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沈容猜得到,這少年真的沒有偷盜,是被誤會的,也想著事情到這里也就算了,畢竟她要真的像小說中的女主一樣為這個孩子打抱不平,最后倒霉的還是這個孩子,萬惡的資本主義,偏偏她還是資本主義的頭頭…… 誰曾想沈容不較真,霍景霆卻交真了,在那幾個人準備轉身走的時候,卻是一句“誰說你們可以走了”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男子擰眉看向他。 “今日申時,你們自己去衙門領罪?!?/br> 男子嗤笑了一聲,并不理會霍景霆,而是轉身走出了人群。 霍景霆最后看了一眼那少年,對視了一眼,倒是一句話也沒說,拉住沈容的手徑直的也走出了……別人給他讓的道。 “你說他們真的會去衙門么?” 霍景霆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的懷疑,道:“會?!?/br> 沈容也覺得會,不算是因為她對那幾個人的品德有所期待,而是……誰特喵的活膩了敢忤逆霍景霆??? 方才人多眼雜,總有那么幾個是見過霍景霆的,再加上今日的事情,只消是他們的主子聽說了這么個厲害的人徒手接鞭子,還不得調查一番,要查出這厲害的人就是霍景霆,那也不是難事。 一旦知道了是霍景霆的話,那還不得五花大綁的綁著那幾個人去。 這樣一想,似乎她娶了個……不對,是嫁了個……也不對!不管了,總之就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霍景霆,我發現你真的是非常厲害?!?/br> 聞言,霍景霆頓足,轉頭看了一眼她,隨即轉身繼續走,那一眼就好像是要告訴她。 ——你在說廢話? 瞬懂的沈容…… 在外面的酒樓用了膳便回了將軍府,準備打道回宮,自然,霍景霆待的不是將軍府,而是王宮,沒有新婚第一日就分府住的道理。 上了馬車之后,沈容問:“不去看看那幾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去衙門了?” 霍景霆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反問:“無關緊要的人,為何要在他們的身上浪費時間?” 沈容想了想,覺得也是,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去關注那幾個人有沒有去衙門。 “不過,我一直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商量來著?!闭f著沈容挪了挪位置,挪到了霍景霆的身旁。 霍景霆閉上眼假寐,嘴角微勾,問:“何事?” “你說,若是讓那些寒門子弟也入朝為官,如何?” 霍景霆沒有睜眼,“朝中不是有寒門出身的官員?!?/br> “那不一樣,那些都是由父王直接提攜的,或者他人提攜的,少之又少,現在都是世家公卿的公子才能入朝為官,我是若是給世家子弟和寒門子弟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br> 聞言,霍景霆睜開眼睛,有些詫異的看向她:“如何公平競爭?” “科考?!被艟蚌詴幸苫?,那是因為在這之前,沒有人提出過世家子弟和寒門子弟能公平競爭入朝為官的先例,畢竟他們從一出生開始,所站的高度就不一樣了。 “所謂科考,就是由朝廷出題,經過層層考試,最終篩選出來最為優秀的?!?/br> 霍景霆看了她半響,搖了搖頭。 “威脅到了那群迂腐的大臣,還有世家公卿在朝廷中的地位,他們是決然不同意的?!?