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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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很多年前就想出去看看了,除了銀錢之外,該準備的一直都準備著,常用的藥物自然也在其中。 劉鎮長笑了,難得打趣一句,“看著倒是等不及了似的?!?/br> 孟陽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最后,孟陽又把鑰匙和阿青阿花托付給了王大娘家…… 正月初二一大早,三人沒有驚動任何人就起了床。 連著慶祝了兩天的人們已經很疲憊了,不約而同睡了懶覺,此時太陽剛從地平線上爬起來,靜悄悄的鎮上沒有一點動靜,只有空氣中浮動著乳白色的薄霧,如夢似幻。 要走了么?孟陽深深吸了一口帶著冰冷濕意的空氣,忽然有種不切實際的擔憂: 不會是做夢吧? 在桃花鎮的日子很好,很平靜,像一層厚重的繭子和外殼,將他緊緊包裹,隔絕一切來自外界的惡意和沖擊。 但時間久了,他也不止一次的想,這種保護是否也會成為阻礙? 孟陽落了鎖,把鑰匙壓到跟王大娘說好的石頭下面,牽著小五隨白星和廖雁一起出城。 他最后一次看了眼生活了六年的城墻,一咬牙,翻身上馬。 小五打了個響鼻,原地轉了一個圈子,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著他: 做好準備出發了嗎? 孟陽的心突然砰砰狂跳起來:那里有緊張,有忐忑,有激動,但唯獨沒有恐懼。 這么多年了,在別人的陪伴下,他終于鼓起勇氣突破包裹自己的繭子,勇敢地遠行。 他用力一抖韁繩,“駕!” 馬蹄飛揚,馱著他飛速遠去。 跑出去一段之后,孟陽扭頭看著身后的桃花鎮越來越遠,忽然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 他的騎術并不算特別好,但此時竟膽大包天的伸出一只手,努力伸展著去觸碰迎面而來的柔風。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面頰上,讓他的心不斷膨脹。那里不斷滋生、發酵出快樂,叫他恨不得背上生出雙翅飛起來! “我出來啦!” “我出來玩啦哈哈哈!” 他終于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聲音傳出去老遠,驚起枯林中的一片飛鳥。 第71章 出行 第一更 對白星和孟陽而言, 離開桃花鎮也不過是過去千百次遠行中平平無奇的一次,除了心情稍微有那么一點不同之外,實在沒什么值得品味的。 但對孟陽而言, 卻截然不同。 在過去將近十九年的復雜記憶中, 他很難篩選出哪一天的心情能與現在相媲美。 他的胸腔內鼓脹著快樂,周身洋溢著滿足, 腦海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和遲疑,飄飄然到幾乎要乘風而起。 他看見天上的云要驚嘆, 看見地上的草要驚嘆, 哪怕在別人看來最不起眼的一塊河面碎冰, 也會引來他一連串的贊美。 “哇, 這棵樹長得可真高!” “看吶看吶,樹底下的小花開了!” “呀, 河面解凍了,你們看那些浮冰,像不像碎銀?” 白星和廖雁被他難以克制的激動語氣引誘, 下意識往河面上看去: 是一條狗尿尿一樣的纖細小河…… 廖雁嗤笑道:“你個沒見識的書呆子!