酒樓代為蒸煮出來的上等的牛rou,這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而那些被魏老漢派到此處,幫著耕種的百姓們,以及由城內被派到此地來的那些閑人們,也都與東北軍校吃的都是相同的食物。只是,這些百姓單獨聚成一堆,一邊嘴中說笑著葷段子,不斷取笑著哪個人家的媳婦如何,誰家的姑娘又與人私下相好上了?一邊大口大口撕咬著牛rou和大餅,吃得十分香甜以及,一時竟不免盼望著,這地最好一直照著這般的耕種下去才好,也就可以天天吃上這等飯菜。至于那些閑人們,本來就不曾做過這等的苦活。無奈的是自家的掌柜,為了巴結與東北軍,就將他們給派出來幫著干些農活。如今一聽說可以歇息,全部都各自尋了一個地方,就此橫躺豎臥于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竟連酒飯一時都不想去吃??吹倪h處的,坐在大樹底下的唐楓和二來就不由一皺眉頭,當初本不欲讓這些人也跟著來此開荒種地。只是那些掌柜的,竟主動登上門來,極力要求讓這位東北軍主帥,將這些人也給捎帶上。 因見這些人家,竟然為了這次春耕,既又主動出物資卻又捐出不少的銀子,如今又肯出人幫忙。雖然這些人看上去不像能干農活的人,但與這些人來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當時便也應承下來,可現如今一看,這些閑人們,此時竟一個個累得癱臥于地,分明就不是能干農活的人。不由搖了搖頭,對著身旁坐著得二來開口言道:“這些人,終究還是干不了這等活計的人。若人手依舊是不夠,還得從冰雪城在征調一些人手過來幫忙?”聽唐楓如此一說,二來也深以為是。 可就在此時,卻聽見從復城的那個方向的山路之上,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二人聽見這馬蹄聲顯得十分的急促,心中一時不免驚疑不定起來,急忙站起身,順著大路望將過去。卻見從遠處的山路上奔過來一匹戰馬,馬上端坐著一個東北軍校。眼瞅著快要到了二人跟前,急忙將坐騎帶住,隨即翻身跳下坐騎來。急忙先是對著二人拱了拱手,這才開口對二人回稟道:“啟稟城主和將軍,有探馬回來稟報,言說李永芳如今不知從何處,卻又聚集起來一萬多的八旗鐵騎,此時他的人馬業已然到了永寧城前,轉眼便會奔著復城趕過來。曹將軍自從接到了消息之后,已經開始將軍校們分別都安排在四門之上,也準備好了守城防敵之物。并又命屬下趕過來,知會與城主和將軍一聲。讓城主和將軍抓緊時間,將地耕種好了便即刻趕回復城。以避免萬一再被李永芳知悉城主在此地耕種,再帶著人馬前來偷襲。畢竟城主和將軍身旁,可并沒有帶著武器用來防身?”這個軍?;胤A完了,便單等著二人的吩咐,也好將這面的消息送回去。 二人聽了之后,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卻聽這位東北軍主帥笑著,轉過頭對著二來開口言道:“真是沒有想到,這個李永芳竟還當真有這個膽量,竟敢回來?只是他手下的軍校,卻又是從何處籌集到的?”聽這位東北軍主帥如此一說,二來也不由有些對此感到奇怪起來。如今的大清國,可謂是三面同時開戰。照這個時辰上來算,此時在山海關前面,大清的鐵騎仍然與大明朝新調過去的總督洪承疇的部下,雙方正打得不亦樂乎之極。 而在另一面,與朝鮮境內的鐵山和義州二城內周圍,那位大清國的棟梁多爾袞,現如今也是被高麗軍隊和曹文詔所部,給拖得死死的,根本亦是無暇顧及到復城這面來。而那位李永芳自被東北軍破了復城之后,余下的部眾不超千人??峙庐敃r能聚集起來二三百人都算是多的,就在這兩個半月之內,他卻又從何地能征集到了一支萬人的八旗鐵騎來?這件事情里面可照實是透著蹊蹺和古怪之處,二人一時雖然弄不明白,在這里頭到底出了什么岔頭?可二人心下卻也深知,八旗不過萬,過萬不可力敵的說法。尤其是在北汛口這等一馬平川的土地上,一旦若與八旗鐵騎照了面,這后果可想而知。對方只需縱馬沖過來,自己這方是絕無可抵擋的住的。更何況,自己眼下因為是帶著一眾部下在此處耕種,也就沒有隨身攜帶著弓弩火銃等防身利器,手頭竟連一把單刀都沒有。就連自己的戰馬都不曾騎來,倒是有不少的耕牛在此處??