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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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那店小二說他是老饕倒不全是謊話,至少叫的這些菜確實都相當不錯。就連喝的酒,也沒有一壺是十年以下的。 “雁雁你吃這么多,胃不難受嗎?”孟陽見廖雁胃口大的出奇,不禁擔心。 “這叫吃飽了好上路,”廖雁漫不經心地說著叫人心驚膽戰的話,“還不知道下一頓在哪兒呢,現在能吃自然要多吃些?!?/br> 浪跡江湖,居無定所,就注定了不能像尋常人家那樣安安穩穩一日三餐。 或者說的更不好聽一點,刀劍無眼,江湖險惡,誰又能保證自己吃的這一頓不是最后一頓呢? 實在別人手里已經夠倒霉了,若再當個餓死鬼,豈不是慘上加慘? 用過飯后,白星把自己身上的銀子和珠寶全都掏了出來,遞給孟陽,“你留著?!?/br> 孟陽怎么聽都覺得這話不吉利,“我不要?!?/br> 白星直接把東西丟在桌上,認真道:“我一時半刻未必回得來,萬一什么時候城中真的亂了,有錢還能買條命?!?/br> 裴懷一聽這話,竟莫名有些心虛,一時間他都懷疑這姑娘是不是有讀心術了。 因為在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先后擬定了多個策略。 如果能用白星這支奇兵退敵自然是好,如果不能,也可以堅持到泰山派等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來主持大局。而萬一的情況就是:這兩種方法都不奏效,那么他就不得不采取最后手段,入城。 真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他會用獨門絕技將大當家護送入城…… 正如朝廷不管江湖事,江湖之人也很少敢跟朝廷正面對抗,那些人絕對不敢在一州城池之內作亂,所以只要袁明能夠順利入城,就等于獲得了一線生機。 但這實在是下下之策,只要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用的,大當家恐怕也不會同意。 因為這個法子也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作為江湖中人,最后卻要靠朝廷威懾保命,恐怕袁明日后的名望要一落千丈了…… 那邊白星和孟陽推了幾個來回之后,后者終于讓步,不過還是堅持聲稱只是暫時代為保管,“你快點回來啊,我拿這么多錢,心里好不安的!” 孟陽又把自己的手*弩和做好的幾百支箭一起遞給她,“既然我在城里,恐怕一時半刻也用不到,你拿著防身吧!” 白星略一猶豫就接了,又做主讓孟陽收拾行囊,今天立刻搬到距離州衙最近的客棧里去。 放眼整座州城,再沒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果不是沒有門路,她簡直想讓孟陽直接住到衙門里去! 三人吃飽喝足,裴懷又打包了許多藥材和吃食,當即出城而去。 其中就有一樣剛才他嘗著不錯的水晶大肘子。 唉,大當家被圍困這么多天,肯定受苦了! 廖雁見他馬背上有個出奇巨大的包袱,大略是一堆桿子和一堆布,像盾牌又比盾牌大,像兵器又比兵器輕,忍不住好奇道:“這什么?” 裴懷本能的摸了摸那包袱,神色間十分珍重,“寶貝?!?/br> 廖雁嘖了聲,“不想說算了?!?/br> 守城侍衛對視一眼,“你在這兒看著,我去回稟知州大人!” 白鷂子、折翅雁連帶剛入成沒多久的黑風鏢局二當家一起出城去了,顯然要有大動作。 三人一路縱馬疾馳,路邊景致飛速掠過,哪怕已經有枯草萌出新芽,藤蔓生出野花,誰也沒有多瞧一眼。 