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他為什么會給娘治???不就是因為我肯為他賣命嗎?搭上一個我還不夠,你也要往火坑里沖?” 陳若江冷著一張臉,他雖然覺得衛澧此舉草率,但能斷絕自己meimei不切實際的念頭,也實在好事一樁。 “我想見見那個什么公主,看她比我強哪兒了!” 第23章 身旁是均勻的呼吸聲,衛澧摸了摸左耳,銀色的耳鏈微涼,他翻個身,去看趙羲姮。 她側身躺著,背對他蜷縮著身子,從被褥外的輪廓來看只有不大一團,背后散亂著濃密漆黑的發。 衛澧隨手勾了她一縷頭發在手中,冰涼潤滑,還有淡淡梔子花的香味兒。 “趙羲姮?!彼麊玖艘宦?。 并沒人應他,四周也是安靜的,甚至窗子外些許的光都不曾透進來,衛澧也覺得沒趣,抓著趙羲姮的一縷頭發,沒一會兒便有了淺淺睡意。 正混沌中,腿上忽然搭上件什么柔軟冰涼的東西,他一個激靈,霎時清醒了。 是趙羲姮的腳,涼的像冰塊兒一樣,從自己的被褥里伸到了他的褥子里,大概是睡著睡著冷了,所以下意識尋找熱源。 衛澧不大高興,把她的腿踢回去,皮膚接觸到到趙羲姮被褥里的一瞬間,又被凍得清醒了許多。 趙羲姮大抵是覺得這個姿勢別扭,于是翻了個身。 衛澧的手還牽著她的一縷頭發,她一翻身,頭便順勢壓在他的手腕上了。 她渾身都不大暖和,和熱騰騰的衛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衛澧順手摸了把她的被子里,里頭冷得宛如冰窟。他感到有些奇怪,趙羲姮是死人嗎?所以沒法捂暖自己的被子? 大抵是他貼趙羲姮貼的太近了,趙羲姮感到溫暖,于是又滾了滾,帶著一半的被子滾進他懷里,繼而舒服地蹭了蹭。 衛澧僅剩下的那一丁點兒睡意,也被凍沒了。 趙羲姮像個小冰團一樣滾了過來,頭發冷,衣裳冷,皮膚冷,哪兒哪兒都冷。 他掐了一把趙羲姮的臉,“掐死你得了?!?/br> 掐的用力了,趙羲姮懵懵懂懂睜開眼睛,還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樣子。 “滾回你那邊兒去?!彼曇舴泡p,兇道。 趙羲姮沒什么意識,他說什么是什么,重新閉上眼睛卷著被褥,真滾了幾圈兒回了原來的地方。 衛澧這才躺下繼續醞釀睡意,不多一會兒,人睡熟了,又滾回來了,皮膚相觸的那一刻,衛澧恨不得坐起來把趙羲姮生吃了。 他耐著性子把人往外卷著被一推,翻身睡覺。 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下,臥房里重歸寂靜,只剩下外面燭火燃燒的聲音嘶嘶作響,不仔細聽,任誰也聽不到。 衛澧側耳聽著這微弱的呲呲聲,才剛有睡意的時候,趙羲姮連人帶被滾了過來,立馬又讓他清醒了。 衛澧朝著昏暗中翻了個白眼,握著拳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終坐起來,惡狠狠看著趙羲姮,攏了攏散開的衣領,把露出的黑色紋身擋住。 趙羲姮哪里能察覺到衛澧的不快,依舊往他身邊兒擠。 衛澧把她裹回自己的被褥中,繼而垂首打量她,鼻尖挺翹精致,睫毛又翹又長,嘴唇紅潤,大概是這些天吃得多,兩頰上長了點兒rou,不那樣清瘦了,看起來像打糕一樣軟彈彈的。捏起來手感很好,衛澧自己試過,大概啃上去也是一樣…… 他撥開垂落在眼前的黑發,喉結上下動了動,有點兒餓了,于是飛快把目光從趙羲姮臉上挪開,撐著身子后退了幾寸。 趙羲姮縱然身材苗條,但也不是個蘆柴棒,穿著兩層襖子,所以圓滾滾的,像個小雪球一樣。 這樣看起來,不止是漂亮,甚至有點兒可愛。 衛澧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已經七八歲了,大概她五歲以前,會更像個雪白的湯圓;或者她將來有了女兒,女兒會像個小糯米團。 艸,他想這些做什么? 衛澧臉一熱,煩躁地抓抓頭發,抓到一半手中動作忽然停下。 他就想想怎么著了?哪條律法不讓他想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趙羲姮是他媳婦兒,他不僅能想呢,他還敢做呢! 飛快傾身在趙羲姮臉上咬了一口,的確軟軟嫩嫩滑滑的口感很好,還帶著一股梔子花的香味兒。 他心跳飛快,蒙著被躺下,躺了一會兒,實在悶得受不了,于是又掀開被子,趙羲姮還在滾來滾去還在找熱源。 衛澧坐起身子,點了盞燈去找了件毯子,然后把毯子撕成一條一條的。 “趙羲姮?”他又喊了一聲,趙羲姮夢里輕輕“嗯”了一句,算作回答。 他把趙羲姮像卷餅一樣,卷在被子和褥子中間,只留出一顆小腦袋,然后把撕成一條一條的毯子連接成一條粗繩子,連人帶被一同捆起來。 趙羲姮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白嫩嫩,剛出鍋的卷餅了。 衛澧拍拍手,一個咕嚕把人推回去。 她不能動彈,也就不會滾過來了。 