外頭的大江大河多著呢,浪花翻起來比幾個人摞著都高, 你若見了那個, 豈不是要激動得哭出來?” 陽光下, 孟陽的眼睛在閃閃發亮, 里面流動著清晰的幸福。 他自動屏蔽掉廖雁的挖苦, 順著對方的話想了一回, 不覺心馳神往, “若真那么好看,我就算哭一哭又怎樣呢?只是眼下雖然沒有大江大河,我卻覺得這樣的小溪也很美麗?!?/br> 展望未來確實值得贊許, 但將來的事畢竟虛無縹緲,既然暫時得不到,那么珍惜當下又未嘗不可呢? 大江大河固然有其震撼人心的壯觀和氣派,可小溪小流也有它們的婉約和溫柔呀。 就好像百花盛開,牡丹芍藥自然艷麗高貴不可方物,但桃花杏花也有其獨特的嬌柔清麗,難不成因為有花王在,就不許漫山遍野的小花盛開了嗎? 見他如此認真,廖雁張了張嘴,倒是說不出話來,又像魔怔了似的,跟白星一起重新望向路邊的小河。 河面原本覆蓋著一層冰面,但因為近來天氣轉暖,冰層融化,河冰難以為繼,紛紛斷裂開來。 冰面一除,水位上漲,被禁.錮了一整個冬日的河水再次潺潺流動,又進一步催動了冰面碎裂。 此時陽光正好,碎裂的河冰隨水而流,發出刷拉拉的細微響聲,遇到溝溝坎坎還跟著跳一下,隨著角度變化折射出奪目的光彩。 陽光下看冰雪著實晃眼,廖雁本能地瞇起眼睛,心中卻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好像,確實挺像碎銀的。 三人此行的第一個目的地就是桃花鎮所屬的綏山州。 綏山州地處桃花鎮西南約莫二百里處,騎快馬大概需要五六日,中間途經三四個村鎮,但白星并不打算多做停留。 之前她已經讓李仁放出風聲去,說白鷂子身在綏山州,如今過了三四天,想必消息早已傳開,說不得那宋老大和馬老二已經動身往這邊來了。 若自己不趕快過去坐實消息,保不齊那二人找不到人后要繼續打聽,難免漏了馬腳。找不找得到自己倒不打緊,只怕他們順藤摸瓜溜到桃花鎮去,攪亂一池清水。 此時狂奔半日,人累馬乏,難得日頭正好,又有清水在側,倒不如暫且歇歇腳,也飲飲馬。 白星當即提議下馬休息,順便簡單吃個午飯,廖雁和孟陽都說好。 三匹馬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肆意奔馳,都撒了歡的跑開了。這會兒跑了大半天,也著實又渴又餓,就都去河邊飲水。 阿灰還是那副霸道脾氣,自己獨自占了上游,還不許小五靠近,故意用屁股去頂人家。 小五委委屈屈哼哼兩聲,耷拉著腦袋,一臉小媳婦樣兒的蹭到大黑下游,小心翼翼看人家的臉色。 大黑不管它,只是低頭飲水,呱嗒呱嗒喝得起勁,尾巴一甩一甩高興的很。 稱心如意的阿灰咕嘟嘟喝飽了水,又用厚嘴唇去拱枯草堆。 雖然現在剛進正月,但在被厚厚的枯草掩埋下的向陽處,卻已經有頑強的嫩草發出新芽。 憋了一冬的養分全集中在此刻,又是水邊野草,端的鮮嫩豐美,阿灰找到大一片,高興得直抖耳朵,吃得不亦樂乎。 萬物逐水而居,有水的地方就有生機,三人剛下馬,就見遠處草叢中一陣抖動,伴著窸窸窣窣的聲音跑遠了。 這個時候在草叢中活動的,要么是野兔,要么是野雞。估計它們也是來喝水的,不過被白星一行人驚擾,故而四處逃竄。 離開桃花鎮之前,孟陽帶了一口小鍋、幾個碗,還將所有不好保存的食物全都分門別類打了包袱,均勻分攤到三匹馬的褡褳里。因此短時間內他們的食物還很充足,倒不用急著打獵,所以誰也沒去追。 孟陽自覺拔草,清理出一片空地,又從清澈的河水中撈出一大捧圓潤的卵石,沿著圍了個大圈。 雖然河水解凍,陽光正好,但冰層下的河水并未曬透,還透著股難耐的寒意,登時就把他激得打了好幾個哆嗦,原本白嫩的手瞬間紫紅一片。 “好涼好涼!”