蘭和山谷位于綏山州城西數十里外,前朝曾經是一片礦山,后來礦產耗盡之后便被廢棄,地形崎嶇且復雜,內部寸草不生鳥獸皆絕,根本無法補給。 袁明和幾個親隨已經被困在里面五六天,哪怕就算沒受傷,再過兩天耗也耗死了。 顯然,紅枝鏢局那邊打的也是這個主意,所以白星三人到時,眾人竟都在吃喝玩樂,守衛并不森嚴,儼然一副穩cao勝券的模樣。 黑風鏢局在本地沒有分部,消息雖然傳出去了,但援軍最快也要后天才到,裴懷本人是恰巧就在附近辦事,一連累死三匹好馬晝夜兼程才提前趕到的。 由此可見,也是天無絕人之路、人算不如天算,若非他突然有事外出,第一時間接到消息排兵布陣,紅枝鏢局的jian計就要得逞了。 “站??!”有圍著篝火的嘍啰聽見疾馳的馬蹄聲,立刻提刀起來查看,“紅枝鏢局在此地辦事,識相的就趕緊繞路!” 不過是一支南方勢力,竟也敢在我北地發號施令! 裴懷聽得牙關緊咬,雙眼噴火,才要說話,就見前面約莫半個身位處的白星突然掏出手/弩,抬手就射。 但見三支箭矢依次飛出,嗖嗖嗖劃破空氣,直接將攔在最前面的三人給放倒了。 篝火后面的人還沒回過神來時,白星和廖雁就縱馬沖入人群,鐵蹄直接踏翻火堆,將燒得通紅的柴火濺得到處都是。 不少人都被燙傷,又見那兩匹寶馬神駒高高揚起兩只前蹄,竟是要與人不死不休的模樣,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喊疼,立刻帶著滿身火星就地打滾。 有人跑得稍微慢了點,就已經被阿灰和大黑馬踩在腳下,但聽得骨骼斷裂聲不絕于耳,眨眼工夫就有三四人被放倒,橫在原地七竅流血,眼見著是不行了。 白星單手控韁,一手持弩,將口中咬著的另外三支箭矢依次放入,再次抬手對射。 噗噗噗! 三聲破空之聲過后,又是三人躺下。 紅枝鏢局策劃許久,正打算此次將袁明置于死地,所以除了二三十位好手之外,又以金銀招募一大批亡命之徒。 可沒想到白鷂子招呼都不打一聲,上來就打,登時使得分布在此處的三四十名嘍啰折損過半。 不少想渾水摸魚發筆橫財的嘍啰都嚇壞了,連滾帶爬躲到一邊瑟瑟發抖。 不是說白鷂子用刀的嗎?怎么還有飛弩?! 白星和廖雁一動,裴懷稍后一步也緊跟而上,抽出長劍奮力劈殺。 援兵都如此賣力,他更沒有藏拙偷懶的可能。 話說回來,他的功夫也不過比那些嘍啰稍強一點罷了,想藏也沒得藏。 越是關鍵時候,越能考驗人。 不中用的嘍啰們死得差不多后,紅枝鏢局請來的高手們也差不多回過神來,先砍了兩個想臨陣脫逃的,又威逼利誘一回,便已經漸漸穩住局面,開始組織人圍堵反攻。 他們三五十號人,卻被三個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這面子要是不找回來,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他娘的,”一個用長斧的光頭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道,“不過就是兩個乳臭未干的小鬼,還有一個半吊子書生,怕什么!” “就是,給老子上,砍死了重重有賞!” “本事不大,廢話不少!”廖雁冷笑一聲,反手抽出長短雙刀,用力打出一團火花。 此時大家已經認出他們的身份,再聯想起往日江湖上的事跡,不覺膽寒。 但凡在江湖上混了幾天的人都知道,這混江湖并不看年紀大小,全憑本事說話。 白鷂子和折翅雁年紀是小,可名頭大??! 為什么? 還不是殺出來的? 銀子雖好,可也要有命花才行…… 恐懼是會傳染的,眼見有人露怯,那拿斧頭的大漢罵了一聲,直接上去就是一斧,將那人來了個一斧兩斷。 血水沖天而起,將他的腦袋都染紅半邊,宛若殺神。 “怕個球!”他吼道,“給老子殺!” 眾人吃了這一嚇,哪里還敢起逃脫的心思,只好強打精神,齊齊吆喝著朝白星三人攻來。 是啊,臨陣脫逃活不成,可他們這么多人,打起來也未必會輸??! 兵器講究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白星的斬馬/刀合并后足有一人多高,最適合馬戰和中遠距離作戰。