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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信,蘇陶往信封里放了好幾張照片,有她自己的照片,有她和家人以及新伙伴的合照,也有新西蘭的風景照片,她恨不得把所有都寄給簡行看。 簡行收到蘇陶的信,反反復復讀了很多遍?,F在的簡行又回到沒有同桌的狀態,他看著蘇陶的照片,有種孤獨感,盼望和她早日再相見。但時間和機會卻成了捉摸不定的東西。 《水聲》這部電影因為題材的限制沒有在院線上映,但它還是讓蘇陶紅了。電影里青春靈動,奔放純真的少女小蕾是蘇陶最初的標簽。 高三畢業那年,簡行如愿考上了政法大學,蘇陶考上了戲劇學校;那個夏天,簡行在本市,蘇陶飛去了西藏曬了個高原紅拍了新電影。 在這部電影之后,蘇陶的飛行再沒有停過,她變得忙碌,拍戲學習練舞,她還要學各種各樣的新事物為不同的角色做準備,她身邊有越來越多的人和事。 蘇陶寄給簡行的信越來越簡短,他們的電話也越來越少。他們的聯系方式改成了寫郵件,從當天回復到隔天回復,后來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一周一個月,他們身邊堆積了越來越多對方不知道的人事,有些時候打個電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陶以為自己沒有一刻忘記簡行,但二十二歲那年,她去加拿大一個月拍廣告也學習英語,在那里,她僅僅因為時差就錯過了簡行在六月的生日。 蘇陶給簡行打電話的時候,在加拿大的時間里,他的生日也已經過去了。 蘇陶和簡行說對不起,簡行說沒事。兩人在電話里陷入了沉默。蘇陶莫名感覺到簡行有些變了,雖然他一直是沉穩的,但從前的他是明朗穩重的,不像現在讓人難以捉摸到任何情緒。 蘇陶也直接告訴簡行她的想法,末了,她笑說:簡行,我這么說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分明我先做錯了事情,卻好像在怪你不好一樣? 沒有,蘇陶,生日的事,我沒有在意。簡行說道。 蘇陶聞言,忽然說道:簡行,你很久沒叫我蘇小波了。 好好學英語,蘇小波,我的墻上都貼著你的海報。簡行安慰蘇陶。 二十三歲那年,蘇陶曾有整整一個月沒有和簡行聯系,因為拍電影,一部古裝歷史電影。在這部電影了,蘇陶有了熒屏初吻和裸背床戲。 對于這部戲的尺度,蘇陶認為是在表演藝術范疇內的,它的存在是內容和人物情感的升華,是正當和必須的。 而從蘇陶十八歲到二十三歲,經過五六年時間,李希露和蘇陶也在表演藝術方面達成了共識。李希露看到蘇陶一點點長大變成熟,她看到她認真詮釋角色融入角色,作為母親和蘇陶事業的護航人,她也跳出了真實生活看著她變成一個又一個人。 在接這部電影之前,蘇陶也曾告訴簡行,她對他說:這次有新挑戰,是床戲。她的口吻就是她說的話,渴望新挑戰。 簡行依舊替蘇陶加油,但他的說的話越來越簡單。因為簡行所在的環境是越來越嚴謹的,他得把自己的思想精煉,行為越發不能出差錯,他需要步步為營。而蘇陶做為演員,第一課就是打開自己的內心,于是,他和蘇陶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 我把史迪奇的紋身洗了。蘇陶告訴簡行,為了這場戲。 是嗎?簡行應聲,是反問也是明白的意思。 這通電話就在這么一個瞬間都讓兩人意識到,他們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涉及到感情的事了。他們的情感說zuoai情已經差了一點什么,說做朋友卻覺得十分可惜。簡行還深深喜歡著蘇陶,喜歡她的一切:飽滿的情感專注的態度,她美麗樂觀積極,溫柔獨立。但這份喜歡該放在哪里,簡行忽然不知道了,他真的很久沒有見到真實的蘇陶了,他從屏幕和海報上看到她,各種姿態的她,讓人難以分辨哪個是真實的她。這個時段的他們都在飛快成長,感情在人生規劃里的占比越來越小,因為小小的感情開始填補滿足不了他們心頭越張越大的欲望缺口。 漸漸地徹底斷了聯系就是在他們的二十三歲。蘇陶有天吃晚飯的時候給簡行發了一條信息,她問他是不是也在吃晚飯。簡行沒有回復,第一天沒有,第二天沒有,第三天也沒有。 到了第四天,蘇陶有一場哭戲,按平常來說她能哭得很傷心,但她那天只能感到悲傷卻哭不出來,一場戲拍了大半天。 過了整整一周,簡行才回復信息,但不是回答錯過的那個問題,而是問她:你在干嘛,蘇小波? 蘇陶正睡在飛機上前往下一站,下了飛機才收到信息,蘇陶一邊看著簡行的只言片語,一邊隨著工作人員走出機場被推向另一個世界。 二十三歲的夏末,簡行給蘇陶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里簡行告訴蘇陶,他準備出國學習一年,蘇陶問他去哪里。 簡行說:先去俄羅斯,再去歐洲美洲。非洲和大洋洲也都要去。 是嗎?今年,我會把大部分時間投在學業上,要畢業了,再不留在學校里好好學習,怕畢不了業。蘇陶低聲說道。 換我給你寄明信片?簡行問道。 蘇陶笑了聲說好,她靠著墻蹲在地上,不自覺抬手捂住自己脖子后面空去的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