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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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兩的腳步聲繞了一會兒,漸行漸遠。 他半個身子籠著她,還握著她的手腕。 秦書屏息凝神仔細聽了會兒外邊的動靜,這才終于敢出聲問他,“怎么了?!?/br> “有人想殺我?!?/br> 秦書心下微驚,脫口而出,“是不是你查到什么了?” 她問的太理所當然。溫庭之看了她一會兒,秦書迎著他的目光越來越心虛。陸欽臣的事情十分隱秘,她知道未免太奇怪了...... 秦書避開他的視線,假裝咳了兩聲。 溫庭之垂眸看到她有些淡痕的細頸,微微皺眉。 他方才下手這么重嗎。 “庭之,我們能出去了嗎?!?/br> 秦書趴在門上,透過看不到什么的縫隙小聲問了一句。 她一時忘記改稱呼,溫庭之看著她,眸底隱了抹笑意,溫聲道,“再待一會兒?!?/br> 定是現在還不安全。 秦書點點頭,聽他的。 * 待離開謫居,回到上卿府。 雖仍是燈火未闌珊,但夜已有些深。 她一下馬車,就見裴郁卿沉目站在門外。 “你還知道回來?” “你還敢管我?” 秦書見到他想起他這老賊的不軌之心,她幾步過去一把將他推在門上,揪著他的衣襟,質問道,“你昨晚對我干什么了!” 裴郁卿沒料到她忽然倒打一耙,目光掃了眼她衣領,心情舒暢了許多。 他低眉牽下她的手,噙著笑似回憶道,“就親了親,咬了咬......” “放肆!” 秦書推了他一把,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衣襟,不知道自己被他占便宜占到什么份兒上。 裴郁卿順著她的目光向下掃,眸色斂深,他十分君子地解釋道,“那里倒是沒親......” “你!你找死!” 秦書羞憤到氣急敗壞,又去揪他衣襟,裴郁卿低笑了兩聲,“殿下莫急,回房去,微臣全脫了也可以?!?/br> 她恨地氣都不順,抓著他的衣服踮腳對著他凈皙的脖子就張嘴咬了一口。 她沒留情,咬的有些用力。 裴郁卿低嘶了聲,干脆掐過她的腰,“殿下怎的連回房這兩步也等不了了?” 他沉下來的嗓音笑意濃郁,就這么任她咬。 殿下果真是對他欲罷不能。 “呸!我以后都不會和你一起睡覺了!” 秦書咬夠了,想推開他,發覺推不動。 “大......大人......” 崇一抱著披風來,想著大人站在冷風里容易受涼,哪成想撞破了如此非凡的場面。 裴郁卿冷目掃過去,薄唇輕輕吐出一個字, “滾?!?/br> “是!” 崇一回過神來麻溜地滾,不帶回頭的。 其實他本想提醒大人,莫要著涼了。 哎呀,這......有什么事情不能回房去做......這、哎呀! 她自己送上門來,裴郁卿便成了推不開的橡皮糖。 秦書整個人都被他緊緊圈住,像被繩子綁著,手都抬不起來,無處使力。 “裴卿,本宮數到三,勸你識相?!?/br> 裴郁卿窩在她頸間,蹙眉深深聞了聞。 秦書偏開脖子,“裴郁卿你屬狗的??!” 他松開了一些,十分嚴肅地看著她。 “殿下,你身上為什么有其他男人的味道?!?/br> “......”他還真是屬狗的。 她就和庭之待了那么一會兒,這也能聞出來? 秦書瞅著他,一瞬緘默無言。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躲了一下。裴郁卿捕捉到她一閃而過的回避,瞇著眸子抬起她的下巴, “心虛什么?!?