相比趙羲姮,衛澧入睡要困難許多,尤其換了新的環境,睡眠質量會更差,稍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刻驚醒,這也是年幼時候留下的習慣,改是改不掉。 這也是他為何日日眼下都掛著青黑的緣故。 日上晌午,趙羲姮是被外面的叫喊聲吵醒的。 “主公!主公!”副將在府中打轉兒,尋找衛澧。 他已經去查探過衛澧原本的屋子,里頭都是血,上下漏風,不像是能住人的,估摸著是找了哪個院子對付了一宿兒。 陳若楠跟在陳若江身后,穿著最鮮艷亮麗的裙子,卻被冒到小腿肚子處的積雪折磨的狼狽不堪。 昨晚兄妹兩個的爭吵十分激烈。 陳若江叱罵她,反反復復疑問,“你到底看上衛澧哪兒了?” 陳若楠哭著說,“主公拿錢砸人的時候最有男兒氣概了!”她說得是衛澧拿錢給她娘治病的時候,扔錢那叫一個痛快,陳若楠那一顆春心當場就被擾亂了。 氣得陳若江解下身上的錢袋子就往陳若楠身上砸,“你哥也能給你砸!你這丫頭真是近的不親遠的香!天下好男人千千萬,非在一棵樹上吊死?” 最后哥哥還是拗不過meimei,準備帶她來見一見趙羲姮,別的不說,單是趙羲姮那張臉,就足夠讓天底下大部分的小娘子自慚形穢了。 趙羲姮瞇了瞇眼睛,翻身打算爬起來,卻發現四肢沒法動彈,重心一個不穩,嘴磕在了炕沿上,疼得她倒吸涼氣。 衛澧掰過她的臉過去看,“沒事兒,就有點兒破皮?!?/br>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趙羲姮就要上腳去揣他了,什么叫沒事兒?什么叫就破了點兒皮兒? “主公昨晚綁我做什么?” 衛澧順手把包裹上打好的蝴蝶結解開,然后彈了她個腦瓜崩,“你昨晚睡覺不老實,總往我身邊兒蹭,我嫌你煩?!?/br> 趙羲姮訕訕不說話了。 她睡著后是有往熱地方鉆的習慣,大概是昨晚太冷了。 她掐著嗓子輕咳了兩聲,準備說點兒酸話,結果讓衛澧給打斷了。 他皺眉問,“你風寒了?” 趙羲姮瞬間沒了說話的興趣,暗暗翻了個白眼,“沒,主公,外面有人叫你?!?/br> 她從褥子里滾出來的時候,衛澧無意間碰到了她的手,還是冷冰冰的,和外面的雪沒什么分別。 趙羲姮動了動腿,被綁了一晚上,有些麻,加上昨日騎馬,大腿內側還在隱隱作痛,房里沒燒爐子,凍得她骨頭都疼,總之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舒坦。 她披著被子,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衛澧已經穿好衣裳,看她還磨磨蹭蹭的,把她的被子掀開,“起來了?!?/br> 冷氣往懷里一灌,趙羲姮凍得渾身發顫,紅了眼。 衛澧老狗,不得好死,她在心里罵了好幾遍,才有勇氣撿起旁邊凍得像鐵一樣的衣裳,準備穿起來。 “又哭什么?”衛澧抹了把她紅彤彤的眼眶,“就你嬌氣?!?/br> 他把趙羲姮的被子重新給她裹回去,又把自己的被子也披在她身上,“憋哭了,老實兒坐著吧?!?/br> 在兩床厚被子的加持下,趙羲姮才逐漸找回自己的體溫。 衛澧踢開門出去,對上陳若楠激動到發光的眼睛。 他上下打量一眼,轉頭同副將點點頭,“還挺貼心?!?/br> 于是對著陳若楠揚揚下巴,“進去吧,把爐子燒上?!?/br> 陳若楠臉上的笑意一瞬間僵住了,衛澧這是拿她當丫鬟使呢? 興許,興許時間太長,他忘了也說不定。 “主公,我,我是陳副將的meimei……”她結結巴巴解釋,示意衛澧,她身份不同,無視了自己哥哥牽她衣角的動作。 衛澧挑眉,舌尖劃過上牙堂,一雙狹長的眼角,眼皮是單的,薄薄一層,壓著漆黑的瞳孔,顯得尤其可怖,“怎么?伺候個公主委屈你了?” 人不大,架子倒是十分大,連她哥都不曾擺過這樣的架子。 陳若楠臉色煞白,自打哥哥開始給衛澧辦事之后,還沒有人再會對她這樣說話。 陳副將連忙將人推進去,“公主身嬌rou貴凍不得,主公讓你去幫幫忙,又不是一直伺候著?!?/br> 見人進去,衛澧面色稍霽,他才松了口氣。 他是衛澧的副將,實際上衛澧對他沒什么感情,不過是用的年歲久,順手罷了,他跟著衛澧,不談什么衷心,也只是混口飯吃。 第24章 陳若楠是個年輕的小娘子,面皮子薄,被衛澧這樣對待,心里頂得慌,委屈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她以為,自己哥哥跟著他那么多年,好歹也有情分在,自己是哥哥的meimei,怎么著也不會對她太過分,結果…… 心里對未曾謀面的趙羲姮也多了點兒沒由來的怨懟和委屈。 她倒是要看看,那位公主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趙羲姮圈著兩層被,坐在炕上失神,整個人裹得像小山一樣。 門忽然被推開了,進來個高挑秀氣的姑娘,手里拎著火鉗和一筐炭。 趙羲姮見著她手里的炭,就像見著了親人,眼睛霎時亮了。 她熱切問候,“辛苦了,冷不冷?”