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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高敬澤,與振武王世子姬揚霆曾為莫逆之交。高敬澤是為儒將,博古通今,用兵如神,昔年曾受了姬揚霆之托,教授賀成淵兵法之道,與賀成淵有半師之誼。 故而,賀成淵亦如當年一般回他道:“是,多謝將軍教誨?!?/br> 兩個人對視片刻,目光中有鋒刃交錯,但終于各自把臉轉開了。 …… 圣旨既下,賀成淵并沒有多余的表示,頷首而已,他進去和方楚楚說了這事。 方楚楚也沒太大驚慌,畢竟,既然嫁給了他,這些風浪她也早有預料了,所幸兩個人能在一起,也沒什么可以抱怨的。 只要有他這個人在,哪里不是家呢? 賀成淵摸了摸方楚楚的頭,他的目光溫柔:“對不住,楚楚,要讓你跟著我受苦了?!?/br> “確實很苦?!狈匠蠲伎嗄樀氐?,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碼子事。 二表嫂騙她,什么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這可太苦了,吃不消。 —————————— 明鏡臺位于長安城外西郊八百里外的浮玉山,倚半山而建,偏僻荒涼,所謂“臺”,不過是那里有座高高的閣樓,名為“明鏡閣”。 此閣建于百余年前,當年在位的景和帝篤信佛法,嘗夢見星辰墜于浮玉山,醒來后嘆曰“朕將命歸于此”,遂命人建了此閣,自己遷了進去,果然,不久后就崩了。 因為這個緣故,此處向來被視為不祥之地,常用于幽禁犯了大錯的皇族宗室,一旦進去了,往往就是終老于此了。 千牛衛軍士一萬人奉命防守明鏡臺,嚴陣以待,如臨大敵,至于是保護還是看押太子,這就不便明說了。 明鏡臺位處半山腰,四面險峻,只有一條下山的通道,層層重兵把守在宮閣的大門外和山道上,長戟如林,守備森嚴,高敬澤料想賀成淵帶著一個弱女子是插翅也難飛出去的,他押解至此,連馬也沒有下,徑自回去復命了。 賀成淵帶著方楚楚踏進了明鏡臺,大門就在身后轟然關閉。 偌大的一個宮閣,庭前廊下長滿了荒草,一座孤零零的高樓豎在前方,朱漆早已剝落,露出下面斑駁的沉木色,山間的飛鳥掠過檐角,翅膀撲簌的聲音若有若無,散在風中。 方楚楚抬起頭,張望了一下,興致勃勃地道:“挺高的,到時候可以上去看風景,應該不錯?!?/br> 不錯,有她在此,風景應是獨好。 賀成淵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發:“我本應予你華廈金屋,如今卻讓你住這破舊房子,是我不對,委屈你了?!?/br> 方楚楚笑瞇瞇地道:“這庭院這么大,是我家的好幾倍呢,你們皇家的人就是闊氣,太子殿下,我們趕緊收拾屋子吧,以后,這就是我們的家了,兩個人,住這么大地盤,一點不委屈,可美了?!?/br> 明鏡臺多年未有人住,毫無煙火氣息。宮里的人前面來過一次,備下了各類被褥床帳、器皿用具兼柴米油鹽等物,卻未做過多清理,如今那些東西正堆放在滿是塵埃的殿堂前。 但須知太子殿下是十分能干的,當日在青州的方家宅子里,劈柴掃地擦窗什么的都是他的拿手活,毋須太子妃cao心。 考慮到太子妃昨天晚上十分cao勞,太子心中過意不去,先搬了一張羅漢榻出來,仔細拭擦干凈了,請太子妃坐上去歇著,所有的活計交給他一個人干就好。 方楚楚倒是有心顯示一下她有多賢惠,奈何力不從心,如今這會兒,腿還是軟的、腰還是酸的,也確實出不了什么力氣,就只能坐在那里,懶洋洋地看著她家阿狼干活。 嗯,阿狼果然是個能干的,掃地還是那么利索,擦起窗戶來也很賣力,哦,他說干活太熱了,還把衣服都脫了,光著膀子做事情。 反正現在已經成親了,賀成淵脫得理直氣壯。 山間的陽光很好,看得那么清晰,他的軀體高大而強勁,隨著他的動作,肌理的線條仿佛在波動起伏,韌性十足,每一寸都充滿了力量的美感,唯一不和諧的地方,就是他的肩膀上布著幾道鮮紅的劃痕,細細長長的,就像貓爪子撓的。 方楚楚想起了昨天夜里,到極致之處,她的手指摳住他的肩膀,無助地抓撓著,那個時候,腰都快斷了,狂亂而迷離,她也不知道自己抓得這么狠。 太丟人啦。 方楚楚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了,害羞地捂住了眼睛,然而片刻后,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都是她的人了,為什么不能看?于是,她又把手從臉上放下來,兇巴巴地瞪著賀成淵。 賀成淵恍若無覺,他的氣質高傲而凜冽,縱然是那樣赤.裸著身體、干著粗活,居然也顯露出了一股尊貴的意味來。 方楚楚看得直想笑,她一邊笑著,一邊使喚賀成淵:“上面,房梁頂上也有灰,爬上去擦一把……這張案幾擺到窗戶那邊去,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可以坐在那里喝茶,嗯,那里的地面要格外清理干凈,明天我找張席子鋪上去……” 過不了一會兒,賀成淵就要過來一下,一臉正色:“累了,出汗了,替我擦擦?!?/br> 騙人,這點活計算什么,他的額頭上一點汗都沒有,方楚楚敷衍地拿帕子給他蹭了一下:“行了,擦了,快去干活,別偷懶?!?/br> 賀成淵俯身下來,在方楚楚的臉上落下一個吻:“干活需要賞賜,求太子妃恩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