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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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知道母后心思?!笔掜卜畔乱豢谖磩拥牟璞K,又道:“但兒子覺得,朝廷和后宮實在不宜牽扯過多,薛家立的功,朕自會犒賞,算不到薛妃身上?!?/br> 楚后笑了笑,直接道:“后宮不得干政,這是老祖宗的規矩,理應如此,可分的再清楚,這里頭仍是有理不清的關系,就像陛下再疼愛秦婕妤,她也擔不起這重任?!?/br> “這是自然,”蕭聿道:“秦婕妤性子內斂,并無統領后宮的本事?!?/br> 楚后道:“陛下如此說,心中可是有了合心意人選?!?/br> “若說合心意,自然是誰都比不得母后?!笔掜驳溃骸暗负笊碜忧钒?,朕也不好為難,思來想去,只覺得柳妃尚可?!?/br> “那便聽皇上的?!背笮α艘幌?,道:“這些事說到底還是小事,皇上還是盡早開枝散葉,才是正事?!?/br> 蕭聿笑道:“是,兒子知道了?!?/br> 蕭聿走后,楚后的臉色立馬沉了一下,她看著門廊的方向,哂然一笑,“哀家若是早看出他身上的狼性,興許當年就不會選他了?!?/br> 章公公跪地不起,不敢接話。 當日,這協理六宮之權,便從咸福宮轉移至翊坤宮。 翊坤宮內上上下下都是喜氣。 翊坤宮的大宮女枝鳶笑道:“恭喜娘娘,奴婢聽聞,這協理六宮之權是陛下親自去慈寧宮替娘娘要來的?!?/br> 柳妃笑了笑,道:“爭來爭去的權利,如今放到翊坤宮來,薛瀾怡還不得把咸福宮砸了?” 枝鳶笑道:“奴婢聽聞咸福宮的宮人,已經有好幾個受罰的了?!?/br> “她就是不死心,自恃出身高,自恃貌美,總覺得陛下終會對她另眼相待,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她若能受寵,還用等到今日?新入宮的那幾個,誰不是碧玉年華,就她一個美?”柳妃頓了一下道:“居然蠢到去動秦婕妤。這下好了,她做的那些,便是好心,也成了隔著黃河送秋波,無人領情?!?/br> 在柳妃看來,爭寵就爭寵,爭權便爭權,薛瀾怡若不妄圖兼得,今日也不會如此。 “險些忘了,尚宮局方才過來說,秦婕妤過兩日要挪宮,傳到的是陛下的口諭?!敝S道:“這位秦婕妤,是真的受寵了?!?/br> 柳妃道:“這才哪到哪,瞧著吧,大皇子早晚也得送到她那兒去養?!?/br> 兩日之后,秦婈從景陽宮遷至景仁宮。 司禮監的總管太監王復生再度來到秦婈面前。 入宮短短幾月,這位秦婕妤已經換了三個院子,王復生的笑容也一回比一回燦爛。 王公公道:“婕妤放心便是,這景仁宮上上下下,奴才都派人查過了,像上回那樣的事,不會再有了?!?/br> 秦婈笑道:“多謝王公公了?!?/br> 王復生又說了那句老話,“婕妤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開口便是,奴才立馬當最要緊的事去辦?!?/br> 秦婈思忖片刻,道:“說起來,還真有一事要勞煩公公?!?/br> 王復生立馬躬了身子,笑道:“婕妤請說?!?/br> 寵妃說勞煩,那是王復生的求之不得。畢竟這宮里,一來一往,還有情分可言。 秦婈低聲道:“公公可否去尚宮局給我要兩位得力的宮女來,最好是會照看孩子的?!?/br> 一聽孩子,人精一樣的王復生還有什么不懂。 王公公立馬道:“奴才即刻就去辦?!?/br> 秦婈看著王公公腳步生風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后宮的日子也真的難捱,母家得力,尚可得幾分臉面,若是沒有靠山,那可真是全憑皇帝一人的臉色。 皇帝樂意寵你,你便是六局一司和司禮監心尖上的人,反之,則處處反之。 還不到一個時辰,王復生就帶著四位宮女來到了景仁宮。 主子說要兩位,他們做奴才的卻不能就找兩位。 王公公笑道:“這四個,都是寧尚宮與奴才親自挑的,個個都辦事麻利,嘴上也都有把門的,不知婕妤看上哪個了?” 秦婈思忖半晌,道:“我瞧著,她們都挺好?!?/br> 王公公“嘿呦”一聲,道:“那便是她們四個的福分了?!?/br> 于是秋文、玉碧、翡翠、琥珀這四個宮女,都被秦婈留下了。 掌燈時分,長歌和靈鵲照常伺候秦婈梳洗。 長歌剛放下牛角木梳,就聽秦婈道:“這段日子,倒是辛苦你們兩個了?!?/br> 長歌個靈鵲心里咯噔一聲,躬身道:“都是奴婢應該做的?!?