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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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真正路簡正緊緊跟在蜀茴身后。蜀茴這么個妖怪,成天不吸食人的精血,成天懸壺濟世,活像菩薩轉世。然而,沒有讓他失望,蜀茴在走了沒多久,就在一家人面前聽下來,拍門。沒一會兒一個年輕人開了門,一看是蜀茴,黝黑的臉上立刻咧出了一排燦爛無比的大白牙,他招呼道:“是您啊蜀大夫,勞煩您總是親自跑來替我阿娘看病?!?/br> 蜀茴點頭算是打招呼,依舊神色不爽卻也沒發作,跟著年輕人進去,邊走邊問:“大娘夜間還咳嗽嗎?“ 年輕人答:“還是咳嗽,但是也好多了……“ 路簡還沒來得及遁形跟進去,年輕人就已經關上大門。路簡好奇想跟進去,但是想起師父曾說,不請自便是為賊,便自覺的守在門外偷聽。里面的人確實是討論疾病相關的東西,有什么忌口,是否勞作,藥量增減等等。不消片刻,門又開了,年輕人畢恭畢敬地請蜀大夫出了門并一路目送,等蜀大夫走遠才關門進屋。 這樣地場景上演了七八次,蜀大夫終于走到了東街盡頭,那里靠近鎮子地邊緣,幾乎沒什么人住,最后幾間屋子更是完全荒廢。跟最后的破屋相隔幾十米的地方,有一個獨立的屋子,干凈爽朗有人居住的氣息。蜀茴推開那間屋子外圍的殘次不齊的柵欄門,庭院種了一小片蔬菜瓜果。院中一角還有個顯眼的樹樁,樹樁上還插著一個東西,蜀茴視力極好,一眼就看出那是一串糖葫蘆。 蜀茴一早上的不爽在進入小屋前全部消散,輕輕敲了敲房間的木門。 路簡正是奇怪,這房子里既沒有活人地陽氣,卻也沒有鬼怪地陰氣,按說不會有人給開門。正當他覺得奇怪,門內傳來一個稚嫩清脆地聲音:“來了?!?/br> 開門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面色紅潤神采奕奕,沒有呼吸。小姑娘本應該露出的皮膚都裹著繃帶,一直延伸到衣服下面。不過最奇怪的是小姑娘說得話,路簡曾波山涉水走過很多地方,也沒有聽過這樣的拗口的方言。 小姑娘見來人時蜀茴,一下子將蜀茴攔腰抱住,開心道:“叔叔,我想你了?!?/br> 路簡覺得親昵過分,卻又說不上什么。這是里面又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小悅,怎這般賴皮,快過來?!?/br> 一個穿著樸素村姑打扮的女人從里屋走出來,小姑娘給叫了一聲娘,向女子跑去。 著母女二人說的話,的確不知出自哪一地區,路簡連猜帶蒙,聽的七七八八。 蜀茴不以為意道:“小悅活潑開朗,很是討人喜歡?!?/br> 女人道:“畢竟為女子,總要有規矩,總不好總跟外人這般親昵?!?/br> 蜀茴背對著路簡,隨看不到蜀茴的表情,只是女子說外人時,蜀茴的背影輕微的抖動了一下。 蜀茴道:“小悅的身體好些了嘛?” 女人道:“謝蜀大夫掛念,對虧了你開得方子,小悅不再喊身上疼了?!?/br> 蜀茴澀然道:“那……就好,那就好?!?。 蜀茴從袖帶中摸出兩個瓷瓶,道:“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個內服一個外用?!?/br> 女人欠身施禮道:“多謝?!?/br> 蜀茴點頭道:“那,那我就不叨擾了?!?