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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還想再說些什么,但他的嘴唇堵了過來,強硬地控制了她,她的舌頭都不好使喚了。 他的味道,如同盛夏的草木,下了暴雨,濕漉漉的,在輕羅紗帳中無限蔓延,濃烈而強盛,把她包裹起來。 他的吻從唇上慢慢地移下去,咬著她的下巴、她的頸項,再往下。 肌膚戰栗,有點癢癢的,又撓不到,真是叫人不舒服得很,方楚楚“嗯哼”了一聲。 有什么東西滑落到地上,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 “哎呀呀!”方楚楚突然驚叫了起來,“這這這……你你你……快停下來!” 但他這回卻沒有聽她的話。 夏天的夜晚,狂亂而炙熱,有蟲子躲在小軒窗下,拼命撲棱著翅膀,嘈嘈切切地鳴叫著,一聲比一聲急。 一夜忽來疾風驟雨,桃花亂落,春水漫過山澗去,途中卻遇險灘,萬分波折。 賀成淵在戰場上勇猛無雙、強悍不可匹敵,方楚楚是知道的,但她沒有想到,這人其實性子生就這樣,魯莽武夫,竟什么時候都改不了,真叫人惱的很。 紅燭高照見紅妝,海棠花未眠。 她是他的仇敵嗎?行事這般兇狠、霸道,以千軍難敵之勢攻城掠地,勢如破竹,一點都不留情。 其行惡劣,令人發指。 太子妃哭了,大抵是因為生氣或者是別的什么原因,總之,這天晚上她哭了很久很久,嗓子都啞了。 她一邊哭,一邊在心里恨恨地想著,果然,男人的話都是不能信的,一成親他就變了,東宮的規矩是什么,明明一直叫他停下來,他居然不聽,不守規矩! 明天要打他! —————————— 芙蓉紗帳逶迤在緙絲滿繡的被緞上,一片凌亂。紫金蓮花爐子里點的是沒藥香脂,那種味道像是干燥的松木,帶著一點微微的辛辣,空氣中的溫度還未曾冷卻。 總之,這個夏天是炙熱的,清晨的陽光從窗格子間落進來,干凈而明亮。 正如太子此刻的狀態,神清氣爽。 但他卻半跪在床頭,放低了身段,在哄他的太子妃:“我錯了,是我不夠體貼,第一回 ,不周到總是有的,你放心,日后有經驗了,肯定就好起來了?!?/br> “你說什么?還有日后?不要做夢了,那是不能的,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方楚楚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粉腮生暈、眼角帶紅、嘴唇濕潤,她的聲音還是嘶啞的,氣憤憤地回道。 她的身體像是被大石頭來回碾軋了一百遍,骨頭都在發痛,太可怕了,他那么重、那么大、還那么有力氣,足足折騰了大半夜。方楚楚覺得,她差點就把命都交代了,人生之痛,莫過于此,再也不能有了。 “我們家當家做主的人難道不是我嗎?為什么你昨天晚上不聽話?怎么叫你都不聽。你自己說說看,該怎么罰?”方楚楚趴在床上不能動彈,但仍念念不忘要討回公道。 “我讓你打?!辟R成淵果斷地回答,還要再補上一句,“讓你用鞭子抽我,怎么抽都成,你高興就好?!?/br> 話是這么說的,但他的眼神卻很不對勁,和昨天晚上差不多,帶著一種異樣的神色,讓方楚楚心里直發毛。 第61章 東風引14 你別動,我動 “你快走開, 我這會兒一點都不想看到你?!狈匠I汪汪地瞪著賀成淵,可惜她的眼眸中含著水光,柔軟如絲,看過去反而撩人的很。 賀成淵眼眸的顏色變得更深了,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方楚楚打了個哆嗦。 卻在這時候, 宮人在門外稟道:“皇上有旨, 請太子殿下出來接旨?!?/br> 賀成淵的神色很快就收斂了起來, 他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立起了身體, 理了理衣襟, 轉眼間, 又是那個冷厲威嚴的太子了, 走了出去。 東宮的大殿之上。 來傳旨的是肅安帝身邊的宋太監。宋太監身邊跟著一人, 做武將打扮,卻是面目清瘦文雅, 如同儒士。 肅安帝下旨,曰, 太子賀成淵殿前失儀, 不敬君上,暴戾忤逆,本罪無可赦,但帝念及父子之情,不忍過苛,今予以小懲,責命其暫出東宮,移居明鏡臺,靜心思過。 宋太監面無表情地念完了旨意, 對著賀成淵一躬身:“太子殿下,皇上命您即刻成行,不可耽擱?;噬先蕫?,特許太子妃隨行,以照顧太子的飲食起居,請殿下叫上太子妃,速速準備動身吧?!?/br> 一步一步,徐徐逼近,這確實是肅安帝做事的手段,這回,卻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賀成淵心下哂然,面上卻波瀾不動,沉默地接過了圣旨。 宋太監身邊的那員武將上前了一步,恭敬地行禮:“臣高敬澤,奉命護送殿下前往明鏡臺?!?/br> 肅安帝唯恐賀成淵不肯就范,命令大將軍高敬澤率領五千羽林衛前來押解。 賀成淵的眼睛望了過去,平靜地道:“高將軍,多年未見,一向安好?” 高敬澤直起身來,他的體型雖不甚壯碩,身量卻十分高挑,站在那里,能與賀成淵平平對視:“我老了,殿下……已然成長,英姿無雙,令人十分欣慰?!?/br> 他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殿下有故人風采,但愿莫蹈故人覆轍?!?/br> 他對賀成淵的語氣還是一如當年那樣溫和,仿佛那位故人并不是死在他的手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