梢膊荒茏屖窒碌能娦?,全都騎乘著黃牛,手里頭在揮舞著鋤頭,去與八旗鐵騎拼命去吧? “你這便趕回去,去知會曹將軍一聲,一方面是讓他將復城千千萬萬的守好了,在時刻留神著點城內的動靜,以防備萬一有人趁此時機,在城內弄出一些事情來。如但凡有人欲借著李永芳部回到復城之際,意圖里應外合將城池打開?你可替我轉告與他一句,到那個時候,他自己可便宜行事。另一方面,再告訴他派出人分別去朝鮮境內和山海關附近的松山塔山等地打探一下??纯?,李永芳麾下的這支人馬,可是不是從這兩個地方征調過來的?如要果然讓我給猜到了的話?不論這支人馬是被李永芳從哪個地方征集過來的?都要設法與大明的守軍和朝鮮境內的曹文詔支吾一聲,讓他們乘勢攻打大清國。如此一來,大清國定會將這支人馬再抽調回去,這也勢必能夠解了我等復城之圍。也避免我等剛剛奪下了復城不久,連腳跟都不增站穩當呢,轉眼卻又不得不將其給舍棄掉?由此白做了一番無用之功。另外,再派出一哨騎兵來,沿途接應與我等一下。讓那些騎兵每人再多帶上一些弓弩和火銃,以及刀槍等武器過來。最要緊的一點,便是讓他等一人雙馬抓緊時辰趕過來。你可都記清楚了?”這位東北軍主帥說完以后,卻盯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軍校的雙眼。 這個軍校又對著二人施過一禮,朗聲對著這位城主回復道:“屬下已然完全記在心中,這便趕回去向曹將軍回稟一聲?!毖劭粗@位城主對著他點了點頭,這個軍?;厣碜ミ^戰馬的韁繩,翻身躍上馬背,將戰馬調轉一個圈。便催開坐騎奔著來路返了回去,轉眼之間,馬蹄子下便濺揚起一片遮天蔽日的塵煙。 眼瞅著那軍校就此消失不見之后,唐楓卻轉身對著二來吩咐道:“二來,看情形這個李永芳,很有可能隨時都會探察得知我等在此地開荒種地的事?你這便吩咐那些百姓和城內的那些人即刻收拾好東西,將一部分的耕牛和東西先都帶回去,你和一些軍校沿途保護著他們一些。待我與留下的軍校,將這些剩余下的地都開種完了之后,便在趕赴回去?!闭f罷,便轉身朝著那些軍校的休歇之地走了過去。 二來聽了之后,本不欲讓這位冰雪城主留在這等險境之處。便向前追了幾步,可自己心下卻也深知,這位城主的脾氣可謂十分的執拗,一旦是他定下的事,便絕無再度更改之理。在一個,憑著這位城主本身的武藝,自保想來還是并無問題的。只得嘆了一口氣,叫過十幾名身手相當不錯的特戰隊軍校,吩咐他等定要小心護的城主的周全。這才命人將那些百姓們,以及那些前來幫工的閑人們都喊將起來。令這些人牽上牛,帶上農具隨從與保護他們的軍校,即刻一同趕回復城之內。二來臨走之前,卻又將自己貼身藏著的一支短火銃也與了唐楓之后,這才與他互相辭別帶著這些百姓離去。而這些軍校身上雖不曾帶著旁的武器,可用來切rou的短刀,卻終歸還是隨身帶著的,雖是起不到太大作用?但依仗著這些特戰隊軍校的本身身手來說,用這短刀防身大概還是無虞的。 待二來和百姓們一起離開之后,唐楓先是命一個軍校,去尋了一棵路旁的大樹蹬攀上去。吩咐他時刻留神著點一些,由復城那面至此地的山路之上,可是有無敵兵前來攻襲?又吩咐人,將那些酒囊都收集到一處。與幾個校尉先以短刀將皮囊的頂蓋扎透,又各自從自身的衣襟之上扯下一塊布來,將這布續到頂蓋之內。 隨后,便將這些皮酒囊,都一一得正立著擺放在地上。只等有敵來犯之即,便將這皮囊一倒,其中的酒水自然便會將這布陰濕。而后,再以火折子一點……。起碼此物也可稍稍阻擋一下對方,給這些人留出能從此地逃走的機會。 第七百六十七章與敵決戰復城下,海上一將是誰來 第七百六十七章 等將能該做的都做好了之后,這才又將那群坐在大樹下的,已然休歇的差不多的軍校們,復又全部招呼起來,繼續抓緊時辰開始耕地。。。而唐楓的臉上此時卻顯得十分平淡,似乎自己方才所接到的那個消息,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雖然眼瞅著一部分的人,手中牽著牛,肩頭上扛著農具隨著一些軍校離開了此地??伤嘞碌能娦?,對此竟視若無睹,依舊是遵從于軍令,起身將耕牛套好了,復又推著犁開始耕地。 竟無人想要來與自己的主帥打探一句,到底那些百姓和一部分的弟兄都是去了何處?唐楓仰起頭瞧了瞧一眼天上,午后的日頭,還是顯得那般不冷不熱的。眼瞅著就要到了五月,可這天氣,竟讓人還是感到十分的涼。大概,也是因此地離著那片大海不算甚遠的緣故?