/br> 這一來二去,路簡看了個明白,這二人身上,竟然各有蜀茴半顆妖丹,他們顯然是憑借妖丹變成了活死人。 路簡從頭看到尾,蜀茴始終在門口附近,不曾進屋半步,門一直敞著。蜀茴轉身要走,路簡急忙閃到一邊,屏住呼吸。剛剛藏好,蜀茴就走了出來,順手將門帶上。 路簡算不得八卦的人,卻也不由得懷疑這女人與蜀茴有什么非比尋常的關系,正在細想剛才蜀大夫的舉動,試圖從中找到蛛絲馬跡,卻聽到了蜀茴開口:“我以為你不會故技重施?!?/br> 路簡驚嘆,這都已經屏住呼吸了,怎么還能被發現。蜀茴完全不似剛才跟女兒交談時手足無措的模樣,一臉云淡風輕:“不是你學藝不精,實在是年齡大了,該見的都見過了?!?/br> 路簡垂頭喪氣走出來,有些差距自己無法逾越。本以為在夢境中多了二十多年的修為,可在千年妖怪面前,仍然不堪一擊。 蜀茴難得有點良心,主動關心他,道:“怎么,這就受挫了?!?/br> 路簡看了蜀茴一眼,搖搖頭表示不想說話。 蜀茴勸解道:“你要換個角度想,我一個活了一千……” 說著,他開始飛快得掰手指數起來,兩個來回還沒數完,覺得麻煩心里又爽快了,道:“煩死了,我活了那么久,肯定不好對付?!?/br> 路簡見他又不開心,緊張起來,恭維道:“是是是,我雖說是曠世奇才,又集諸多老祖宗降魔伏妖的本是于一身,但是跟您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還是您有大能耐?!?/br> 蜀茴并沒有覺得路簡恭維的話讓他舒服,反而像被點燃的炮仗,道:“這種話你說出來難道不覺,你要收我,我絕不反抗?!?/br> 路簡憤然:“你千年功德,收了你天都難容!” 蜀茴皺眉道:“沒能耐就算了,哪兒那么多借口?!?/br> 路簡這是確確實實感受到蜀茴的脾氣,本來難受的是自己,現在還得他還得小心翼翼,以免惹得蜀茴更加不快。 二人回到醫館,路簡提前收了替身術,為了不引人注意,他還特地翻回茅房收了替身。蜀大夫如果隔三岔五這么出訪,想必這醫館的平常的生意很是一般。正這么想著,剛好有一年輕人被一群人吵吵鬧鬧地抬過來。 “大夫,出人命了,救命哇!“ 蜀茴從外面走回來,瞟了一眼,待眾人將傷患放到一旁地病榻上,蜀茴才上前,嚴肅問道:“腦袋怎么受這么重地傷?“ 一個一身酒氣地男人害怕道:“我們二人喝了酒,起了爭執,我推了他一把,沒想到,他,他……我真不是故意地蜀大夫?!?/br> 蜀茴覺得周圍很聒噪,一臉不悅將吵鬧地眾人轟出去,吩咐阿成去準備工具還有溫水和毛巾。他上前直接扒拉兩下眼皮,摸了下脈門,一臉凝重,阿成手腳麻利,很快端著水和毛巾放在榻邊,蜀茴輕輕擦拭著那人傷口周邊的血跡,傷口的慢慢露出猙獰的原貌??吹絺谕夥龅难猺ou,含混這一些頭骨的碎渣,看樣子這不是摔在平地上,八成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扎進了腦袋了,還被人硬生生□□了。 路簡問:“這腦袋礙事不?” 蜀茴道:“礙事,活不了了?!?/br> 一旁的阿成并沒有看到傷口,只是記得以往比這流血多,更嚴重的傷口,蜀茴都治好過。他質疑道:“就是碰了下頭!” 蜀茴道:“閻王讓人三更死,我不留人到五更?!?/br> 蜀茴雖然這么說,還是拿著針包在這人身上的幾處大xue扎了下,做好一切便打開門準備出去,那個一身酒氣地人最先上前,蜀茴問道:“他的家人在嗎?“ 那人說:“在趕來的路上?“ 蜀茴道:“跟他家人說,他沒救了,準備后事吧?!?