他在陽光下齜牙咧嘴的跳腳,放下卵石后將手上的水漬胡亂在衣服上抹干,一狠心一咬牙一閉眼,直接把手塞到了自己熱乎乎的脖領子里。 嘶! 好暖和好涼……復雜的觸感交織,直叫孟陽蹭的蹦出來一層雞皮疙瘩。 白星用小鍋打了水回來,見孟陽自己在那里扭成一股麻花,不覺大驚,“你怎么啦?” 廖雁就在旁邊狂笑,“哈哈哈他抽羊角風啦!” 雙手重新恢復知覺的孟陽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聞言立刻搖頭站好,“沒事沒事,被冷水激了一下?!?/br> 白星這才放下心來,又將火折子吹出火苗,將廖雁收攏來的干草點燃,慢慢往上摞樹枝。 年后氣溫會急速回升,常有人見草長花開雪融冰消后大意,誤以為河水也跟著暖乎起來,便急忙忙下去捕魚撈蝦。 殊不知日頭雖好,一時半刻卻也曬不透被結結實實凍了幾個月的冰河,哪怕是陽光最好的正午時分,也不過勉強能夠忍受罷了,若貿然跳下去,必定手腳抽筋…… 篝火熊熊燃燒,很快就催得鍋中熱水打滾起來,孟陽將盛滿開水的鍋子端下來放到旁邊的地上,沒一會兒就平息了。 白星取來馬背上的水囊,以熱水注滿,舒舒服服喝了幾口。 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能不喝冷水就不喝,不然容易肚痛。 孟陽找出一大包炸貨,先抓了幾只藕夾、土豆夾放入鍋底。 此時鍋底尚有余溫,炸貨表面凝固的豬rou立刻融化,變成瑩潤的液體,在日光下泛出美麗的色澤。 炸貨本身帶的油脂就足夠豐富,所以根本不必在鍋中額外加油,此時先熱一熱炸貨,甚至還能榨出一點來留在鍋底呢。 隨著滋滋的油花炸裂聲,原本已經冷透了的藕夾和土豆夾重新煥發出活力,開始彌漫起氤氳的熱氣。 空氣中添了一分帶著rou香的油腥,夾雜著若有似無的蔬菜清香,在空曠的野外分外誘人。 孟陽將炸貨往一邊撥開,空出最熱最寬敞的鍋底,然后丟進去二十只大肚水餃。 此時鍋底已經裹滿油脂,面皮接觸后立刻染上一層淡金色。 水餃皮吸收油脂,傳遞熱量,讓冰冷的內心重見溫暖…… 托炸貨貢獻的油脂的福,水餃搖身一變成了有著一層香脆鍋巴底的煎餃,金白二色完美融合于一身,說不出的美麗俏皮。 水煮的餃子柔嫩細滑,油煎的也毫不遜色,甚至因為底部香酥爽脆而更添風姿,與上層的柔軟和內部多汁相得益彰,形成一種全新的美味。 孟陽不禁扼腕長嘆,“嗨,早知就該再買一點芝麻撒上,香噴噴的,必然更添風味!” 饒是白星已經非常滿足,吃得滿嘴流油,聽了這話也不禁心馳神往,當即道:“待到了綏山州,我們再采買補足物資吧!” 三人坐在河邊,一邊欣賞著冬末春初的景色,一邊吃著熱騰騰的豐盛午餐,耳畔回蕩著潺潺流水聲,真是愜意呀。 用過飯后,孟陽又燒了一點開水刷鍋,并把殘水倒入篝火圈中,確保余燼完全熄滅,這才往上堆了厚厚一層泥土。 這個時節空氣干燥,一點火星就可能引發燎原烈火,還是小心些好。 三人吃飽喝足,馬兒們也休息夠了,便重新啟程,往綏山州趕去。 如此走走停停,三人終于在正月初八上午抵達綏山州城。 綏山州城自然又比名山縣高級一層,不進城池更大更巍峨,更難得人口眾多、經濟繁盛。似那名山縣的諸多店鋪,臨近年底也紛紛歇業,直到最近兩天才重新開啟,但綏山州卻截然不同。 它乃連接四方的大城,多有往來客商停駐,便是大年三十也買賣不歇,轟轟烈烈鬧到半夜才罷休。 今天已是正月初八,城內早就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甚至因為即將到來的上元節而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