就在眾人繼續耕著地的時候,從復城的方向卻又奔過來一匹戰馬??茨邱R上之人所穿著的軍衣號坎,分明便是東北軍校。只是不曉得,又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被通報給自己? “啟稟城主,二來將軍和曹將軍都命屬下特意告誡與主公,千萬莫要在此地在繼續帶著人耕種了,最好盡早能快些帶著人趕回去?有探子自山海關快馬回報,前幾日在山海關那面,卻是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大明的督師洪承疇在松山中了八旗鐵騎的埋伏,前幾日業已全軍覆沒。便連這位督師大人洪承疇都身陷敵手,可能在此刻,已經被解往大清的京師盛京城去了。至于其中的詳細情況,屬下并不是十分了解。只是聽聞大明督師被生擒活捉,便被曹將軍派了過來,也好給主公送個消息過來。適才,屬下在半路之上遇到了二來將軍,將此時對其說了之后,這才催著屬下盡快的趕過來。請主公及早離開北汛口返回復城,以免在被李永芳部截殺在半路之上?”這個軍校說到此處,卻見這位冰雪城主在地上來回的轉了兩圈之后,這才抬起頭來,對其吩咐一句道:“你這便趕回去,告訴曹將軍將這座復城千千萬萬的要守好了。你且回去吧,待我與弟兄們將這點余下的地耕種完了之后,自然便會回去的?!闭f罷,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其可以先行離去。 那個軍校一聽聞這位城主竟然不肯離開,還非得要將地全都種完了再走,幾乎這便急得要蹦了起來?!俺侵?,屬下臨來之前,曹將軍再三叮嚀屬下,必須要讓主公回去。以免被李永芳獲知,主公在北汛口開荒種地,必得帶兵前來截殺與主公?請城主這就與屬下一同回去?!边@個軍校此番,可真是有些開始心急起來。 若是果真被李永芳得知,唐楓在這里帶著人開荒種地,定會先不去理會復城,而會先帶兵趕至此地,來捉拿與這位東北軍的頭領。但看這位東北軍主帥其意已決,萬般無奈的只好又飛身上了自己的坐騎,帶過戰馬朝著復城方向奔了回去。而這東北軍主帥眼看著第二位前來報事的軍校走了之后,此時心中倒也深知眼下情況緊急。便急忙催促著屬下開始繼續耕種,也好趕在李永芳的軍隊得知此事之前,務必要盡早地趕回去。 其手下的軍校們,此刻也得知了此事,一個個手中掄著鞭子,不住口的催趕著前面的耕牛走的在快上一些。而此時,在永寧城跟前,一支旗幟鮮明地八旗鐵騎,正勒馬與永寧城下。一雙雙猶如鷹隼一般的眼睛,正緊緊盯在城頭之上。其手中或是提著刀槍或是把持著強弓硬弩,在眾人的身后,竟然還有幾門從大明帶回來的帶著轱轆的火炮,被兩匹馬拉拽著,停在眾人的背后。而那位當初被東北軍在身后面追趕的,都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能讓自己就此躲進去的,復城的守將李永芳,此時躍馬與永寧城下,耀武揚威的在城下來來回回的走了兩趟。 這才命手下開始叫城。因當時,守御在永寧城的清兵本來人數就不算很多。后來,眼見著東北軍人數眾多,各種火器簡直是不可計數。便索性棄了此城,趕赴復城,想要與復城的守兵合兵一處?卻沒有想到,復城又是如此快的被東北軍所攻陷。以致最后,不得不隨同于這復城的守將,一同逃命要緊。 可永寧城在當時,也就等于是這么一直的空曠了下來。直到復城城內安定下來之后,曹變蛟這才派出一支二百人的軍校趕赴永寧城。將永寧城也算是順利的接收了過來,可當時卻也僅僅是被作為復城的一處前哨罷了。畢竟這次從冰雪城帶出來的東北軍,并不是十分的眾多。除了當初被賀瘋子帶走的,那支將百姓們護送回冰雪城的人馬。也就僅僅剩下了仍然駐扎在岫巖城的額亦都,可他的這支人馬,也是不得輕易動彈的。 因岫巖城離著冰雪城不算甚遠,當初出兵之時,唐楓也是早已和函可大師以及眾將,全都預先設定好了的。以岫巖城來作為冰雪城的屏障,或者說是也為了起到牽制來犯的八旗軍亦無不可。故此額亦都的人馬,非是到了緊關節要之時,絕不可輕動。這也算是東北軍,特為保存得一支生力軍。 而今日在永寧城,卻又再度上演了,與前幾個月的東北軍攻城的時候一模一樣的,那一出戲劇化的場面。就在李永芳命手下的軍校,催馬奔到了永寧城下去喊城之時?