/br> 那人不敢相信:“怎么會,我只是……“突然,那人激動地拎起蜀茴地領口,怒目圓瞪,大聲喝道:”你個庸醫,他不過就是碰到了頭,怎么可能會死!分明是你治不好,想污蔑我殺人!“ 蜀茴直覺的那人聲音很大很煩,冷漠拍開那人的手,道:“你們鬧事下手的時候沒輕沒重,人治不好卻怪我無能。你怎么不把人腦袋擰下來,再來找我呢!“ 蜀大夫并不給那人反駁的機會,直接轉身關了大門,無論外人如何拍門叫罵,也無動于衷。他轉身看到再一旁曬藥材的學徒,開口道:“阿成,你和路簡一起去照看那個患者,別讓人碰他,他應該能撐到家人到來?!?/br> 阿成表面恭敬地說好,等蜀茴轉身離開,就露出一臉不屑地表情,嘴上還在無聲咒罵。路簡恰好看到這一幕,問道:“怎么了,小兄弟是不滿意我還是不滿意蜀大夫?“ 阿成冷哼一聲,諷刺道:“這治不好,啊呸,算什么名醫?!?/br> 路簡早上完全沒注意到,這學徒竟然早已起了異心,每天陽奉陰違,看他這表現,應該是積壓了不少怨氣。本著不明白真相,不隨意評論的原則,本想問問具體情況,可看阿成嘴上不停的小聲咒罵,他便息了聲。阿成直接回到自己房間休息,人有病患躺在那里。 路簡自然不會放著不管,剛要上手給那傷者擦拭傷口,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的嗓音:“這耗子精看著挺精明,怎么總做傻事,吃力不討好?!?/br> 路簡嚇一跳,轉身卻空無一人,緊接著那聲音又從腳下傳來:“在你腳邊?!?/br> 路簡低頭,腳邊竟然正趴著那只丑貍花,斑駁的毛發實在丑陋,雙眼緊閉,卻莫名感覺被死死盯住。這是一種來強烈的壓迫,仿若被死神搭肩,頭皮一突一突仿佛隨時會炸開一樣。 路簡眼中盡是恐懼,聲音顫抖:“你究竟是誰?” 貍花抬頭,路簡才看清,貍花的眼窩凹陷下去,只留兩個窟窿。貍花答道:“我呀,我是貓妖呀?!?/br> 貓妖!他曾聽師父講過,貓妖有九條命,是一種非常難以對付的精怪。妖怪和修道者始終不同,修道者自詡正義之士,互相結盟,而妖怪不同,與修道者對立同時,又各自為營。但是千年前,曾有意一只貓妖,據說叫花爺,傳說這是一只令天界都頭疼的存在,只是不知為何,后來銷聲匿跡了。 路簡還沒回過神,貓妖再次開口:“爺我好不容易醒來一次,這耗子竟然又惹上事了?!?/br> 貓妖說完,直接躍出窗外,身手相當矯健。路簡還沒來的感慨,外面又響起了了振聾發聵的拍門聲,還伴隨這凄厲得哭喊。 路簡剛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聽見蜀茴已經跑去開門。聽談話得內容,剛才拍門的就是床上將死之人的妻子,那人跟之前的酒氣哥一樣不接受事實,接著就開始質疑蜀茴的醫術醫德。 蜀茴并沒有跟他們糾纏的意思,直接道:“不行了就不行了,趕緊見最后一面,再吵吵,最后一面也見不了了,你不信可以讓別的大夫來看看?!?/br> 鎮上蜀大夫都看不好的人,鎮上哪個大夫能看,所有大夫都看法一致,此人已是回天乏術了。聽到結果有人哭有人喊,醫館亂作一團,蜀大夫只是讓阿成打發他們走,然后便提前關了門。蜀茴一臉疲倦地示意路簡過來,路簡本以為蜀茴有事找他,誰知,蜀茴是讓他休息。 “這么早?“ 蜀茴被這么一鬧,心里正是惱怒,語氣也十分不好:“對,給你整理出了一個空房間,趕緊睡吧,明天若是醒不來有你好看。阿成,你別晃蕩了,趕快休息去?!罢f完,蜀大夫也回了自己的房間,重重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