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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在等你!” 小岑溪獻寶似的,高舉起小蛋糕朝岑筠連跑去。 “你慢點,別把蛋糕……” 岑筠連話音未落,蛋糕就飛到了他昂貴的訂制西裝上,小岑溪表情怯弱地停下腳步: “爸爸……” 岑筠連看著西裝上飛濺的奶油和蛋糕屑勃然變色。 “你怎么回事?我早就說了別買蛋糕別買蛋糕,你媽吃不下,買來還不是進垃圾桶的份!” 小岑溪站在原地,聲音微弱:“對不起爸爸,我錯了……” “平時弄臟了也沒什么,但是下午有個會議……”岑筠連深呼吸兩口,總算壓下怒意,他緊皺眉頭,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了,都這樣了也沒辦法了,你先進去吧,我去洗手間看能不能弄掉?!?/br> 小岑溪上前幾步拉住岑筠連的衣袖,說:“爸爸,我陪你回家換衣服吧?!?/br> 岑筠連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你不看mama了?” “沒有蛋糕,我不好意思見mama了,我們下次再來吧!” “來都來了……” “那我陪爸爸回家換衣服,然后我們再買一個蛋糕來看mama吧?!毙♂f。 岑筠連想了想,目光又落回弄臟的衣服上。 “……好吧,那你先陪我回家?!?/br> 父子漸漸走遠了,走廊周遭也越來越暗。 不知不覺,這條走廊被黑暗吞噬,只剩下岑念面前的房門內依然透出一絲光亮。 從門扉上玻璃窗里看進去,病房里已經空無一人了,只剩下凌亂的被子證明有人曾在上面躺過。 岑念開門走進,掃視病房一圈,沒有發現人。 墻上的方形窗戶洞開著,呼嘯的夜風和一些微弱的,說不清是什么但讓人感到不安的雜音一同吹動窗邊的杏色窗簾。 岑念記得,剛剛在門外看見的時候,這扇窗戶還是緊閉的,外面是明亮的白天,岑筠連也說下午有個即將要開的會議。 一眨眼,病房里的世界就到晚上了。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著某種指引一般,她著魔似的不由自主走向窗邊。 她低頭往下看去,那夾雜在風中讓人不安的雜音就像刺破了層層阻隔,在她耳中猛地清晰起來。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人躺在地上,大睜的瞳孔中沒有絲毫光彩。 在林茵尸體的不遠處,停著無數輛警車。 她剛剛聽見的不安雜音,是警笛聲,是議論聲,是人聲鼎沸,依然蓋不住的撕心裂肺哭喊聲。 年輕的齊佑滿面淚水,雙手死死拉著又哭喊又掙扎,拼了命掙扎著想要靠近林茵的小岑溪。 他們還穿著白天時的衣服,短短幾小時,一切就變了樣。 小岑溪臉上的淚痕在閃爍的警燈下如同破碎的鉆石。 一聲聲錐心泣血的“mama”響徹夜空,他沙啞又絕望地不斷呼喊著一個再也不可能醒來的人。 這悲痛的呼喊聲像是一只大手,攥緊了岑念的心房,攥得太緊,捏碎了她的血rou,擠出了她的鮮血,讓她的靈魂因另一個靈魂痛不欲生。 她用力握著窗框,才沒有在強烈的心痛中搖搖欲墜。 天空沒有下雨,悲痛的雨幕卻下在少女眼中。 她曾驕傲她的堅強,即使是在她邁入死亡的那一刻,她也沒有軟弱地落下眼淚。 可是現在,她卻為了同一個人,一而再地心痛流淚。 這一刻,她無比痛恨自己沒有早一些來到這里,沒能早一些認識他,沒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他一個暫時歇息的懷抱。 她掃視人群,沒有發現岑筠連,卻意外看到了年輕的趙素蕓。 她遠遠地站在人群里,穿著醫院的護士制服,神色哀痛地看著地上的林茵。 刺目的警燈閃爍著,光芒刺破靜謐夜色。 不遠處威嚴冷酷的摩天大廈絲毫沒有被剛剛消逝的一條生命影響,依舊閃爍著目眩神迷的流光。 她跨越了十多年的光陰,在無人所知處隨著他的哭聲一同流淚。 這就是他們所處的世界,在結局之前,永遠猜不到相逢是緣是劫。 在鮮血和斗爭的筋脈中,流著脈脈溫情的,殘酷又迷人的世界。 …… “念念……” “念念,醒醒……” 她猛地睜開了眼,蓄在眼皮下的淚水盡數傾涌而出。 “念念……又做噩夢了?” 她還好好躺在床上。 沒有刺目的鮮紅和警笛燈光,沒有沙啞而絕望的哭聲,什么都沒有。 只有他擔憂的目光和輕柔擦掉她眼淚的指腹。 岑念怔怔地看著岑溪的眼睛,眼淚像是失控一般,源源不斷地涌著。 他越擦眼淚,反而眼淚越多。 岑溪皺著眉放棄擦拭,轉而將她輕輕摟了過來: “傻念念……夢已經醒了?!?/br> 他的動作溫和有禮,即使是他主動把她摟過,他們之間依然隔著五六厘米的距離。 被拉近的只有心靈的距離。 他不知道她是在為他哭泣,他依然真摯地安慰著她,右手輕輕拍在她的手臂上。 “已經沒事了?!彼崧曊f。 岑念這一刻想起的卻是他。 在她缺席的那十幾年光陰里,他一個人撐著走到現在,即使有無助,即使有驚慌,那也已經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