/br> 事情轉變的太快,不妨就被他占了上風。 “誰心虛!” 她可什么也沒干。 “哦,微臣可不記得殿下熏檀香?!?/br> 他定定凝著她,目光邃深侵占。 檀屬明香,味道濃郁自然。即便是溫庭之那樣淺的味道,和他近待那一會兒,也能在她身上停留許久。 秦書覷他一眼,納罕地問,“你是怎么聞出來的?” 她還有心思問這個? 裴郁卿神色愈沉,掐她下巴的手用了些力, “說,哪個男人?” “......溫卿?!?/br> 她頗誠實。 裴郁卿心口一窒,對于如此坦誠的話竟不知如何作答。他視線寸寸,落在她修長瑩白的頸上。 秦書察覺他越發復雜的目光,摸了摸脖子解釋道,“這個說來話長......” “殿下不用說了?!彼娜粐@了聲,垂眼時落下一片凄涼,“微臣明白?!?/br> 秦書倦怠地揉了揉后頸,驕矜道,“裴卿,你我既成夫妻,本宮自當忠誠。你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br> 他能君子坦蕩不逾此約,性情高潔,她亦如此。上輩子縱然半生不談情字,但兩個人自始至終都做到了忠貞坦誠。一旨詔婚,此約不廢,便不移青山。 她從不愿輸他。 裴郁卿片刻未言,他抬眸看向她,“可微臣過貪,想要的是殿下對臣至死不渝的情,而非對一紙婚約的忠誠?!?/br> 過貪嗎。 她前生對他,便是這么貪圖的。 秦書望著他笑了笑,“為什么?!?/br> “那殿下為什么?!?/br> 裴郁卿認真看著她,“為什么不愿意,近我一步?!?/br> “殿下曾說,臣不懂得如見青山、死生契闊??晌⒊枷?.....對殿下,臣當是懂得的。如今殿下為什么不愿意看看我?” “女兒節夜宴初遇,微臣一禮,是真心實意?!?/br> 秦書怔然,望進他眸底,如墜辰星漫長夜。 裴郁卿從未提過這一句。 他嗓音緩緩醇郁,秦書只覺入耳低聲,升溫至心口。 “眾人皆道我陰詭手段,修羅城府。我一步步拜上卿位,將那些佞臣一個個拽下深淵,這一路,多少血淚也不足為道。裴郁卿,從不做無把握之事,我要設計,便要分寸精算,一步也不容錯?!?/br> “秦大人嫡女,皇室宗出令珩公主。要以她做墊梯,說難不難,說易不易。拜位不及時,我沒有任何把握可以娶到她。我查她細致入微,細到她喝茶只取七片葉,出門從來都左行。我欲騙取芳心,一步一勾,手腕數不勝數?!?/br> “可那夜初遇,非吾料算?!?/br> 裴郁卿認得傳聞中那位令珩公主,那一夜燈輝落落,他瞧見她怯生生避開人的模樣,同宮中嬌生慣養的公主是完全不同的。 在沒人過去的時候,她彎腰逗著湖底的魚兒,笑靨盈盈,眉眼彎彎,是他從未見過的純凈笑意,和太湖的水一樣清澈。 他經過她,朝她行禮,他知道她為何害怕,為何怯懦。他彼時位不及高,目光長遠,要的是她的未來,因而并不打算冒昧招惹她。 她只是皇族不認的外姓公主,他并不需要她的青眼以上高位。他需要的是他高位之后,她的身份。 而秦書更是從未把自己當過公主,所有人都約定俗成似的視她為常人,更無需他人行禮。 可他當時,就那么不自覺地做了。 “殿下是清風皎月骨,十里漫花腳下簇,生來高貴。徘徊失色,低眉稱臣,甘之如飴?!?/br> 他一字一句,皆清脆敲在她心上。 眉眼眸華又何止拽人沉淪,落進他眸底,半生不死不休,何嘗不是甘之如飴。 秦書從來沒有聽他說過這些,也從來不知道,他會說這樣的話。 他們半輩子那么長,他為何從未啟齒? “裴郁卿......” 她出聲才知嗓音澀然,夾雜碎苦。 他之后說了什么,秦書已然不記得了。 又似乎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