阿灰又是一匹悍不畏死的野馬,兩人當真是合作無間。 只是裴懷和廖雁就不那么碰巧了。 兩人的兵器都走近身戰路線,騎馬打仗非但沒有任何優勢,反而容易遭人砍馬腿,于是沖鋒過后果斷滾鞍落馬,齊齊往馬身上一拍,令座駕先一步沖出去,自己正式開始近身格斗。 一時間,只聽得喊殺聲、兵刃磕碰聲、刀劍入rou聲四起,空氣中漸漸彌漫開濃郁的血腥氣。 其中有個使鏈刀的十分惱人,站在外圍默默等待機會,稍不留神就是一甩子。 長鏈前段就是雪亮的刀鋒,擦一下就是個血窟窿。白星正專心對付身邊的敵人,心中突然警鈴大震,本能地后仰,下一刻就見刀刃貼著臉頰擦過,斬斷一縷鬢邊碎發,在她腮上劃出一道血痕。 長鏈去勢不減,碰到斬馬/刀后猛地轉了幾圈,死死纏住。 那使鏈刀的人大喜,腰腹發力大喝一聲,猛地往后一拽! 重心不穩的白星頓時晃了幾晃,斬馬/刀猛地向外飛了幾寸,驚出她一身冷汗。 好在她反應極快,當即借力向前探身,左手食指在斬馬/刀的刀桿上用力一按,就聽咔嚓一聲,長刀瞬間化為兩段,纏繞其中的鏈條嘩啦啦落下,倒是把那個使鏈刀的晃了一個踉蹌。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白星一拍馬背飛身而起,右手短刀斜劈過一人胸膛,左手短棍再次纏住半空中的長鏈,落地后穩穩踩住,左右腳依次斜踩,用身體將鏈條死死纏住。 那使鏈刀的人一看,心中咯噔一聲,想趁她還沒站穩奪回兵器。 誰知白鷂子雖然是個身形纖細的年輕姑娘,力氣竟大得驚人,那人死命扯了幾下,死活沒拽動! 不妙,不妙! 兵器和工夫是江湖人保命的兩樣本錢,如果兵器收不回來,豈非自斷一臂? 那人對上白星閃著寒光的藍眼睛,宛如直面妖邪,不自覺心頭一顫,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大吼一聲,使出吃奶得勁兒跟她對峙起來。 白星嘴唇緊抿,使出千斤墜的功夫,當真穩若泰山。 眼見旁邊有人想要趁機偷襲,她直接抬起右手,將短刀以投擲暗器的手法丟了出去,同時左腳往地上一撩,左手一伸,就將鏈刀抄住,伴著一道寒光抹過來人脖頸。 噗噗兩聲輕響,使鏈刀的那人胸口扎著一支沒柄短刀,一聲不吭仰面倒了下去,而偷襲的人也捂著脖子,帶著染紅了的半邊身體歪倒在地。 危機已解,白星抖下身上的長鏈,去鏈刀主人身上取了短刀,隨手往他身上抹了幾下,兩手對接后一擰,又是一桿雪亮的斬馬長刀! 蘭和山谷共有大小四個出口,紅枝鏢局請來的二三十好手也分作四隊,各自帶領幾十嘍啰分別把手。之前裴懷曾想過獨闖,奈何本事不濟,只好暫時放棄。 此番有如狼似虎的白星和廖雁相助,前后不過半個時辰,這群人便已死傷一地,再無還手之力。 最開始放狠話的持斧光頭被廖雁重點照顧,按在地上打斷四肢,又大肆嘲笑一番之后,這才給了個痛快。 白星倒沒有虐殺的喜好,對那些受傷的也不趕盡殺絕,只是叫他們滾蛋。 “若讓我知道誰通風報信,”她陰惻惻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小心自己的家??!” 四個據點之間分別距離不等,又因為下雨,本就崎嶇的道路更加難行,只要沒有人通風報信,他們就能休息一段時間,說不定還能搞一搞二次偷襲。 幾名好手早就死透了,流出來的血把地上積蓄的雨水都染紅,剩下僥幸保住性命的嘍啰們早就嚇得肝膽俱裂,哪里還敢有別的心思? 終究是一群為財而來的烏合之眾,遠見有逃命的機會,不由喜得渾身發癢,爺爺奶奶胡亂叫了一場,相互攙扶著四散而去。 一場惡斗過后,裴懷身上已經添了幾處新傷,就連白星和廖雁也相繼掛彩。 好在兩人傷勢都不算重,只是經歷一番車輪圍戰,體力消耗的厲害,須得休息一番才行。 一擊得手,裴懷感激不已,心中信心大增,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