/br> 沈容撤出一抹笑意,似乎胸有成竹,“這點,我也想好了,一口總不能吃個大胖子,會被撐死的,寡人說的是九品分度制?!?/br> 既然是一國之主了,總要為自己的國家著想,那就用以前學過的知識加以應用,古往今來總結出來的經驗,不用,她就是傻子。 “何為九品分度制?” “就是……”這個該怎么說,她就是學了個大概,從九品中正制去延伸出來的,也沒有特別的去研究過。 “就是分品階,先讓世家公卿依然是為重要官員,讓他們握權,六品以上還是以世家公卿為主,寒門子弟先為六品以后的官員,讓他們先進了朝廷再說,以后總有機會壯大的,但前提是都要經過考核?!?/br> 霍景霆微微沉思,似乎在想這個想法的可行度。 “確實,若是朝中的官員不是一味的世家公卿,便也會拉幫結派成風?!?/br> 沈容仰著頭看著霍景霆,略顯激動。 “還有,與其一個人會拿弓用箭,那還不如一百個人會拿弓用箭!”在看到霍景霆皺眉的時候,又多加了一句:“你除外?!?/br> 她看一百個人拿弓用箭都比不上霍景霆一個赤手空拳的。 “現在諸國中還沒有人提出這種變革,而世家公卿中入朝為官的良莠不齊,若是如此變革,還能淘汰一部分呢,你說可行不可行?”太過激動,以至于自己的手上撐著了霍景霆的大腿上也渾然不覺。 霍景霆忽現沉默,沈容以外他在思考,便一直等,誰知半響之后,他視線緩緩的落在沈容的雙手上,不,準確的來說,是自己的腿上。 “手,先拿開?!北臼蔷旁聸鎏?,卻是燥意非常。 頻頻出現燥意,心火旺盛,總要有個解決的辦法。 沈容說到興頭上,毫無尷尬之意,直接把手看開,繼續問:“到底覺得可行還是不可行?” 霍景霆有些煩躁,便隨意應道:“行?!?/br> 但霍景霆卻不曾想,一個“行”字之后會讓他更加的煩躁。 第四十四章 身有鞭痕 夜幕降臨, 又是一日, 沒有酒再把自己灌醉, 霍景霆遲遲未回韶華殿, 只身一人在武場中練劍, 大汗淋漓, 猶不覺累。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 才收起了長劍,插入劍鞘之中,看向了來人, 路蕓暮。 “來找,何事?”霍景霆面無表情。 “是為了我表弟褚庸的事情,他今日依然讓那兩個下人去官領罰了?!眱蓚€下人中, 一個是與褚家沾了點關系的, 所以才膽大妄為,有恃無恐。 “若是為了此事, 你大可告訴褚庸, 我向來不牽連?!?/br> 路蕓暮點了點頭, 隨后道:“還有一事, 我覺得應當告訴你?!?/br> 霍景霆看向她, 等她把話說出來。 “我了解了一下, 是大王讓霍將軍出手相救那個少年的,同時那家仆使用的是鞭子,忽然想起來, 大王的背后, 似乎有幾道……鞭痕?!弊蛲砘艟蚌蜕蛉輿]有成事,也在路蕓暮的意料之中,若是成事了,那么今早的沈容便不會那么輕易的起床了。 而霍景霆在聽到鞭痕那幾個字的時候,瞳孔驀然一睜,“鞭痕?” 上一次她的背部全數都青紫,他更是沒有去細看,幾乎像是閉上了眼一樣上藥,更不知道她的背后有鞭傷。 路蕓暮點了點頭,“痕跡已經淡了,似乎是有些久遠的事情了?!?/br> “知道是誰做的嗎?”霍景霆周遭的氣壓頓時低到了最低點,如同冰窟一樣,眼底一片寒光。 有殺氣遞出。 感覺到霍景霆變化的路蕓暮微怔,隨之像是看透了些什么,嘴角有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笑意。 “這個事情只有問大王才知道了,我想這些年來大抵是為了隱瞞身份,才沒有用藥把那些鞭痕去掉的?!?/br> 霍景霆的手握成了拳頭,胸腔里好像有一股窒悶的感覺。 “我之前讓人準備了可以去舊傷痕的藥,待會我命人送到韶華殿,我此番告訴霍將軍你,只是想要告訴將軍,大王平日里雖看似無心無肺,也像是還沒嘗過民間疾苦一樣,可她經歷的,比我們想象得還要多,還要難?!甭肥|暮沒有說出,當她和沈容一起就寢的時候,她也有過夢囈,做噩夢的情況。 “好些待大王?!甭肥|暮說了最后一句話,便退出了練武場。 練武場中只剩下霍景霆一人,站了許久之后,才邁動腳步,出了練武場,往韶華殿走去。 沈容在擔憂今晚和霍景霆共處一室的時候,也埋首在書案前在疏離今天說的九品分段制。 寫得極為認真,以至于霍景霆什么時候回到殿中的也不知道,待發現有影子遮落在了桌面上才抬起頭,看向身上還有些許汗濕之意的霍景霆。 “剛練武回來?” 霍景霆看著沈容的臉,看得沈容開始不自在,半響才“嗯”了一聲,隨即轉身,在衣柜中把昨日才放進柜中的衣服拿了出來。 “要去沐???” 霍景霆再度點了點頭,沐浴,沈容也只是人去到浴室就好了,也就只有霍景霆才會自己準備衣物。 霍景霆不喜歡旁人伺候,宮女也知道,便也會看眼色行事。 沈容大氣都不敢呼一下。 等霍景霆從寢殿出去了,沈容才松了一口氣,對于在房事那方面完全不懂的霍景霆,沈容就怕他突然就開竅了,或者要去研究了,她真想知道霍宴和戚瑛是怎么帶的,才能帶得霍景霆在軍事當年驍勇善戰,在男女方面一竅不通,她還一直以為只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姑娘才會連男女最基本的身體結構都不一樣都不知道,那曾想霍景霆這個大男人也不知道。 無心再專研,想了半響,還是爬上的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眠。 良久之后,霍景霆沐浴回來,只見沈容在床上閉著眼睛,把自己裹得像蠶蛹一樣,聽她呼吸聲,雜亂不平緩,明顯還沒入睡。 思索了半響之后,殿門被人敲了敲,有內侍道:“大王,將軍,麗夫人送藥過來了?!?/br> 藥?什么藥? 緊閉眼睛的沈容皺起了眉頭。 難道是霍景霆受傷了?可為什么霍景霆受傷了,路蕓暮會知道?且為什么還是她送藥,而不是太醫? 一堆堆不解,沈容睜開了眼睛,豎起了耳朵,仔細聽殿外的說話聲。 “將軍,麗夫人交代奴才說,這藥每晚入睡前涂抹,要等藥膏滲透入皮膚才能就寢,如此堅持一個月,便不會再有疤?!?/br> 霍景霆到底受了什么傷? 隨之聽到了關門的聲音,沈容又立馬閉上了眼睛,半響,只聽到整理桌面的聲音,擺放竹簡的聲音。 ……突然發現霍景霆有賢妻良母的隱藏屬性。 忽然無聲,而霍景霆走路也向來無聲,她根本猜不出來霍景霆現在在哪,又在做些什么,透過眼簾的光忽然一暗,沈容想她大概知道霍景霆在哪里了。 知道霍景霆就站在床便,沈容呼吸都變得格外的緩慢,他似乎在靜悄悄的看著她。 “你還打算裝睡到幾時?” 冷冷淡淡的聲音,沈容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像霍景霆這種職業最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裝睡又怎能糊弄得過他。 睜開了眼睛,咧嘴一笑:“剛剛是真的很困的……”隨之坐了起來,視線落在他手上的一個瓷盒手中,帶著幾分疑惑道:“你受傷了?” 聞言,霍景霆在床邊緣的地方坐了下來,打開了蓋子,一股淡淡的清香也隨之散發了出來,看像沈容。 “這是給你用的?!?/br> “我?我也沒受傷?!?/br> “路蕓暮說你背后有鞭傷?!闭Z氣淡淡,但眼眸卻多了一分細微的關懷。 沈容懵了懵,隨即恍然道:“背上呀,早就不疼了?!边@鞭傷是在她來之前就有的,大概是樓里面用來懲罰那些不聽話的姑娘。這沈容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當時已經差不多好了,只是后來在逃亡中沒有護理好,又舊傷復發了,所以這才落了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