/br> 秦婈笑道:“景陽宮人少,有你們兩個在,確實安心不少,但今日挪宮,王公公一下送了四位宮女過來,還都是寧尚宮選來的,我不好拒絕,便都收下了?!?/br> 靈鵲眼眶一紅,道:“婕妤可是嫌棄奴婢伺候的不得力?” “這是哪兒的話?”秦婈笑道:“只是你們兩個本就是在咸福宮伺候的,又一向得薛妃娘娘喜歡,如今我這兒不缺人了,自然該放你們回去了,不然就是我不懂規矩了?!?/br> 長歌和靈鵲,誰也沒想到,瞧著逆來順受的秦婕妤,竟然會給他們當頭一棒。 其實秦婈并不在乎薛妃往她身邊插眼睛,但蕭韞要來了,她只能把人送走了, 長歌的靈鵲一走,竹蘭和竹心便回了內院伺候。 翌日一早。 寧晟否剛去給大皇子診過脈,就不歇腳地來給秦婕妤診脈。 只見秦婕妤唇紅齒白,氣色上佳,便道:“婕妤這風寒之癥,已是痊愈了?!?/br> 秦婈道:“多謝寧太醫了?!?/br> 寧太醫十分有眼色地把話遞到了盛公公那兒去。 傳到了盛公公那兒,便等同于傳到皇帝耳朵里。 蕭聿低頭一笑,對盛公公道:“你去壽安宮,告訴袁嬤嬤,讓她帶著大皇子搬去景仁宮吧?!?/br> 第38章 年關 罪臣蘇淮安。 年關將至,朔風摧枝。 夤夜忽地下起雪來,棉絮狀的絨雪飄了一夜。至天將明時,楹窗外仍舊簌簌有聲,殿門口的積雪也摞了足足半尺高。 景仁宮的太監宮女早早就起來干活了。 秦婈睡了個自然醒,竹蘭伺候她洗漱,竹心替她梳頭,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秦婈雖然還只是四品的婕妤,但宮中的女官太監們向來是看人下菜碟,如今景仁宮的一切分例,那都是照著三品昭儀給的。 炭火燈燭一應俱全,就連早膳都跟著豐盛起來。 當然,這也是皇帝默許的。 用過膳,秦婈漱口浣手,剛剛將手中的帨巾放下,就見一個小太監快步走進來,笑的眼睛似乎都要沒了。 “主子,大皇子移宮了?!?/br> 秦婈眼睛一亮,“真的?這么快?”皇子移宮不是小事,她本以為還得很多天。 因著“風寒”,秦婈已是有好幾天沒見到兒子了。 小太監笑道:“是,眼下都到了?!?/br> 一聽這話,秦婈挑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下去了,立馬從圓凳上彈起,平日里的款款玉步,都跟著亂了節奏。 景仁宮殿門口的人很多,壽安宮里許多熟悉的面孔都跟了過來。 小皇子身著薰貂,腰配金玉帶,雖然身量不高,但秦婈就一眼便看見了他。 四目相對,秦婈不由緩緩蹲下身,朝小皇子張開了雙臂。 小皇子的腿,短歸短,但其力量,卻不容小覷。 他撲過來的那一刻,秦婈險些跌坐在地上。 秦婈默默穩住腳跟,扶著膝蓋,有些尷尬地起了身。 蕭韞仰頭小聲道:“母妃?!?/br> 語畢,還沖秦婈伸了伸手。 秦婈對這樣的目光,可謂是毫無招架之力,她立馬俯身,將兒子抱了起來。 可三歲半的孩子,瞧著不大,但落在手上,卻跟石墩似的。 秦婈不過十六,手臂細的一瞧便知沒勁兒,這不,還沒抱多大會兒,就漸漸開始乏力。 袁嬤嬤忙笑道:“婕妤不然還是把他放下來吧?!?/br> 靠在秦婈肩頭的蕭韞毫無眼色,他只覺得母妃身上可真好,頭發都比別人的香,半點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秦婈只好道:“沒事?!?/br> 其實她很珍惜蕭韞粘著自己的樣子,孩童的天真本就沒有幾年,皇子只會更少,她已經錯過了三年,若不珍惜現在,等他再大些,皇上便不會再允許他這么依賴自己。 秦婈給他抱進了屋。 院子里的宮人看到大皇子和秦婕妤如此親昵,腰板都跟著硬了。 回想幾個月前,也就是剛選完秀那會兒,各宮挑選宮人,大家是誰都不想去玉淑院,誰都不想跟著秦美人。秦美人位份最低,母家不顯,自然沒有另外兩位淑儀風頭盛。 他們被挑過來時,心里已經有了進冷院子的準備,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幾個月的功夫,秦婕妤院子換了三次不說,眼下就連皇子都有了。 后宮的女子,終究是有了孩子,才有依靠。 這一點,沒有人不明白。 秦婈把蕭韞放在榻上,輕問道:“可用過膳了?” 蕭韞道:“用過了?!?/br> 秦婈算了算時辰,道:“那一會兒便該午睡了?!?/br> 提起午睡,蕭韞像模像樣地嘆了口氣。 小皇子的院子就在主院旁。 秦婈給他抱上榻,坐在他身邊,替了他蓋了被褥,“快睡吧,醒來還得看千字文?!?/br> 皇子一旦學步能言,飲食、動履、言行,皆有規度,再有半年,他便要日日入書房讀書了。 蕭韞是皇帝的嫡長子,且還是唯一的兒子,學業注定是一日都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