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在這最恰到好處之時放晴?！?/br>
    “可你不是說，待這雨水一去，荀簡等人便要火攻嗎？”

    “不錯，可這雨下了三日，荀簡現在想要火攻也遲了?！?/br>
    聞識掐指一算，對姚元望道，“姚大人，還請您組織一下兩司人員。今夜三更，會有援兵前來相助?！?/br>
    姚元望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算出來的?！?/br>
    姚元望大驚，聞識卻在心底暗笑——這一回是對姚大人先前逼她表態的「報復」。

    她沒有司命那般能掐會算的本領，但說算出來的也并非撒謊。

    即便是當初消息沒能傳達出去，按荀簡這番折騰，嚴州也該收到消息。

    對他人聞識沒有信心，但對沈錯她向來信心十足。

    少主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救她，如果沒在第一時間出現，那么少主一定是在謀劃著什么。

    當初聞識跟在沈錯身邊，沒少做夜入府衙，懲戒貪官的事，對于她的行動方式也算了解。夜半三更，月黑風高，最適合殺人越貨。

    今夜西北風至，又有那從西北而來的姚彥父子在，聞識相信司命所言，吉兆必在今夜。

    “雨停了！”

    沈錯等了整整一日，終于等到這該死的秋雨停下。

    “稍安勿躁，天色還未完全暗下?！?/br>
    沈云破望著沈錯身后的十幾人，神情肅穆道：“此去雖非面對千軍萬馬，卻也兇險十足，諸位長老護法愿來相助，沈某感激不盡?！?/br>
    人群一陣sao動，并且立即有人道：“教主，您這話是何意思？只要您一句話，我等便是為教主肝腦涂地也在所不辭，談何感激這般見外的話？”

    眾人一聽，立時紛紛附和。

    “就是啊教主，您怎么如此見外？”

    “就是就是……”

    “我等隨時聽從教主調遣?！?/br>
    沈云破卻搖了搖頭：“我已不是天明教教主，無論是天明教還是沈云破都不該在大炎存在。

    今日完全是我個人的請求，請求諸位參與這場救援。還有，我不需要你們肝腦涂地，你們能平安歸來就是我最大的心愿?！?/br>
    “教主！”

    十幾人聽得熱淚盈眶，更甚有老淚縱橫者。沈錯心里著急，覺得他們婆婆mama，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恭敬地拱手道：“無妄也拜托長老護法能救救聞識……以及禹州城內那些無辜的老弱婦孺?！?/br>
    “少主，怎么連您也……”

    “就是啊，少主您竟也這般客氣?！?/br>
    “就是就是，少主這樣我們怕是要折壽了！”

    十幾人誠惶誠恐，受寵若驚，沈錯眉頭直跳——怎么聽怎么覺得這幫老家伙的話別有深意，全然不像是對姑姑的恭敬，反倒有點諷刺意味——她過往的風評便那么差嗎？

    第154章

    “姑姑，外面風大，我們還是進屋吧?！本俺潜С龊窈竦暮门搅葜股砩?，擔憂道，“看來是北方的寒氣南下了?！?/br>
    柳容止抬頭看向屋檐上猶在偶爾滴落的雨水， 低聲道：“但雨停了……”

    “下了幾日也該停了，苦了將士日夜兼程在那么泥濘的道路上行軍，接下來應該會輕松一些?！?/br>
    柳容止目光悠遠：“去時輕松不如回時平安?！?/br>
    “姑姑言之有理?！?/br>
    “可惜，戰爭不可能沒有傷亡?！?/br>
    “姑姑，這是無可奈何之事?！?/br>
    柳容止輕輕一笑：“我年輕時早已見過那么多死亡，到了如今卻在這里惺惺作態，悲天憫人?！?/br>
    “姑姑，您一直心懷天下?！?/br>
    “不，只是因為我所愛之人心中仁慈，我才心生仁慈?！?/br>
    景城知道一遇上沈云破的事，這位睿智的姑姑就冷靜不了， 只得換了安慰之語。

    “您心中仁慈是天下之福，只是這件事不是您的過錯，請您一定不要過分自責?！?/br>
    “不是我的過錯？”柳容止搖頭嘆息，“傻孩子，這明明是我一手促成的……”

    “哈哈哈，柳容止，過了這么多年你還是如此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這件事是你一手促成的？”

    姑侄二人正在談話之時， 一道熟悉又有些不和諧的聲音突然響起。景城匆忙環顧四周，卻沒辦法辨別聲音的來源。

    “是誰？竟敢在這里裝神弄鬼？”

    錦衣衛聽聞聲音早已拔出繡春刀將兩人團團圍住，嚴陣以待。

    唯有柳容止仍神色鎮定：“花弄影，我知道是你，出來吧?！?/br>
    她話音剛落， 屋頂上果不其然地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在清冷月色的照耀下，仿佛一道鬼魅。

    “柳容止，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

    “是很熟悉，那時候你便想殺我了?！?/br>
    “沒錯，兜兜轉轉二十多年，我們又回到了當初?！?/br>
    柳容止從容輕笑著：“你當初殺不了我，如今也殺不了我?！?/br>
    “當初若非圣女，你真以為自己能活下來嗎？而如今，圣女已在禹州，誰又能救你呢？”

    “難道你這番處心積慮，最終的目的也不過只是想殺我？”

    “只不過？”花弄影身形一閃，如云似霧一般不見了蹤影，待再出現，已經距柳容止不過幾步之遙，“想要堂堂林下帝姬的性命，又怎么能叫只不過？”

    “他人要我性命或有仇怨，或為天下，你卻正好相反，四處搗亂為的不過是找機會殺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