其剛剛對著城頭上,厲聲喝了一句道:“城上的東北軍聽著,如今八旗鐵騎已然兵臨城下,若是能夠速速打開城門出來投降,還可饒爾等一條狗命。若是不然,大軍即刻攻入城內,頓令爾等具成齏粉?”一句話剛喊出口來,卻見永寧城頭上,竟然飄揚起來了一面大清朝的龍旗? 就在李永芳和那個被其下令去叫城的八旗軍校二人,對此深感大惑不解之時?卻見永寧的北城城門,緩緩被人從里面給推了開來。隨著城門分開左右,從城門洞之內涌奔出來一大群的人出來。為首的盡是滿洲人的衣著打扮,看上去似乎是永寧城內的一些士紳和城內的店鋪掌柜的。 李永芳催坐騎向前行了幾步,用手中的長刀,對著為首的那個人前胸上一指,對其喝問道:“你等卻又是何人?如何竟不見東北軍在這永寧城內?”沒有見到東北軍主動打開城門出來納降與自己,這令李永芳的心中,對此照實感到不太舒服。自然也就沒有好氣的,對著來人打探道。 卻見眼前這個人,雙膝一軟就此跪倒在自己的戰馬跟前?;琶Φ膶χ浠胤A道:“大帥,你此番回來得正好。那些泥腿子,在聽聞大帥帶兵返回來之前,就早已經舍棄了永寧城,退守到了后面的復城之內。如今,城內在沒有一個東北軍在此地駐扎。大帥盡可放心的統領人馬進城休歇,小人等已經將城內的一處酒樓給包攬下來,早就吩咐廚子們將菜都做好了,酒也燙熱了,就等著大帥過去。我等也好能夠,一起來敬大帥一杯水酒,以此恭賀與大帥將永寧城重新奪回來之喜。另外,不瞞大帥說,城內的旗人們一聽說,咱們大清國的軍隊又打回來了?無不是鼓掌相賀,都想要出城,也好恭迎大帥帶領八旗軍進入城內。卻被我等給攔阻了下來,只是我等這些頭面的士紳們,出城迎候與大帥進城。這邊請大帥,待小人與你牽著馬韁繩。小人們還在城內,給大帥安排妥了可居住之所。又特意為大帥挑選了幾個漢人家的女子,來陪侍與大帥就寢?”這個長的胖滾滾的旗人一頭說著,一頭伸出一個,不亞于熊掌一般的胖手過來,這就想要拉扯住馬韁繩? 卻被李永芳揮起其手中得長刀,將其那支手給擋了下來。不由有幾分猶疑著,對其又開口詢問道:“方才聽你所言,那些東北軍全部都撤到了復城之內么?那你等可是知曉?如今在復城內,卻又駐扎有多少的東北軍?另外,可是聽說到他們的那個城主唐楓?此時還在不在復城內?”這才是李永芳心中最惦記著的,生怕自己一來,將這位城主再給驚走?自己此番又便是白忙活一場。自己在那個貝勒跟前,卻是打過保票的,定會在這次把東北軍的主帥給生擒活捉住。只因如此,才赦免了自己丟城的大罪,又與了自己一支真正的八旗鐵騎。 故此,這一次自己才是挺胸抬頭的,帶著人馬復又來到這復城前面。想要與東北軍在好好的較量一下,看到底最后是孰輸孰???可全不曾料到,自己這開兵見仗的頭一仗,打得就如此的不太過癮?簡直可以說是打得十分的窩火,竟連對方的一個東北軍將士都沒有瞧見,這永寧城就如此地稀里糊涂的,被自己給得了過來。實則說來,還算是東北軍主動地將此城讓給了自己。這讓李永芳的心中,竟覺得十分的憋悶以及。便好似準備好了多時的,狠狠擊出的一拳,卻打到了棉花團上,渾無著力之所在。 第七百六十八章jian詐詭秘韃子兵,涉山過水偷伏擊 第七百六十八章 李永芳本來不欲去理會,這些跪在自己戰馬頭前的永寧城內的士紳們。只是,眼下還想要通過他們的嘴,來打聽到關于復州城內的詳細情況。也只得耐著性子,對著那個旗人繼續詢問道:“那你可知道,如今在復城內的東北守軍又有多少個?為首的大將又是何人?”說完,對其虛一抬手,示意其可以站起來回話。與此同時,他的一雙三角眼,便盯在了此人的身上。等著此人道出,自己此刻急需知道的內情。 只見這個胖胖的永寧城內的士紳,極為費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獻媚的笑容,對著自己眼前這位大清國的將軍回復道:“將軍此番可算是問對了人,前幾日,我還偷著潛入到復州城內,去為我八旗鐵騎探聽東北軍的消息。也好待大將軍統兵回來之時,通稟于大將軍一聲。如今的復州城,一連有大半個多月,那位冰雪城主唐楓,都帶著其手下人和一幫子農夫,在北汛口那一塊平展之地開荒種地。估摸著,到了現在,還都不曾耕種完呢吧?將軍這若是帶著人馬,能夠及時趕將過去?興許,還會將那位冰雪城的城主給生擒活捉???如此一來,大將軍豈不是就可以立下了一件蓋世奇功?也能為我大清國去除了一個反叛。在下,與永寧城內的那些員外和掌柜的,愿意為大將軍納貢十一車的糧草。并且,我等甘愿在私下里孝敬與大將軍兩萬兩的白銀?!