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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和老人最大的區別不是年紀,而是眼神。 新來的女孩眼里會帶有明顯的膽怯和忐忑,在時間的洗滌后,膽怯和忐忑會結出貪婪,在客人們打量她們的臉頰和身體時,她們也會用正眼或余光掃過客人身上的家當,在心中默默評估對方的身價和地位。 這樣的眼神變化,他已經看了很多。 說不上同情或鄙夷,他只是有些想念留在家中看書的少女。 岑溪的目光在經過最后一名女孩時停下了,他看著對方,迎著她赤/裸/裸的祈求目光。 “你看上了我們岑總?”岳尊毒辣的眼神在少女臉上打轉,說:“成年了嗎?” “哎喲,看您說得,放心吧,沒事兒!”中年女人捏著嗓子笑道。 岳尊用余光掃了一眼旁邊的岑溪,從他表情上摸出點端倪,說:“按規矩,在我們這里你是沒有選擇機會的?!?/br> 女孩臉上一白。 岳尊故意停頓了片刻,然后才說:“但是——看在你眼光不錯的份上,我就破例給你一個機會?!?/br> 包間里的男人們都頗感興趣地看著這場鬧劇,表情各異。 坐在這里的誰不知道岑溪有潔癖? 再漂亮的女人坐在他身邊也只能變成規規矩矩的朽木,這女孩想要在岑溪身上掙錢,想得太簡單了。 想吃rou,還是得來他們這些吃rou的人身邊吶。 岳尊賣夠了關子,笑著說: “你親自去求岑總。只要說服他留下你,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如果他沒有,那我們該怎么來就怎么來?!?/br> 少女面色蒼白,倉惶的目光定著岑溪,向他一步步走來。 其他人都做好了看笑話的準備。 岑家的少爺年紀輕輕就坐上家族企業二把手的位置,他笑不離身,但誰要是真的以為他好說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斯文的野獸會用刀叉,優雅地將獵物吞噬入肚。 包間隔音門外模模糊糊地傳來震耳欲聾的電音聲,微微震動的地板就像少女顫抖的肩膀。 她走到岑溪面前,彎腰低頭,怯弱地向他靠近。 岳尊滿面笑容,仿佛已經看見岑溪冷臉避開的那一幕,然而出乎意料,他竟然安靜坐在那里,任由少女靠近,對他耳語了什么。 她說:“求你幫幫我……我是岑念的同學?!?/br> 武君君長睫一眨,晶瑩的淚珠顆顆落下。 岑溪聽她說完,平靜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片刻后—— 他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淡到一閃即逝的笑:“坐吧?!?/br> 岑溪的話出乎大多數人的意料,岳尊狐疑的目光一會看他一會又看她身旁的少女。 然而,他沒看出少女有什么奇特之處。 沒看出來就算了,一個陪酒女而已,沒什么稀奇的。 “岑總挑完了,我們看看別的女孩?”中年女人熱情地開始推銷其他女孩。 因為岑溪而稍微凝滯的氣氛轉瞬又熱絡了起來。 其他人都挑完以后,岳尊從選剩下的女孩里挑了一個,讓她坐了過來。 包間里一大群人,盡管人人左擁右抱,但能做什么呢? 他們這個包間里坐得的確不是正經人,但也沒不正經到那種程度。 只是富少們喝酒吹牛,懷里不能少了軟綿美人。 分了陪酒女孩后,包間里的氣氛越發熱烈,岳尊今天心里有事,喝了不少,拉著岑溪大倒苦水: “……從小到大!從小到大我就像他這個寶貝附帶的保鮮劑!他們為我計劃的人生就是成為岳寧腳下的墊腳石——我就問一句憑什么?!他岳寧是岳秋洋的兒子,我就不是嗎?我現在這樣,不是他們特意養廢的結果嗎?” 岑溪遞給他一杯清水,說:“隔墻有耳?!?/br> “我就是和你說說……”岳尊接過清水,握在手里久久沒碰,半晌后才說了一句:“呵……尊少?只有你才知道,我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醉倒沒有真醉,不過借著酒意發牢sao罷了。 岑溪知道他不會壞事,提點一句后就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岳尊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洗手間?!?/br> …… 岑溪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毫不意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武君君。 他無視面露不安的少女,徑直走到洗手臺打開了水龍頭。 清水嘩嘩流著,他把手伸到冰冷的自來水下,仔細地擦拭著剛剛和人握過的右手。 洗手間寬闊的鏡面玻璃上,映著青年面無表情的臉。 武君君目不轉睛地看著鏡中的人,和包間里的樣子不同,他臉上散漫的微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井水般干凈冷冽的面孔。 這才是他真實的一面,隨和散漫都是假象,真正的他,冷漠,甚至冷酷。 武君君沒有失望,因為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從他還不認識自己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比岑溪從流氓手里救下岑念還要更早。 他畢業回國前,偶爾回國都會和岳尊來maouclub,那時候,武君君就注意到他了。 他和一群紈绔公子站在一起,可是卻和他們任何一人都不一樣。 干凈得不可思議。 “你以前不戴圍巾的,今天是為什么……”武君君說。 他像是才意識到她的存在一般,抬眼從鏡子里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