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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畢,兩人都沒有立即說話。 雨還在下,可是誰都沒有在意。 “你怎么沒給我打電話?”岑溪笑著開口。 “我從不勉強?!贬钫f。 “對不起?!彼p聲說話的時候,天上的星光好似都匯聚到了他的眼中,“……我去了墓園,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br> 星光照耀著她。 他看著岑念,再一次道歉。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br> 岑念原本“再也不相信他”的決心在這個理由下動搖。 她猶豫著,半晌后說:“來了就算了……”她頓了頓,說:“我沒想到你還會來?!?/br> 岑溪答得很快:“我也沒想到你還會等我?!?/br> 也許是錯覺,岑念覺得他此刻的微笑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實。 “……以前沒有人等過我?!?/br> 他笑著說。 一個半小時后,岑念從試衣間里走出,站到了光鮮明亮的白熾燈下。 少女膚白如雪,烏發如墨,一雙杏仁般的清澈眼眸定定望著幾步遠的年輕男人。 “小姐皮膚太好了,長得又這么美,穿哪件都這么好看!”畫著精致妝容的柜員不遺余力地夸獎著岑念今晚試的第三套衣裝。 岑念的頭上飄著不熟悉的香氛氣味,身上穿的也是沒有清洗就直接上身的衣服,她不太習慣地抓著裙角,等著岑溪對身上的衣服發表意見。 如果這件依然不能讓他滿意,那她就不試了。 林家的生日宴也不參加了。 麻煩。 岑溪看著她的身影,露出微笑:“三套都包起來?!?/br> 柜員積極地動了起來。 “前兩套不是不好看嗎?”岑念問。 “我什么時候說不好看了?”他笑著說:“所有衣服在你身上都好看?!?/br> 在他身后的柜員誤會了他們的關系,對著她露出了艷羨的目光。 岑念想解釋,又覺得和她沒有解釋的必要,她移開目光,裝作沒有見到對方意味深長的神色。 岑念坐車離開上京春天百貨時,布加迪威龍的后座上堆滿了紙袋,參加周日生日宴的小禮服,日常外出的常服,全套護膚產品——盡管岑念提出她只需要一件小禮服,岑溪還是固執地為她買下了其他東西。 他每次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她接受他的饋贈。 “你是陪我參加生日宴,當然該由我提供服裝和其他所需——難道你不愿陪我出席晚宴嗎?” 他玩笑的一句問句,把她的推拒堵在口中。 其實仔細想來,一句“不愿”就可以回堵回去,岑念卻不知為何總是詞窮。 岑溪的車在寶格麗酒店的地下車庫停穩,兩人走進電梯后,岑溪按下了48樓的按鈕。 電梯在靜謐的氣氛中緩緩上升。 升至四樓的時候,玻璃電梯脫離了地面建筑的遮擋,明暗交際的瞬間,玻璃上映出一高一低兩個身影,纖瘦的身影正面對著電梯門,高挑的身影側身而立,高挺的鼻尖剪影向著一旁的纖瘦身影。 下一瞬間,對面大樓的彩燈湮沒了玻璃上的人影。 十幾秒后,電梯抵達目的地,岑溪伸手擋住電梯門,如同對待公主一般,紳士地等著她先走出電梯。 岑念走出電梯,最先注意到的是門口柜臺上一束一束的鮮花,一對年輕男女站在柜臺前剛剛完成賬單結算,穿著紅裙子的年輕女人笑著從柜臺工作人員的手里接過一束還沾著水珠的紅玫瑰。 候在門口的金發領班第一時間走了過來,他有著典型意大利男人的深邃長相,穿著莊重的黑色燕尾服。 “請問兩位有預約嗎?”他說著一口流利中文,一臉彬彬有禮的微笑。 岑溪報上姓名后,領班露出抱歉的微笑:“您已超過了預約時間,原先預定的位置已經有了客人,其他的觀景區位置可以嗎?” 岑溪點了點頭。 “請隨我來?!?/br> 在金發領班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處小高臺,從這里眺望出去能看見夜色下折射著粼粼波光的蜿蜒河流,也不失為一處上佳的觀景位。 領班帶兩人入座后離開,轉而由一名黑發黑眼的女招待為他們服務。 女招待遞上來的菜單主意大利語,下方一排中文翻譯的菜名。 “你先點?!贬巡藛芜f給她。 岑念按照自己的想法點了一個套餐后,又把菜單交還岑溪,他看也不看,合上菜單交給女招待:“和她一樣?!?/br> 女招待離開后,餐桌上陷入緘默。 岑念其實有不少疑問,關于他服的藥,關于他的母親——但她都忍住了。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頭暈嗎?”岑溪問。 她搖了搖頭。 “如果覺得哪里不舒服,立即告訴我?!贬χf:“春雨只是看著溫柔?!?/br> 岑念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不喜歡閑聊,但奇怪的是,她對岑溪拋出的話題卻總是愿意配合回答。 岑家人口不少,但是她真正能夠與之溝通的只有岑溪一人。 嚴格意義上來說,加上學校,她真正能夠溝通的只有岑溪一人。和他說話的時候,她不必字斟句酌。 她說的話,他都懂。 隨著餐點陸續上桌,岑念的注意力放在了品味美味佳肴上,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自然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