闭f完,一對細小的眼睛,便緊盯著眼前這位大清國的大將。 李永芳一聽,心中不由大喜過望。盼的就是這一刻,真是沒有料到,那位東北軍主帥竟會帶著人去種什么田地?莫非說,自己這一次當真是轉了運道?即可以將那個賊首捕獲,由此立下大功于朝廷。又能在這里撈上一大筆銀子來,看起來當初自己兵敗還是敗對了。若不兵敗,何來這些好處與自己?但是此時無暇細想旁的事情,急忙對著眼前這個胖紳士開口言道:“嗯,那就多謝你了。待我若能打個勝仗,在將復州城得了回來,我便帶著人馬再度折返回來。將來,也定會好好地在上官面前為你美言上幾句,而目前永寧城內無有知縣,我可在推舉于你,如此一來,你也能撈上一個官做做,這才算不負了你這般的苦心待我?不過,話可又說回來,若是因你給的消息不準,而致使我軍在復城城前打了敗仗,并且東北軍本也在復城內以逸待勞多時?卻是只待我等過去?哼哼?”李永芳說罷,鼻子之中哼出幾句冷笑。 卻見那個胖紳士聽了之后,頭上的冷汗迸流,急忙這就又要趴在地上,打算給這位大將軍再磕上幾個響頭,也好再對其申辯一番?總不能你打不過那個東北軍,卻把賬來算在我等的頭上吧?我們這些人卻又招惹了誰了呢?卻見李永芳分明沒有將自己瞧在眼中,催馬直向著前面過去了。這個胖富紳倒不曾料到,自己如此費勁巴結與他,最終卻是拍馬屁,拍到了其馬腿之上。白白的捐贈了糧草和白銀,對方還是不十分得領情。若是照這般說來,到莫不如將這糧草拿來開了粥鋪,便施舍與在這永寧城周圍的,那些吃不上飯的窮民百姓們。自己最起碼,還能落幾句好話來聽聽??偤眠^眼前這幅場景不是?身后的一些士紳們聽了之后,也紛紛埋怨著此人,此次實在是多事。 李永芳帶著八旗鐵騎穿城而過,在臨要離開了永寧城的西門之時,李永芳特命一個牛錄率三百多旗丁駐扎在永寧城內。以防備東北軍在萬一繞道過來將永寧城拿下,從而在切斷自己的歸途?隨后,這才率人馬繼續夠奔復州城而去。一直督領著全軍到了復州城下,先令人馬在城下安營扎寨,以營盤將半面的復州城給圍堵住。這才令人開始叫關罵戰,可城內的東北軍卻對此置若罔聞。李永芳有心這便催動全部的人馬去攻打復州城?可就在此時,卻不知從何處趕來了一個百姓裝扮的人,對其手下軍校直言,要求見與討逆將軍李永芳? 等李永方吩咐其上來答話,頓時一眼,便將此人給認了出來。正是被其派在那個面具人身旁的心腹軍校,只是不曉得他如何又回來了?只待問過之后,這才獲知,原來鄭家軍打算出兵前來攻打冰雪城。并誓要將那個殺其父的罪魁禍首東北軍頭領活捉,再將其父的尸首尋回來。要將這位冰雪城主,在其父的墳頭之前剖胸挖心,以祭祀在天之亡靈。而這個面具人,又特命來人叮嚀與李永芳,暫時不可攻城掠寨,只需要將城池圍住即可。 聽了這個消息,李永芳都懷疑自家的祖墳,是不是冒青煙了?如何這好事是一件接著一件得來?既然人家要親自來報殺父之仇,那自己就應當成全與他。既然不讓自己出兵攻戰復城,只是讓自己先將此城圍而不打,那自己就聽他的話。李永芳當即下令,責令軍校嚴守從復城出來之路,以絕其出去搬取救兵之念。又特別命一個牛錄,帶了三百人的旗丁,從山上翻越過去直抵北汛口??纯?,唐楓是不是果真在北汛口那面,此刻正帶著人在耕種著土地? 因從復州城到北汛口的路本就為一條棧道,前幾個月下大風雪之際,棧道塌毀了一段。隨后,東北軍又將其修補上。只是,這條路卻是緊接著復州城的北門。而這座復州城本身又是被群山環繞其中,想要通過復州城到北汛口,除了從城內直接通過之外,就得是需要翻越高山方可到達。 而在復州城這座城池的兩面,還奔流著一條分了叉的大洋河,離著城池亦是不算十分的遠。如今李永芳的八旗鐵騎,就駐扎在了大洋河的對岸,與復州城是隔著大洋河遙遙相對著。畢竟李永芳也深通兵書戰策,也擔心一旦若是把自己的軍隊,駐扎在了大洋河的另一側,也便是等同于駐扎在了復城城下。 可如此一來,對方一旦要是發了狠勁?催動兵馬而來,且又不計較任何的傷亡代價,那勢必要將自己的人馬給趕落到河中。那樣的蠢事,李永芳是絕不會去做的。這才將人馬駐扎在了,大洋河另一面的高坡之上。這里既是水淹不到,又可以時時觀察著對面復州城內的一舉一動。雖然這大洋河也有河水十分淺薄的地方,可以讓軍校騎胯在座騎之上,腳不沾水的即可度過這條河的河面??纱颂?,也早已被李永芳派軍校駐守在此地。就是預防東北軍,萬一由此突圍而去?