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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 他輕輕吐出兩個字,讓武君君的心跟著顫了顫。 “我……我在這里做了兩年服務生?!蔽渚钠鹩職庹f:“我還給你們點過單?!?/br> 岑溪點了點頭,答得很爽快:“不記得了?!?/br> 武君君壓下心中失望,努力露出笑容,說:“謝謝你剛剛對我伸出援手,我知道你有潔癖,你放心,我不會碰到你的……” 岑溪笑了笑,像是嘲笑,武君君疑心自己看錯,再去看,那抹笑已經從他嘴角消失了。 他問:“為什么轉行?” 他在關心自己。 武君君立即把剛剛看到的那抹嘲笑釘死成“錯覺”。 是啊,他雖然冷酷,但從來沒有為難過服務生,不像他的那群同伴一樣,高興時不高興時,都可能拿人微言輕的服務生撒氣找樂子。 武君君聽他這么問,不禁悲從中來。 如果可以,她何嘗不想一直做服務生? “我……”武君君剛一開口就哽咽了,她忍著眼淚,說:“我哥哥是個賭徒,他不光輸掉了家里的房子和店鋪,還欠了黑社會一大筆錢,爸爸mama和我一直在工作為他還錢……但就在昨天,他跑了,他扔下我們逃跑了……” 武君君的眼淚刷地一下流了出來,時至如今她依然無法相信,那個小時候護著她長大,為她和別人打架的哥哥竟然把她和父母丟給黑社會,卷走家里最后的錢一個人跑了。 “他們逼我們還錢,家里真的拿不出了……”她哭著說:“那些人搬走了家里值錢的東西,還逼我做賺錢更快的公主,否則就要剁了我父母的手指……” 她不愿意淪落風塵,她明明還有一年就能考上心儀的大學了。 等到大學畢業,她會有光鮮的工作和未來,可是生活逼她不得不做出選擇。 她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她沒有,只能從別人身上拿。 武君君心亂如麻,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從最壞的結果里選了一條稍好的路,她已經盡力了。 她脆弱無力,希望有個王子能從天而降拯救自己。 武君君捏緊自己的裙角,邁出最后一步。 她站到岑溪身旁,顫聲說:“你能幫幫我嗎?我什么都愿意做……” 岑溪看了眼梨花帶雨的武君君,笑了笑:“什么都愿意做?” 他意味深長的語氣讓武君君臉色浮出一抹薄紅,她怔怔地點了點頭。 “那就去求尊少,把你對我說的這番話,對他再說一遍——給你個建議,領口再拉低一些?!?/br> 武君君的臉色先紅后白,單薄的身體在強力的空調風下搖搖欲墜。 岑溪像是根本沒意識到他的話對少女產生了多大的傷害一樣,神色如常地說道: “他應該會為你找一個好買家?!?/br> 武君君害怕地搖頭,后退了一步:“不……我不能……” “不愿意?”岑溪說:“還有一條路?!?/br> 就像握到了救命稻草,武君君期待地看著他。 “報警?!?/br> “不行,報警的話,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既然這樣,那就收拾細軟獨自逃跑吧?!?/br> 武君君聞言呆住了:“你怎么能……” 岑溪終于關掉了水龍頭。 水聲一停,洗手間顯得格外寂靜。 岑溪扯下擦手紙,隨意地擦拭著手上的水珠,頭也不抬,漫不經心地說:“有人夸你長得不錯嗎?” 武君君顯然知道答案,她張了張嘴,想回答他的問題,半道上又不好意思地停住了。 “是啊,沒夸過的話,你也不會站在這里?!贬冀K垂眼注視著手中那張漸漸變皺的擦手紙:“清純、柔弱、乖巧聽話,就像雨中楚楚可憐的小茉莉……” 他清點著她外貌上的優點,把她說得臉色越來越紅,然后話鋒一轉,將皺掉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 他抬起眼眸,冷冷地注視著武君君:“只可惜,腦子不好?!?/br> 武君君驚懼交加地看著他,幾次三番下來,她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的臉再也紅不起來了。 她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對岑溪的印象有著致命的錯誤。 這一刻起,她不再向往他,她明確知道這個外形無限接近王子的人并非王子。 她看著他臉上的微笑,如墜冰窖,心中只剩下害怕。 “你知道我為什么允許你坐下么?” 他近乎溫柔地對她說話,武君君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因為……因為我是岑念的同學……”她膽戰心驚地回答。 “錯?!?/br> 他的聲音和表情一樣溫柔。 岑溪微笑著看著她,那微笑在她的注視下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只剩下徹骨的冷意。 “我是為了警告你?!彼鏌o表情地看著她,輕聲說:“你不配說她的名字?!?/br> 岑溪冷眼看著她,說:“救你的確是舉手之勞,但是我不愿意。一個放棄自救的人,沒有被救的價值?!?/br> 武君君失魂落魄跌倒在地,岑溪無動于衷地走出了洗手間。 身后傳來女孩痛哭的聲音,沒有人在意。 夜場里每天都有人哭泣,傷心的人那么多,無人回顧。 世界中許多人都等著被救,只可惜,世上沒那么多慈悲心腸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