可以說,他這次是將對方是凡能想得到的可以由此突圍的地方,都事先防備上了。 如今的李永芳,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這東風,自然便是指鄭森所帶來的鄭家軍。而在那個牛錄領著人馬,一早便登上了高山,足足的花了好幾個時辰,才越過這片群山,趕到了北汛口之時?卻正趕上這位東北軍主帥,剛剛將百姓們打發回了復城。此時,在北汛口這一片耕地處,只留下二百多人的隊伍在此處耕種。 而這群八旗軍校,剛剛從山上趕了下來,便早已被騎在樹杈上放哨的特戰隊軍校所發現。隨著一聲,尖利且刺耳的哨音響起在半空之中,唐楓急忙將鐵犁架子放下。抽出短刀,將牛身上的套索割斷,驅趕這牛兒就入了一片不大的樹林之中。那些軍校們也各自紛紛將牛兒從架子上卸了下來,將這耕牛趕入林子里躲藏好了。 身上帶著火銃的人,算上這位東北軍的主帥,才有十五個人。唐楓先將這些人,連帶著自己都安排到了樹林的入口之處。蹲伏在大樹后面,舉起火銃對準前方,只待八旗軍校們一跟過來,便當即給他們一頓鐵丸子來好好地嘗一嘗。至于剩余下的人,則是被安排到了這些手持火銃的人身后,兩三百步遠的距離。 只待這些人,一將火銃內的彈丸射的干凈之后,便退回到后面。而守在身后的軍校們,則是將那些酒皮囊上的布都點燃,隨后投擲出去,好以此來擋住對方的進攻。而依著唐楓早已在心中盤算好的,以這酒囊來將前頭的那些樹木引燃。如此一來,那些八旗軍校勢必不再會進入林子里來?而自己再借著此時機,帶著人牽著耕牛從林子后面退出去。想辦法繞過大洋河?而后好回返復城。而如果自己若是運氣好,興許二來過一會,便會帶著兵馬前來接應與自己? 可眼瞅著樹林子外面的那些八旗軍校,列隊趟過了那一大片的耕地之后,卻在離著樹林子,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處停了下來。以這個距離來判斷?自己這些人的短火銃,分明便夠不到對方的人馬。如此一來,此物也就毫無用處了??蓪Ψ降娜笋R,方才不是明明望見到自己領著人馬退入林中了么?如何竟不肯跟過來? 第七百六十九章男兒本自重橫行,乍可狂歌草澤中 第七百六十九章 不說唐楓的心內對此感到焦急萬分,身旁的那十四個火銃手,此刻心內也是亟不可待。()“城主,既然這群韃子不肯進來上咱們這個當?那莫不如,我出去逗引他們一下?設法將他們給引到這面來,而后也好依照原先的計劃,繼續放火燒林就此退兵離開此地?”這個特戰隊軍校所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誰又能知道二來什么時候,才能帶著人馬趕過來?而在看眼前的那群韃子兵們,此時已經列成了前后兩排,環對著樹林子這面。并紛紛回手,將身上的箭壺拿到前面來。摘下大弓,從箭壺里抽出羽箭,就瞄準了樹林子這面?!叭c我都躲在樹后去,韃子們這是要射箭?!边@位東北軍主帥急忙提醒了手下一句,與此同時,一陣弓弦響起。 空中響起一陣緊似一陣的嗤嗤聲,一支支的羽箭極速飛入林子里來。唐楓背靠著大樹,聽著耳旁呼嘯而過的冷箭,心中此時卻是焦急萬分。如今自己這些人,可算是被對方死死的給拖在了此地。根本就是走不了,也與對方無法開兵見仗。只要自己和弟兄們一個不小心,就此被射殺在此地。 “城主,還是讓我帶幾個兄弟舍命出去試一試?在這么在此地一直躲藏下去,總也不是個事?萬一,對方再有人馬隨后跟著過來?咱們可就要全軍盡沒在此地?”開頭那個與其請戰的軍校,此時亦是躲在一棵樹后,高聲對著他喊道。對于自己軍校所提的這個建議,在這位東北軍主帥心中,雖然對此是贊成的??梢矔缘?,只要讓這個軍校出去,就便是一個死??扇羰遣怀鋈?,所有人繼續被對方以弓箭壓制在此處?最終這些人會落個何種的下場?對此誰也不知道。 “來人,吩咐后面的人,去將那皮酒囊拿上來十幾個。預先點好了火,余下的火銃手隨著本城主,全都靠攏到前頭的那幾棵樹后面去。來為他們幾個弟兄提供一下火力支援,也好讓他們能順利的突圍出去?!碧茥鞣愿肋^后,自樹后躥越而出,將兩支迎面而至的羽箭閃躲開,復又躲在了一顆樹后。 其身后的那十四個火銃手,也相繼跟隨在其身后,一路的躲避開,迎面所射過來的那一支支凌厲以及的羽箭,藏躲在大樹之后,偷偷地向著外面張望著??勺詈蟮囊粋€軍校,腳下稍稍的走的慢了一些。卻正被一支羽箭釘在了其小腿骨之上,立時便慘呼一聲,接著便仰面栽倒余地。急忙以左手捂著小腿上的傷處,探右手就想將那支羽箭拔出來?卻緊隨著,又是一支羽箭不期而至,正穿透了其右臂胳膊處,一時倒在地上,疼得不住的來回翻著身子。 “我入你老娘的狗韃子,弟兄們我們特戰隊的軍規口號可還都記著,如要是都記著的話?那便且都隨我一同殺韃子去。也好讓身后的兄弟,能夠將那個弟兄給救回去。在若不替哪位兄弟將這血給止???哪位兄弟定會就此一命嗚呼?!蹦莻€向這位東北軍主帥,接連著請求了兩次軍令的校尉,此時實在是在也隱忍不住。一聲高喝之后,隨著手中便握持著短火銃,俯下身抄起一個早被點著了火的酒囊,便不顧一切的就奔了出去?!疤貞痍牄Q不放棄一個兄弟在戰場之上,即便是戰死在沙場之上,也勢必要將弟兄們的遺體抬回去?!本o隨其身后有一個軍校,對著眾人喝令一聲,便也抄起一個酒囊,跟隨在其身后便奔了出去。而此刻,那些八旗軍校已然開始將羽箭的桿子點燃,使之轉化成了一支火箭。而這些不顧一切,奔出去的軍校,只是打算能夠與身后的兄弟留出片刻功夫來,一是能夠搶救那個受了傷的弟兄。二便是,已經瞧見了對方,此時有意要用火箭將林子引燃,好將里面的人全都給逼出來。這才一時什么都不顧,只是一心奔到這些八旗旗丁面前,能與其好好的廝殺一下,可這也分明便是送死之舉。原先的,在耳邊臉頰旁,那一支支呼嘯而過的弩箭,此時卻是閃動著耀人眼目的火焰,如同一道自天際劃過的流星一般,激射而至。 “嗯”。跑在最頭前的那個校尉,剛剛躲避開,對準他射過來的三支羽箭。卻沒有及時避讓開第四支火箭,正被射中于肩頭之處。身子不禁就是跟著一顫,腳下也打了一個踉蹌,卻又有一只火箭射到眼前。正射在其胸口之上,此時這校尉心中自知,自己再也無力向前。只得拼盡渾身氣力,將那個酒囊劈手投擲出去。 酒囊剛被投擲在空中,卻被一支羽箭緊跟著就射落在地。地面上,隨即在地上燃起一片藍色的火苗,火焰突突的向上竄動著,隨即便蔓延開來。而這校尉眼見這一擊亦是無功,狠狠地將手中短刀迎面投了出去。刀脫手而出,人則仰面摔倒。其身上所插著的,那兩支火箭上的兩團紫火,逐漸得將這個校尉的身子吞噬在其中。 而其最后投出的那柄短刀,卻正好切中一名八旗軍校的臉上,立時便嚎叫著翻滾在地。唐楓眼睜睜的盯著,奔出去的那五六個軍校的背影,眼瞅著其中的三個人,已被對方的弓箭射中,倒在前面離著這片樹林不遠的地上。此刻,早有軍校弓垂著身子,奔到了最初被兩支羽箭所射中的那名軍校身旁。 伸手就將對方的后脖領拽住,死命地將其一路倒拖著,一直將其拽扯到了一棵大樹背后,這才將其給松了開,自己也靠躺在樹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旁早又有軍校奔到切近,先以短刀將羽箭的箭桿子斬斷。此時也無法,去將那兩支被穿在其胳膊和腿中的半截箭桿取出來。也只好扯下一塊布,暫時將這傷口給包扎起來。待回到了復州城內在做仔細的救治。再看林子外面,有幾處地方,竟燃起了熊熊的烈焰。在那火焰里,卻是躺臥著一個人。 而在接連付出了三四條人命的代價下,最后的兩名特戰隊軍校,已經縱跳到八旗弓箭手跟前。舉起手中的短刀,橫著一揮,頓將其中一名弓箭手的喉嚨劃開,鮮血迸撒在半空,隨著一腳將其踢翻在地。緊跟著,一刀刺入迎面一旗丁的胸口處。不等將短刀拔出來,早有十七八個旗丁跟著反應過來,紛紛將弓箭棄之余地。抻出其腰下的長刀,就將此二人給包圍起來。其中的那名軍校,還不等其將那口短刀,完全從那名八旗旗丁的身上拔出來?身后早有一個八旗軍校,一把將其牢牢地抱住。頓時就入了死扣,一雙臂膀似銅鑄鐵澆的相仿。 而那名東北軍特戰隊軍校,此時急忙用力掙扎著,欲掙脫出其似熊臂一般的雙臂?可似乎一時之間很難以能掙脫開,另一名特戰隊軍校眼見著大事不妙,急忙這便要奔過來救援于他?卻見一名八旗軍校捧起刀,就扎向那個特戰隊軍校的小腹之上。那個軍校根本無法躲閃,被一刀正刺透其小腹。 而那特戰隊軍校此刻也似乎不打算在掙扎,一雙手死死地按住那口,已然刺入自己腹部的長刀的刀把子。令前面的那個八旗軍校,根本拽出不得這口刀去。猛然用力的將這刀把向后一推,長刀徑直穿過其腹部,扎透其后背。將其背后的那個,正將其死死抱住,誓死不肯松手的八旗旗丁,也立時給穿在了這口長刀之上。 身后的那個旗丁的雙手,此時也終于松了開去。卻見這名特戰隊軍校,反手將背后那個,與其串連在一處的旗丁的腰刀拔出來。起手便是一刀,將方才扎了自己一刀的那個軍校的人頭,迎風砍落??膳c此同時,十幾把長刀一起刺在其身上。而離他不遠的那個特戰隊的軍校,剛剛砍下兩三顆韃子的首級,卻被一擁而上的八旗軍校亂刀分尸在地。站在一旁的那個牛錄,看著眼前這副慘景,心中亦是不免,對這些人感到有些敬畏。 正在這個牛錄,準備催動自己手下的八旗軍校,開始進攻前面躲在樹林子里的那些東北軍之時?忽然聽得自己身后,傳來一陣陣十分雜亂的馬蹄聲。急忙扭頸回頭望過去,卻見在其身后不遠處,迎面成三角形狀奔來一股起兵。為首的一人,胯下騎著一匹花馬,在其身后竟還跟著一匹大黑馬,看上去甚是神駿異常?隨在其身后,一連跟著奔過來十幾匹的戰馬。而在這十幾匹戰馬后面,整個天空都卷起一陣遮天蔽日的塵煙來。 一望便知,是東北軍的大股騎兵,已經到了自己等人的眼前。這個牛錄心中就情知不好,急忙對著手下的軍校吩咐一聲道:“且都速速奔進樹林子里去,暫避騎兵之后再做打算?”可他說的容易,若想要讓自己的手下八旗軍校施行起來,卻是頗有些難度。而此刻,尚有一部分的八旗軍校手中,本來還掌持著弓箭,此時也不要了。胡亂的被丟棄在了地上,一窩蜂的就奔著林子里面奔了過去。 第七百七十章萬里煙塵獨悵望,北風衰颯正摧顏 第七百七十章 可忽聽得林子里面響起一陣清脆的火銃聲,奔在頭前的十幾個八旗軍校,早已被彈丸將身子給打得猶如蜂窩一般。后面的八旗軍校一見勢頭不妙,掉轉過身,也不再去理會,被夾在隊伍當中的那個牛錄的急聲喝令?就奔著前面無人之處奔了過去。而身后的那股子騎兵,卻是追趕得越發得急促起來。 而聽著自己等人身后的馬蹄聲,卻是越來越近,近的,似乎隨時那些人都會催馬奔到了自己背后,接著便會手起一刀劈落?此時的這些八旗軍校,只恨自己的爹娘,當時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也根本無暇去顧及到,自己此時到底是奔到了何處去?只要是見著前面沒有被東北軍攔堵著?便徑直朝著前面奔去。只是不知跑到了那里?只聽得前面響起一陣的流水聲。這才抬起頭,對著前面認真地望上一眼。 那個被夾在隊伍當中的牛錄,瞧著眼前的那處地方,在心中就不由暗叫一聲苦。原來,這些八旗軍校已被后面的騎兵,硬生生地給催趕到了一處絕地。在這些八旗軍校的眼前,出現一條水流湍急得大河,正是那條將復城夾在當中的大洋河。如今此時,后有追兵,前有大河攔路,這可如何是好? 可其身后的那些尾隨而來的騎兵,卻不理會這些,照樣是朝著前面緊逼著。對于敢反身與其交戰的軍校,往往是被五六支的長矛穿透其身。在將其尸首摔落在這些八旗軍校眼前,以示對其的警告?!芭d洿笕?,我等此時又該如何?”一個八旗軍校眼瞧著事態緊急,急忙對那個牛錄高聲喝問道? “還能如何?速速的渡過河去,興許還能逃得一條性命?”這個牛錄的這一句話剛脫口而出,自己卻也早被身旁的軍校們,給擠落到河中。而其手下軍校便不待其吩咐,也早已存了此念。早有幾十個軍校已然是奔入了河水之中,只是越向著河里走,身子也就跟著顯得,越發的矮了一大截子。轉眼,頭前的十幾個人的頭頂,全都已經沒入河水之中。 等唐楓帶著余下的軍校,一路奔到了河邊,眼前只見河中充裕著許多的八旗軍校,正在努力的想要渡過河去?只是,似乎這顯得頗有些難度。只是見到一片又一片的腦瓜頂被淹沒在河面,卻不曾瞧到,能有一個八旗軍校游到了河對岸去?河中已經浮漂起了不少的八旗軍校的死尸,順延著河水徑直漂流而下。 而對于膽敢反身,再來與東北軍交戰的八旗軍校,也是紛紛被殺死在河畔的泥土地之上。即便有的八旗軍校雙腿已經踏入河水之中,依舊是被從后面追上的騎兵,一槍便搠倒在河水里。鮮血逐漸的蔓延且飄散在河水之中,轉眼在河面上,盛開了一大朵血紅色的血蓮。又慢慢蕩漾了開去,似一塊入水傷了紅色的紅綢,在水中慢慢被驅散開來?!岸?,吩咐人將這些八旗軍校的頭顱都與我砍下來。并將其帶回到復城城內,而后將之人頭,全都高挑在東城城門樓之上的旗桿頂頭。我要讓李永芳知道知道,惹了我東北軍的人,任你再如何的驍勇無敵?最終也會被我等將人頭高高掛在城頭之上?!碧茥鞣愿肋^后,卻是反身跳上大黑馬的馬背,調轉馬頭直向著那些,方才戰死得東北軍特戰隊軍校尸首跟前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